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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蚕丝傀儡·醉言醉语探密道 ...

  •   小神捕葛林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亲自带人轮番蹲守羊苴咩寸家和震天镖局仹家两天一夜,居然一点收获也没有,而另外分别由朱鹊、沈弯刀等人关照的四家目前都未传来任何消息,真的就好像自那施老板一死所有线索全都断了,或者是所有事情都在施老板死后完结了。
      “不会,绝对不会就这么完结!”葛林对自己说,他坚信,这世上还没有什么案件是真的可以不了了之的,犯案之人绝不可能在真正目的尚未达到前就此作罢,一切只是时间问题。不过话又说回来,犯案之人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呢?兜了这么一大圈,害死两条人命,用了如此复杂而又残忍的手段,仅仅只是为了那个什么观星罗盘?那东西相信就算施老板看管得再严密,若是有人肯找赖空空去偷,那一定也偷出来了,完全没必要搞出这么大动作。另外,那观星罗盘到底是用来干嘛的?总不能真的只是字面意义用来“观星”的吧?所以,不管六家中哪一家才是真正的幕后案犯,不管此人最终目的是什么,他一定会有所行动,一定!一定!一定!
      和葛林有同样想法的还有朱鹊、沈弯刀。不过,他们两个人考虑的角度又有点不同,既与葛林不同,彼此间也不同。朱鹊当然也认定事件不可能就这么完了,而整件事情的关键物品当然也一定又肯定是那观星罗盘,但是解决问题的钥匙却既不是搞清楚剩余的六家中的哪一家拿走了观星罗盘,也不是盯紧这六家人会不会有所行动,换句话说,其实这样分开来一家对一家地这么蹲守根本毫无意义,因为既然他们能想到逐一监视,六家人绝不可能想不到,既然想得到,难道还不会防着这一手么?既然人家有所防备,那费劲巴拉地在人家宅子外面守着还有什么用?但就目前情况而言,从葛林、从官府这里,也的确只能先如此安排行事,不然大伙真的不知道该再从何处落手追查下去了。而沈弯刀则是觉得,其实这整件事从一开始似乎就把着眼点放错地方了,既不应该紧紧咬着其实一直都没咬住的蚕丝傀儡幕后操控者不放,也不该把注意力放在观星罗盘上,他隐隐感到就在黑暗中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一边牵着他们走一边又不断给他们制造新的迷雾,从而令他们越走下去越迷失方向,越迷失方向反还越是一门心思闷头往里钻。“要想不被对手牵着鼻子走,就不能按着对手的套路来。”这是朱鹊与沈弯刀达成的一致看法。
      于是,其实从应了葛林去分别监视至诚银庄萧家及祥和绸缎佟家开始,他两个就压根谁也没去点子蹲守,是的,别瞧葛林那边辛辛苦苦蹲了两天,这朱鹊、沈弯刀哥俩可片晌都没去。那他两个干什么去了?喝酒去了,哥俩足足在酒馆里泡了两天,不过他们去的不只一家,而是几乎全大理城叫得上名来的大小酒馆。
      大理城虽然不比京城,但也着实不小,大大小小能随便一打听就叫得上名的酒馆少说也二三十处,哥俩就算是分开行事,一个人也要去上十几处。这十几处可不是随随便便进去转悠一圈就出来,可是真得要壶酒在那里饮,不然,且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一个人若然进了酒馆不喝酒不点菜干坐着岂不出奇么,而朱鹊沈弯刀当然不能让自己看起来很出奇,因为他们要打探消息甚至是窥探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旦出奇,别人就会怀疑,一旦被怀疑,还有谁会跟你说秘密?反过来说,只要你不出奇,只要你融入了酒馆这个氛围里面,其他喝酒的人就会认同和接纳你,不管他们认不认识你,只要认为你是真的跟他们一样来买醉的,那就会跟你掏心掏肺谈一大车话,而说不定这些话里就有你想知道的事情。
