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余》云江之乔

3、再遇

　　午时已到.....
　　孟念烟在宣布可以吃午膳的时候，白锦笺便拉着孟絜回座位聊天等午膳发放.
　　折叠女官要带着所有面绣前往尚宫局，交由尚宫、司衣、司制检阅，然后再评出榜首，贴出告示.
　　考试只有二十四个录用名额，参与考试的却有数百人.
　　白锦笺正好奇着孟絜说的故交到底是男是女何方神圣，孟絜却一直没想起来.
　　孟絜双手撑着，不断回忆着，过了好一会孟絜也没有想起来，脑子里除了她曾经五年读书的画面,其余记忆都是模糊不清.
　　“嗯......大抵和你同一个姓，家住长安北边.”孟絜不确定地说着.
　　“北边？我家也住北边.”
　　“嗯，北边只有你们一家姓白吗？”
　　“不清楚.”
　　“那会不会.......”
　　孟絜正想问白锦笺家里有没有兄弟姐妹，就被一堆吵闹声打断了.
　　告示贴出来了，众人都围在告示前，有些人看到告示没有自己的名字便丧气地走了，有些人就争相去看榜首是谁.
　　孟絜挤进人堆里，看到自己的笔试在第六，面绣在第二，而占据两个榜首的是一位名叫亓官青鸾的姑娘.
　　孟絜出了人堆，再看了看别的地方，就看到人群外有一名素衣姑娘，静静地站在那里，看起来仿佛这场考试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一般.
　　她暗自想：
　　榜首是这位姑娘没错了，看起来有点孤清......不知道好不好相处.
　　“这幅云中鹤的面绣是谁的？”门外忽地传进一句话，使得本来有些吵闹的氛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我的.”孟絜淡定的说.
　　“很不错，单面绣的功底不错，针法劲道有力.”声音的主人是一位身着朱红官服的女子，看得出来，她对孟絜赞许有加.
　　孟絜微微一笑，行了个礼便再没说什么，不反驳也不吹捧.
　　那个女子继而又拿出两卷卷宗对众人道：“此次大选有二十四人入选，有三人在考试中表现优异，直接分司.其余二十一人皆留在尚宫局做事，等待三个月后进行分司考试.”
　　此话一出，议论纷纷....
　　“孟絜入司衣司，白锦笺入司制司，亓官青鸾入司珍司.”女子身后的宫女说道.
　　白锦笺小声的对孟絜抱怨说：“我想去司膳司来着......”
　　孟絜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谢恩，两人谢过恩后，明显有人不太服气了.
　　“诶，你说她们绣的好不会分司就八品了吧.”
　　“那个孟典珍看那个什么孟絜的眼神就好像不大对劲的样子，你说......会不会.”
　　“人家有钱有势呗...”
　　好巧不巧这些话让朱红官服女子听了去，嗔怒地喊了一句：“够了!”
　　众人皆是一惊，原本吵吵闹闹的周围突然安静下来.
　　“即便她们分了司，那也是和你们没分司的人一样，都是九品，并没有说谁拔得头筹，分了司，就要升她的官.在尚宫局，没有圣旨，懿旨不予升官，没有立功，没有举荐，没有参加升迁考试，不予升官.与其在这里吵吵闹闹不成体统，不如为三个月以后的入司考试好好想想!”朱红官服女子威严地说着.
　　语毕，她衣袖一挥，让孟絜三人和她走.
　　路上，那名威严的女官没有多讲什么，把她们带到了一个院落.
　　“介绍一下，我是司衣司的沈司衣，这里今后就是你们三个的住所.”沈司衣停顿了一下，说：“我刚刚说没有差别是游说她们的，提前入司的是正九品，未入司的是从九品.但是也不能以此为傲，在这里安顿好了，过会会有宫女将官服送过来，穿戴整齐了再随宫女去尚宫局报道.”
　　“是，沈司衣.”三人如是应答道.
　　终于在宫里安顿下来了，得把消息告诉阿娘才行.
　　孟絜这样想着，进屋拿了纸和笔，坐在外边的凉亭，开始写了起来.
　　正九品和从九品还是有一定差距的，但是只有正八品及以上的女官才能有自己的腰牌自由进出.所以孟絜现在要托消息给孟姨娘，只能靠书信了.
　　没过多久，宫女们就来了.
　　待三人换好官服，一并去往尚宫局.
　　尚宫局内，每个人各有各的事在做，在三人到以后，另外二十一位从九品女史也到了.
　　二十四位九品女史站在殿前，大殿内，中间坐着一位仪容端庄的青衣女子，她旁边站了数十位朱红官服女子.
　　青衣女子未起身，端坐着给众人讲了一遍规矩后，就叫各个女官领她们去做事.
　　领着孟絜的是今天的那位沈大人，沈大人看起来不算太过刻板，至少她算是比较公正的.
　　来往的宫女，太监，侍卫，见着沈司衣，皆停着行了个小礼，沈司衣也只是颔首浅笑.路上沈司衣没有和孟絜讲多什么，就讲了一些司衣司的规矩，制度.
　　到了司衣司，整整齐齐的三排宫女以及身穿官服的三位女子站在院中在等着孟絜的到来.
　　“喜迎孟女史!”众人笑嘻嘻地迎着孟絜，没有什么特殊的礼节，只有一句简单的问候.
　　但孟絜好像被这突如其来的祝贺吓到了，随后便微微一笑，和众人寒暄了起来.一名八品女官带孟絜熟络了一下司内的环境以及她今后的日常工作.

