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余》云江之乔

2、初试

　　在陪孟絜放好孔明灯后，就把孟絜送到家，白卿尘告诉她，自己的家在长安城北，有空可以去找他玩.孟絜点头答应，告别之后便往府里走去.
　　走到静好院，也就是孟絜和孟姨娘的住处，门口便有侍女迎着她说：“阿雪小姐，二夫人嘱咐你要在门口吃完这碗长寿面才能进去.”语毕便有另一名侍女托着装着长寿面的盘迎了上来.
　　孟絜接过长寿面，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站在家门口吃长寿面是民间独有的习俗.
　　孟絜开始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起来，长寿面不断冒着热气，味道鲜美，孟絜一吃就知道这是孟姨娘亲手煮的.
　　所幸长寿面只有一小碗，孟絜很快就吃完了，她迫不及待地跑向孟姨娘的房间.
　　我就知道阿娘没有忘记!
　　孟絜这样高兴地想着.
　　孟姨娘坐在塌上，依旧在不停的翻阅账本和记录.
　　孟姨娘看到孟絜欢快的蹦跶进来的以后，笑着打量她，问：“今天阿雪买了什么啊？”
　　孟絜神神秘秘地把手伸进袖子，拿出那盒胭脂，献宝一样递给孟姨娘，孟姨娘刚刚还猜这小家伙神神秘秘地想干什么，结果是一盒胭脂.
　　孟姨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接过胭脂，打开看了看，水红色的胭脂，扑面而来的花果香，她感到了舒心.
　　孟姨娘抬手摸了摸孟絜冰凉的小脸，拂去她头上的雪，问她“阿雪怎地想到给阿娘买这个？”
　　孟絜以为孟姨娘生气了，怯怯地说：“阿娘，阿雪平时看你平日里十分喜欢那盒胭脂却总是不用，所以...就给你买了一盒.”
　　孟姨娘一把抱过孟絜，下巴蹭着她的脸，笑摇着她说：“阿娘很喜欢，来!同阿娘讲讲，今天看到什么新鲜玩意了.”
　　孟絜眉飞色舞地说着各种各样好玩的，但没有说自己遇到了白卿尘，也没有说孔明灯.
　　年纪小小的人儿，也有想埋藏起来的秘密.
　　正当两人笑得正开心的时候,门外有侍女急急忙忙地跑进来说:"二夫人,二夫人,大夫人那边来人传话,要您带着阿雪小姐一起过去."孟姨娘眉头一皱,抱着孟絜下了榻,理了理衣服,拿上桌子上刚备好的汤婆子,牵着孟絜往门外走,说:“怕是一场鸿门宴.”
　　到大夫人的住处,脚程要半柱香.
　　走至大厅处,顺着侍女的指引坐在左侧.
　　“你的那些账目算好了”傲慢凌厉的女声响起,寻声过去,声音的主人是一位衣裳穿着鲜艳的女人.
　　“回大夫人,并未.”孟姨娘站起来行了个礼.
　　那个傲慢的女人便是大夫人,大夫人慢慢地走向大厅主位然后坐下,吩咐下人上茶.
　　“就几本破账本,这么些天,你也算不好.”
　　孟絜气愤地握拳
　　阿娘为了那几箱破账本不知道几夜没合眼了!
　　孟絜很讨厌大夫人,大夫人总会挑她阿爹不在的时候欺负阿娘.
　　孟姨娘的拳头在衣袖里握紧又松开,随即起身,歉了歉身子,:“是我的过错了,还请大夫人责罚.”
　　大夫人阴笑了几声,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衣袖作掩面状,说:“妹妹大可放宽心,眼下离年前还久着呢.”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叫孟姨娘现在少求罚,只要老爷没回来,她就有的是机会罚孟姨娘.
　　孟姨娘哪里会不懂她的意思,只能笑笑然后坐下.
　　大夫人话中有话地聊了好一会,就打发孟姨娘和孟絜回去了.
　　汤婆子都凉了,孟絜寒冷的小手被孟姨娘紧紧地握着,孟絜发现,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待在孟姨娘身边,就是最温暖的时候.
　　孟絜正发呆,就撞上刚进门的一个姑娘,撞得来人后退了一步,孟絜退了一大步.被孟絜撞到的姑娘,先开口是:“二妹妹对不起,原是我没注意才撞上了你.”
　　孟絜连忙摆手道:“不是的,是我无心撞到了你,对不起念烟姐姐.”
　　被撞的姑娘是长孟絜两岁的孟念烟,是大夫人的女儿.孟念烟看了看客厅里头,然后小声地对孟絜说:“先不说了,等会我娘该骂我了.”然后做了告别.
　　大小姐与二小姐交往都是私下的,因为大夫人不准孟念烟和孟絜玩,但有时候孟念烟会背着大夫人偷偷出来和孟絜玩,这些孟姨娘是知道的.
　　回去的路上,孟絜和孟姨娘说了自己今天一直很想提的事.
　　“阿娘我想请个教书先生.”
　　“怎么突然想请个教书先生呢”
　　因为想保护阿娘啊
　　“因为阿雪想考女官啊”
　　“那好吧,明日差人去请教书先生来,我盼你做个女官,然后带阿娘游历四方.”