      不过,朱鹊和沈弯刀其实也并不清楚自己究竟要打探些什么,而且又不能主动去问,一旦问了,那目的岂不是太过明显,那样就绝对不可能再套出什么秘密来了,尽管是在酒馆,也尽管要接触的都是些酒客甚至酒鬼,但一旦他们对你产生了警觉,就算喝得再醉也绝不可能被你套去什么不该说的秘密。换句话说,在酒馆里面其实压根没有秘密可言,那些所谓不该说、不能说的事情都不过是知道的人不想对你说。
      论酒量,朱鹊不如沈弯刀,但论演技,朱鹊绝对远远胜过沈弯刀。所以,沈弯刀是一间一间酒馆实打实地去喝,喝下去的酒没有一缸也有八坛,若非内功深厚能偶尔偷偷逼出一些酒气到体外,两天下来早就不省人事了,还谈什么打探秘密。然而朱鹊却是边喝边演,连哄带骗,外加天南地北地跟酒客胡扯一气再请人家喝点好酒,两天下来,他自己喝下去的酒满打满算也就是一坛而已。不过论效率,还真是朱鹊这边更高一些。
      沈弯刀酒是没少喝,人也没少见,可就是没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他用手狠命摁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醉意醺醺垂头丧气地问朱鹊:“怎么你就能问出料来,我却只能换来一身酒气和头痛欲裂?”但其实更多的还是在自言自语,因为他压根没看朱鹊也没朝向朱鹊那一边。
      朱鹊笑嘻嘻地瞧着沈弯刀,顺手递上一杯浓茶,拍拍他肩膀道:“弯刀啊弯刀,你还太实诚,我们是去探听情报,哪能真的喝得个四仰八叉?”沈弯刀本要反驳一句“不真喝如何能和酒客攀上关系”但没等张口,朱鹊就已经继续接过去了:“你内功不低又能怎的,照你这般喝法,别说你,就是郭冲来了也得倒下。”又拍了拍沈弯刀,“好啦,你先缓上一时,我且去摸摸情况,看那酒腻子给我的消息真不真。待你清醒了,去跟葛林他们知会一声,且都先按兵不动,等我回来再做打算。”说完也不管沈弯刀答不答应,脚底下一转,咻一下子便从他二人原本落座的街边茶棚闪出去了。
      沈弯刀本想拦一下朱鹊,但脑袋又晕又疼,当真有点力不从心,于是也便由得他去了,左不过就是去印证一下一个酒鬼说的情报,尚不知真与不真,就算消息属实,料想朱鹊也不会一个人乱来。再说,这天下能让朱鹊吃什么大亏的人还不多,除了冷衔香……好像也真没再亲眼见过谁了。一想到冷衔香,沈弯刀继而又记起子玉公主那边还有一档子事呢,那边才是自己这般人此行的真正大事,少不得担心起来,生怕没有他和朱鹊两人在,那边一旦遇到什么麻烦,凭那几个人处理不好,可是正要继续琢磨下去的时候,头竟更疼了,就好像脑袋里面被人放了个大摆锤,轻轻一晃动,就整个脑仁疼,而且眼前也好一阵翻天覆地。“哎,算了,爱怎的怎的吧。”跟自己说完这话,咚咚咚对嘴吹灌下去一壶浓茶后,哐当一声一脑袋扎在桌子上面睡去了,倒把茶棚老板两口子吓了一跳,好在茶钱是朱鹊一早给了的,不然这老两口一时间还真不敢过去叫醒沈弯刀让他付账。
      却还说朱鹊这里。你知他打听到了什么?这两天在各家酒馆里把大理城的酒鬼会了一溜够后,其实本来也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可就在他准备放弃去找沈弯刀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时,邻座竟有个喝得满面通红双目范绿的汉人大汉正朗朗乾坤乾坤朗朗地跟几个白族青年吹牛。本来朱鹊也并没把那醉汉的吹牛放在心上,但当他仔细听了一耳朵后,不禁喜出望外,那醉汉吹的竟是自己曾经在好几家大理富商家中担任过伙房掌厨,这其中便有祥和绸缎佟家、至诚银庄萧家以及另一个富商赛景阳何家。朱鹊暗叫一声:着,正点子来了!