　　在库房里..........
　　“月锦，轻纱......”孟絜一边点着账目一边记录着.
　　“诶，我同你说，待会白侍卫会从司衣司这边路过!”
　　“真的吗？”
　　“那是自然，刚刚和他撞面的宫女和我讲的.”
　　两个小宫女从她旁边走过边走边说着.
　　白侍卫？姓白孟絜疑惑的想着，然后叫住那两名小宫女.
　　“等等!”
　　两名小宫女听见孟絜的命令，停下了脚步并往回走，向孟絜行个小礼，齐齐道：“孟女史.”
　　“嗯，你们口中所述的...白侍卫，是？”
　　“回孟女史，白侍卫是陛下的御前侍卫，据说他十二岁入宫陪陛下读书，待陛下登基了，欲封他做官.他却拒绝了，就一直做了个御前侍卫.”
　　“嗯，没事了，你们退下吧.”
　　待宫女退下后,孟絜突然很想见见那名白侍卫,但是她要做的事实在太多了!
　　点了几匹司制司要的布料,再唤了几匹大宫女一起带去司制司.司制司要用衣料给各位美人制夏衣,布料自然是从司衣司的库房里出,这种累活当然是要交给新来的孟絜去做.
　　路上往来的宫女，太监，侍卫，孟絜都有粗略地看过去，但是并没有看见类似于白侍卫的人.
　　可能真的是宫女听错消息了吧，她想.
　　司制司里人员繁多，大家都在帮忙制衣，裁衣的事，等孟絜一行人走到主殿，迎接她们的本来是正在提着笔记账的白锦笺.
　　“白女史.”孟絜身后的两位大宫女行礼说道.
　　白锦笺放下手中的笔，喊来宫女把布料收下，便又准备继续写.
　　孟絜看见白锦笺头一次这么专注的样子，不禁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白锦笺抬头，一脸疑惑地看着孟絜.
　　“咳咳，就是看你太忙.......”
　　“等等!司衣司的人把成衣给美人们送去.”孟絜还没有说完便被插了话，身后的两个宫女已经接了好几个托盘，托盘上放了两套成衣和每个宫殿的牌子.
　　“晚上再讲吧.”
　　“嗯.”
　　两人匆匆搞了别，又开始忙碌了自己的事.

　　孟府静好轩内.....
　　孟姨娘正阅着孟絜寄来的家书.
　　阿娘
　　展信安
　　阿雪已在初试取得九品女史之位，待来日升得更高官职之时，便是阿雪回来尽孝之日.
　　勿念.
　　“傻阿雪啊，阿娘只想要你自己好好的就行了.”孟姨娘看着着寥寥几字的书信，不禁叹息.
　　现下府里倒也清静，甚至于比往常还要清静些，许是快入夏了，才有上那么几日的安生日子.