　　“好啊就这样约定啦.”
　　俩母女有说有笑地回了静好轩……
　　孟姨娘知道,虽然日子很难熬,但是总会过去的.
　　自从请了教书先生,孟絜再也无心去玩,孟絜逐渐也明白了很多东西,但是她忘记自己曾与一位白衣翩翩少年郎承诺,要去找他玩.
　　在此后的五年里,孟絜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又一年,宫里九品女史大选.
　　府里在前年已经录取了一位孟念烟,今年就轮到了孟絜.
　　孟老爷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只是自家有的是钱不是权,也没有任何势力,没有支持任何政党,心里多半也是有点担心的.
　　静好轩……
　　已经过去五年了,当年的可爱小小人儿的小姑娘如今也长成了眉清目秀的小姑娘.
　　孟姨娘在为孟絜绾发,就简单地绾了一小段,然后留了长长一段马尾,插上一只玉簪,别了几朵小白花.孟絜今天穿的碧色绸缎裙,倒也有几分素雅.
　　整理好衣物后,孟姨娘严肃地对孟絜说:“记住了,我们无权无势,不用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孟絜浅浅一笑,抱住阿娘道:“知道了,阿娘,”
　　良久孟絜才放开孟姨娘,轻轻地说一句:“阿娘,我走了.”孟姨娘点点头,目送孟絜离开….
　　孟絜上了马车,一直静静看着前方.
　　马车从西市的孟府一直驶向长乐宫…
　　路上,孟絜突然想起自己当年自己曾经许诺自己一位白衣小公子要去找家住长安北边的他,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遇见他.
　　寅时三刻,参加女官初试的一堆人已经排成一个长队,里面有宫女有各家的书香小姐,在准备入考场,第一场是笔试,第二场由折叠女官临场出题.
　　卯时,第一场笔试已经开始了,是有关礼乐制度以及诗经考选的,考验的是,她们的文化底蕴.
　　孟絜已经习得五年诗书,有一年还兼学礼乐和女工.
　　所以第一场对于她来说并没有太多难度.
　　第二场换了一个场地,由折叠女官亲自出题.
　　众人张望着折叠女官的到来，孟絜就看见身穿七品官服的孟念烟，从大殿门口走至大殿主位坐下.
　　“看这官服的颜色，是七品吧.”
　　“这是司珍司的孟典珍.十二岁参加大选，往年的升迁考试都过了.如今也做了个七品典珍.”
　　孟絜听着排在她后头的两位姑娘叽叽喳喳，也在对话中大概了解了一下关于她姐姐近两年的情况.
　　七品典珍吗.....
　　孟念烟在看到孟絜的时笑了一下，随即严肃了起来，让身旁的宫女宣布考试内容.
　　“本场考试内容是面绣，时间为3个时辰，别出心裁者胜.”
　　一行人在到各自的位子上坐好，等待分配材料物件.孟絜原想绣个双面绣，但是发现刺双面的可能不够新意，因为孟念烟也会绣，她想了想准备刺个单面但别有意味的.
　　三个时辰对于制作精细的双面绣来讲时间太短了，所以孟絜选择刺个单面，也算是明智之举.
　　折叠女官是要一直等上三个时辰的.午膳要等考试结束后再用，这三个时辰，孟念烟就一直坐在大殿主位，喝茶看考试，和整理上一场考试的卷宗.
　　孟絜不紧不慢地绣着，她不想绣的过快，绣的太快可能会扎到手.
　　到巳时一刻，孟絜大功告成，听到隔壁不知道哪个人叫了一声，孟絜猜想，是有人扎到手了吧.
　　“怎么办，沾到血了.”一名蓝衣姑娘幽怨地说着.
　　孟絜瞥了蓝衣姑娘一眼，发现这个人眉目之间竟然与那个白衣小公子有几分神似，便偷偷地和她说：“递给我，我有办法.”
　　蓝衣姑娘转头，似是吓到一般地和孟絜说：“不太好吧，我总归可以的.”
　　“相信我，我已经绣完了.”孟絜淡然地说着.
　　蓝衣姑娘为难的递过面绣，孟絜仔细看了看，绣的是一位玄色衣裳的少侠走在雪地里，不过沾了几点血.
　　随即孟絜用了两刻时为蓝衣姑娘绣了几朵沾了雪的梅花，然后偷摸摸地把面绣给蓝衣姑娘递回去.
　　蓝衣姑娘十分感激地看着孟絜，然后作揖并小声对她说：“多谢女侠出手相救，在下白锦笺.”
　　孟絜被白锦笺这突然其来的作揖和武侠说辞吓了一下，随即笑了一下回：“不必多谢，我见你生得有几分神似在下的一位故交，才出手相救.”
　　两人仿佛多年未见面的老友，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午时到，是交面绣的时辰了.
　　然后就一边吃午饭，一边等待放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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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折叠女官说明
女官是由宫女中擢升，由于是职务官，选拔时多重视才德甚于色貌，但对容姿亦会有一定要求。有些宫女在宫中任职一段日子后就凭年资升为女官，有些则要通过考试才得升迁，视乎职务而定，需要技术性职务的女官通常都要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