      那汉子姓吴,具体叫吴什么,尽管其人老是一口一个“我吴什么怎么怎么样”地嚷嚷,但由于他地方口音太浓重而且又喝了不少酒,朱鹊实在听不清,那几个白族青年都尊敬地喊他吴哥,就权且叫他醉鬼吴吧。
      醉鬼吴说的虽是醉话并且也不乏吹牛之语,但只要你会听,只要你懂得筛选,那就仍然可以获得很多有用信息。比如,他虽然自吹自擂说全大理城的汉人富商都喜欢用他做掌厨,他做的汉家饭菜是全大理城最好的,而这大理城除了段镇抚家他没进过,但凡是个有名有号的富贵家宅他都进过,就算是没在里面做过事也被同行邀请进去帮过忙,因为有那么几道汉菜全大理只有他能做得既有模有样有色香味俱全。固然,这些话大部分内容朱鹊都不会放在心上,他只需要抓住重点内容:醉鬼吴进过很多富商家宅。
      所以,当醉鬼吴准备不说家宅开始说如何炒菜的时候,朱鹊提了一坛上好女儿红直接按到了醉鬼吴他们那张桌子上,也不自我介绍也不同那几个人打招呼,张嘴就叫:“吴大哥真是见多识广,来来,小弟敬你,可还记得小弟?”这其实是废话,两下里压根就没见过面,哪里能记得,但这话若是对一个醉鬼说,特别是当你拿了一坛酒跟他说的时候,他一定会说“记得”,就算他心里含糊嘴上也一定记得,因为只要他记得酒就行。
      “哈哈哈,来来,兄弟,坐,坐。哎,你们几个,挪一挪,大伙凑凑。”醉鬼吴也不管朱鹊姓什么,上来就喊兄弟,更不管朱鹊是不是要开那坛子女儿红,他先一把抓过来,拍了封泥,先自满饮一大口,这才挨着个给桌前其他人的碗里倒酒。
      朱鹊便趁这时候顺嘴问道:“吴大哥,小弟此前听说那赛景阳何家的家宅可算是全大理城富商里最大的,可是真的?”借此赶紧把话题拉回到他感兴趣的方面来。不过朱鹊倒不是因为对赛景阳最有怀疑才先提他家,而是因为他家是卖酒的,对一个酒鬼而言,最能打开话匣子的话题当然还是酒,而且朱鹊隐隐觉得,这样一个满嘴放炮的酒鬼如果真在赛景阳这样以酒为营生的富商家做过事的话,那一定会发生很多故事。
      果不其然,一听朱鹊打听赛景阳,醉鬼吴可真是来了大兴致,先又端着坛子灌了一大口,然后用个蒲扇般大的巴掌在嘴上一抹,爽快地“哈”了一大口,呵呵乐道:“兄弟,这你可算问对人了,你大哥我前前后后在那何家可是干了三年,中间虽离开过俩仨月,哎,那都不做算,反正在他何家呆的时间是最长的。这何家人嘴刁,除了你大哥我,别的厨子还真伺候不来他们。哈哈哈。”
      朱鹊怕醉鬼吴又要把话题扯远,便打算追问他“为何中间离开几个月”的事,未想这姓吴的倒自己给扯回来了,没等朱鹊开口就自个接上道:“要说我中间离开那几个月才有意思哩!你道我为啥离开,兄弟?啥也不为,就为他何家要修哪门子地窖,哎不,地道,哎,也不是,嗨,反正是个劳什子东西,把大半个庄院的地都给翻起来一过然后又填回去,费力气不说,听说还花费了不少银两,把个地道修得跟个地下小宅子似的。最关键是,当时他家把我等一干不是本宅家臣的人全都遣散了,但是每个月的月历又都按时给,还叫我们这几个月愿意干啥干啥,等那土木工程完了再喊咱回去。那几个月你哥哥我就白拿着他家银子天天吃酒消遣呗。你说这可是爽也不爽?哈哈哈。”
      听到这里,朱鹊算是听出了一些端倪,他隐隐有一种感觉:既然赛景阳何家修过地道,那其他几家有关联的富商也一定修过。虽然说不上为什么就这么认为,但他有八成把握断定。
      果然,当朱鹊进一步追问“那大哥可还知道这大理城其他富商家里有没有修过地道”后,醉鬼吴一拍大腿叫道:“着啊,这事奇就奇在这儿呢,当初那几个月,除了何家,就我知道的还有两三家也在修,就好像那一年富贵人家都突然时兴起在自己地下打洞一般。兄弟,真不是我说,你说这好好的大活人,没事闲的往地底下钻什么,可不是嫌银子太多没处使了么!”