　　入夜时分.......
　　回了住所的孟絜等人，在沐浴过后，开始唠起了嗑.
　　“阿雪阿雪”白锦笺突然神秘兮兮地叫着孟絜.
　　“怎么了？”
　　“今晚御花园放河灯，去不去？”
　　“不去.”
　　“啊？为什么？”白锦笺略显失望的说道.
　　“锦锦，睡觉吧.明日还要早起.”孟絜一把拉过白锦笺的手往卧房走去.
　　过上好一会，一个身影正偷偷地从卧房里溜出来.
　　“哼哼，放河灯我当然要去看.”借月光大量，这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是一脸窃喜的孟絜.她正偷偷从住处溜了出去.
　　一直坐在院子亭落的亓官青鸾嗤地一声笑了，说道：“真是一个口是心非的人.”
　　河灯是为了纪念已逝之人或保佑平安而放的，所以宫中每月都会有在御花园里的御河放河灯的活动.孟絜一路小跑到御花园，到贩卖的河灯的小太监那里用五铜板买了一个小河灯.
　　其实孟絜是想嬉水的，所以她找了一个僻静的小角落，把河灯放在旁边，脱了鞋子，脚在水面荡啊荡，偶尔也会挑到几分冰凉的水，现在还没入夏，天气不算太热，水还是有些凉的.
　　河面有很多漂过很多的河灯，有一只河灯飘到了孟絜的脚边.
　　孟絜拾了那只河灯，灯纸上写了一句天欲阳关，我欲木桥.她笑了一下，把这只河灯收在旁边，把自己那只祈平安的河灯给放了下去.
　　“不知这位小娘子，为何要捡起在下的河灯？”忽地，身后有道清澈的男声响起.
　　孟絜猛的回头，见来人是个白衣的高大男子，孟絜站了起来，慌乱地遮住自己的脚，支支吾吾地说：“是，是你这河灯，自己来找我的.”
　　白衣男子又向前走了几步，玩味的说：“那小娘子为何不将河灯又放下去呢？”
　　尴尬的场面，尴尬的场景还有尴尬的孟絜.
　　“这.......这自然是因为我也是个走木桥的人.自然......自然.......”孟絜支支吾吾地说，“自然是志同道合才拾起来的.”
　　白衣男子听了她这话，起先是呆了一会儿，随后低低地笑出来.
　　突如其来的笑让孟絜显得有有那么些不自在，孟絜的耳根子有些红了.
　　“那志同道合的.....嗯.....，木桥娘子，你是在这里玩水吗”白衣男子抓起衣摆，在孟絜旁边坐下,歪着头问她.
　　木桥娘子？!孟絜听了这个称呼，心里又是气又想笑的.
　　她没好气地和他说：“那这样，木桥公子，小女子有要事缠身，就先行一步了.”孟絜正欲逃走，那不怀好意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诶，等等，在下就问木桥娘子一句，娘子鞋子都没穿，想走哪里去啊？”‘木桥公子’提着孟絜的鞋子，眼睛亮亮的，笑嘻嘻地看着她，像极了一只精明的狐狸.
　　孟絜什么话也没说，走回原位坐下，手支着额，有些绝望地问‘木桥公子’：“你想干嘛？”.‘木桥’公子把玩着他的河灯，然后将河灯放回河面，指着远处河面星星点点的一片河灯，问她：“像星河吗？”孟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又往天上看了看，摇了摇头，表示她不知道.

　　良久，俩人都没有再说话...
　　“你放过孔明灯吗？”孟絜问他.
　　他思考了一会，点了点头.
　　“孔明灯飞在夜空里，那才像极了星河.”孟絜笑着说.
　　‘木桥公子’把鞋子放在孟絜旁边，头也没回地走了，留下一句‘来日好相见’就在没有别的什么了，孟絜一边穿鞋子一边想，这‘木桥公子’真是个莫名其妙的人.
　　看着孟絜起身走远，‘木桥公子’从暗处走了出来，笑着说：“阿雪，再次相见便是五年，我还认得你，可你却不认得我了.”
　　心头佳人终于等到，来日终是好相见.宫里这么大，他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方向.
　　孟絜慌不择路地跑回了住所，又一次没看见坐落在凉亭的亓官青鸾，跑进了卧房，钻到床上，她叫自己别再去想‘木桥公子’，可是发烫的耳根子和脸蛋似乎很不情愿的样子，孟絜感觉自己心跳的跟打鼓一样，她用被子蒙住自己然后一动不动.
　　她想.
　　没理由的慌张和羞赫，还有那个‘木桥公子’，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突然.

　　寂静的夜，伴着簇拥的河灯，沾湿的裙摆，还有为心事所扰的男女，过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ovo终于更新了
别打我
第三章万字，非常开心
请疯狂为我打call
我要c位
爱你们，嘻嘻嘻
恢复周更
尽量一章多写一点
或者一个星期多发几次
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