      朱鹊只听得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心下暗喜连连,赶忙给醉鬼吴敬酒,要他再多说一些,自称就喜欢听他说这些富贵人家的奇异癖好。醉鬼吴乐得既有人请酒,又能狂吹自己的见多识广,当然愿意继续给他讲下去。
      这一顿酒请得虽然贵,女儿红足足灌了三坛,把那几个白族青年都喝跑了,最后醉鬼吴也彻底喝成了一滩烂泥,但朱鹊却觉得很值,非常值,因为打探到的消息绝对是花再多钱、赔进再多人力物力也换不来的。
      醉鬼吴当然没进过何家的地道,但作为混迹何家大宅多年的大厨,他好歹也知道地道的入口在什么位置,别说是地道,就是何家金库的入口他也是知道的,只不过从来不敢靠近罢了。

      按着醉鬼吴的描述,朱鹊偷偷潜近了赛景阳何家的大宅,先找到冰窖,然后兜了半个圈到后面,寻到一棵粗枝大叶的老槐树,槐树脚下有三尊大石头,其中两个是真的,另一个是假的,但得先挪开真的之后才能推动假的,再之后,老槐树的另一边就有一方土地突然自己掀开了,露出个仅可容一人进出的方形地洞。虽然是在大白天,虽然朱鹊不是赖空空,但是凭他一身本事,何家人想发现他也不是什么易事,而且由于那地道似乎本来当初修建时就是为了保密,是以入口的机关设置得非常精妙,尽管那真真假假几块石头搬来挪去然后还发动了地上洞口门的机关,但却并没发出太大响动,别说是人,恐怕连只猫都惊动不到。
      大白天钻地洞最大的弊端就是眼睛一时间适应不了洞里的黑暗,朱鹊怕贸然进洞会有什么看不见的险恶机关等着,万一着了道可不是闹着玩的。于是赶紧使劲闭了闭眼,然后又暗运起三成功力,先在洞口朝洞内观望片刻,待眼睛慢慢适应了一些黑暗这才顺着洞口步梯探脚侧身潜下洞去。进洞同时,他也在双掌上灌注了一些真力,谨防万一有什么歹毒暗器射来的话,权且先用手掌挡一下,毕竟这地道实在有些窄,想要在危急时刻撤剑格挡还真挺困难的。
      地道里面倒是没有暗器,至少一开始这段是没有,但却有一股隐隐的臭气,是那种长久不通风又经常有人或动物往来留下了体味消散不去的味道,同时还伴有一股潮湿气,想必是由于临近冰窖的原故 。
      看来这下面并非长期无人前来啊。朱鹊心里一边想着,一边提气缓行,脚下落地无声,耳力所及之处也似乎没有什么声音,不禁又暗忖:以我的耳力,如果地道里有人,不可能察觉不到,况且,即便无人,若有什么暗器的机关发动想来也应当能够听到。正琢磨着,只觉得踏出去的一只脚忽然触到了什么硬物,继而便是一股抗拒不过的力道顶足而来,朱鹊连忙探手往前摸,一摸之下少不得自言自语笑道:“我就说嘛,如此隐秘之所岂会给我入得这般容易。”原来横在他前面的,竟还有一道铸铁大门,是那种大钱庄的金库常用的极其厚重的防盗铁门,如果没有钥匙,莫说凭多高深的内功都震之不动,便是抬来一尊土炮想必也不一定能轰得开。
      “嘿,眼下看来就算是敲门,想必也没人应吧。”朱鹊自语道。这不是废话么。别说他本来就不能敲门,就算敲了,这么厚的铸铁大门,里面要是能有人听得见他敲,那才是见了鬼呢!朱鹊也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思,竟下意识用手在门周围摸了摸,一边摸,一边自己都觉得奇怪:咦,我这是摸什么呢,难不成真以为这防盗之用的铁门上还能挂着门……门铃?心里想着门铃,他竟真的摸着一条麻绳,就在铁门右面的边沿处。按理说,门上,尤其是很厚很厚的铸铁大门上如若是挂了条绳子,那十有八九就是门铃,这端一拉绳子,门里面所连结垂挂的铃铛就会被牵动继而发出声响,但是……一个防盗或者说是专门防止外人前来窥探的大门上面也有必要挂个门铃吗?
      “叮铃,叮铃,叮铃铃”,朱鹊心里虽然还没想通可手上却没忍住,到底还是拉了几下那绳子,于是果然响起了门铃声,即便见多识广如他,也仍然被唬得心里一惊!
      其实,铸铁大门里面门铃响没响,朱鹊并没有听得太真切,门铃声多半还是他在牵拉麻绳时心里根据生活经验配合产生的幻听,但如果当你牵拉过一条似乎是门铃索的绳子之后没有多久那大门被从里面打开了,那无论如何你都可以断定门铃在里面响过了。
      门是被打开了,而且显然不是以人力所开,应该是通过里面的某种机关,开门时有关闸发出的嘎啦啦的响声,而且开得很快,若是人力来开绝不可能开得这么快,况且单凭人力能否将这道铁门牵动都尚未可知,随着门的开启,还有一道光亮慢慢浸润出来,显然门里面是要比这边亮堂一些的。然而朱鹊也已无暇再考虑这么多了,因为大门开启时,从里面呼呼呼迎头劈出三板斧,这个朱鹊倒可以断定不是机关,而是人,是三个人手里的三柄板斧,从三个方向整齐划一地劈向朱鹊面门。
      朱鹊其实并没看清三个人的准确位置,因为视线完全被三柄板斧遮挡,并不敢贸然矮身躲过板斧并趋前还击,且眼下又身处隧道,左右避无可避,看来唯有后退一途。只见他脚下轻在地面一点,便如履冰一般向后巧滑而出,但他并未滑出很远,仅仅是让那距离足够闪开三柄板斧的劈面合击。当那三柄板斧同时由朱鹊鼻尖前滑落下去后,朱鹊已在瞬间观察定了板斧之后三个人的位置,于是,出剑了。
      长剑是纵向从剑鞘中脱出的,而且并不是朱鹊用手掣出的,因为狭窄的甬道内根本容不得他于瞬息间把剑掣出,他是用左手在腰间剑鞘内一拍,凭借内力把剑震出来的。不过,被内力震出来的剑方向其实是反的,是剑锋朝向主人而剑柄朝向敌人,看起来倒好像是敌人用剑来抛射朱鹊一般,按常理而言,这样的状况其实相当凶险,如若对手反应够快,只消抓准时机轻轻在剑柄尾端一推,那剑便会像箭一般朝朱鹊飞来,若非朱鹊艺高人胆大,又若非对面三个人刚刚是三板斧劈空势头尚未收顿而无暇顾及朱鹊的剑,朱鹊此时必定又将是一番忙乱危急。
      趁着这稍转即逝的空档,朱鹊右手反手接剑,将剑锋由自家肋侧朝外一旋,既将锋刃旋向三名板斧大汉。是的,就这一眨眼的工夫,朱鹊不但已瞅准三个对手的位置,还看清了他们的大体形貌,那是三条面容黝黑、横肉满脸、怒目圆瞪、上身□□、肌肉虬结的壮汉。
      朱鹊反手一剑旋削出去是同时取那三条大汉的,但不是他们身体或头面,而是他们持握板斧的手臂,因为有板斧的长度隔开了距离,朱鹊就算想取他们三人身体也不太可能,毕竟长剑虽名长剑,但到底没有板斧长,况且朱鹊本来也并不想取那三人性命,只望他们能被伤及手臂后撒手丢下板斧,这样他便没有任何危险了。
      然而朱鹊想错了,那三个大汉的手尽管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被朱鹊一记反手快剑伤到,但竟然全都没有任何受伤的反应,不但并未撒掉手中板斧,反还同时抬斧挺近,三斧合击同以斧端厚重部位直向朱鹊胸间撞来。
      朱鹊见状心中大惊,更大奇,想不通这世上还有人在手臂受伤之后居然能够忍住疼痛而不丢弃兵刃并还继续进攻,但他眼下首先需要考虑的不是对手的伤痛承受力,而是自己的安危,因为此番虽然不是被斧头锋刃攻击,但三柄板斧的重量也不是闹着玩的,同时冲击胸口,若被一击撞中,那无异于巨石击卵,必定开胸裂肺。好在方才旋出去的长剑尚未完全撤回,当下,朱鹊仍旧反手握剑,以剑锋朝三柄板斧端部平滑而出,这一记,既不是想拼力格挡,也更加不是想凭一剑之力削烂三柄厚重铁斧,而是借力发力,既令自己再次向后飘出半丈,也令对面三条大汉前进之势受阻,以此缓得片刻工夫,好令朱鹊将反手剑变为正手从而能以正常剑法应敌。
      不过又一次让朱鹊没想到的是,他自己确实是借力后掠了半丈,但面前的三条大汉的攻势却一点没缓,几乎就是他刚刚双脚沾地的同时,那三柄板斧又虎虎生风地发动了攻击。只不过,这一次虽然仍旧朝向朱鹊,但并未再前进半分,而只是三柄斧子在原地呼呼地进攻,却根本够不到朱鹊分毫,就像是三条被铁链紧紧拴住的猎犬,虽然凶神恶煞地狂吠,却始终挣不脱链条的束缚。
      朱鹊简直都看傻了,他从来还没见过这样的打斗,就好像那三个人三柄斧头被划定了什么禁区一般,尽管在那区域内凶恶异常,却根本离不开那区域,只要处在那区域之外就是无比安全的。
      定了定神,朱鹊仔细观察了一下对面仍自狂舞板斧怒目圆睁龇牙咧嘴的三条黑汉,发现这三人有很大异于常人的特点,比如圆瞪的双目其实目光呆滞,比如几条把持板斧的手臂由于受伤而不断飙血,再比如他们不管怎么活动怎么狂暴却都不会从喉咙里发出一点声音而只有三柄板斧的呼呼风声,这么多奇怪之处汇集到一起,朱鹊确定了一件更加奇怪的事情:这分明是三个死人。想通此节,朱鹊脑中又闪过一个词:蚕丝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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