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鹿鹿晴空

6、第 6 章

　　她第一次见到成片的彼岸花，不是在黄泉路上，而在鬼殿的花圃里。连绵不断的妖冶花朵，熙熙攘攘的拥挤在一起，花朵下面是血液浸染过得土地和森森的白骨。她虽然早知会见到如此情景，但仍是忍不住紧紧地攥起拳头。
　　她只身走进花丛，努力忽略脚下时不时踩到的白骨，走到花丛正中央站定。她施法放出自身灵力笼罩着整片花圃来吸引彼岸花花灵，而后闭上眼，以神识四处扫荡。只得片刻她便觉得有些力竭，体内的灵力极大地被消耗，神识也虚弱到快要消散。她一鼓作气，放出全身灵力，再一次加强神识，终于在不远处发现了一只花灵。她飞身靠近，将灵力化作牢笼，生生缚住花灵，再缓缓将花灵压制到手掌之上，灵华一现，花灵便没入她左手手掌，在掌心留下了一点血红印记。她终于力竭，飞身出去，却狼狈地摔在地上。
　　她知道自身的短处，灵力的缺失是她所面临的最大问题。她想了想，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去找鬼王。子衿当初灵力暴涨多半与鬼王有关。
　　她在鬼殿大厅里见到了鬼王。一切如初般，鬼王坐在高高的王座上，妖冶的脸庞隐藏在黑暗里，看不出表情。“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不过，拿东西来换。”鬼王依旧孤傲，声音冷清。
　　“你要什么？”
　　“你脖子上挂着的东西。”
　　她有些意外，伸手摸向脖子上的红绳，用力拽下来。是一块墨色的圆形玉石，其上隐隐有灵力流动。这是子衿给她的，曾叮嘱她一定要随身携带。她有些奇怪鬼王怎么会知道有这样一个东西，虽然有片刻的迟疑，但她仍是递了出去。无论是什么，为了救子衿都可以舍弃。
　　鬼王见她如此，却不急着拿过她手上的东西，而是语气不变地问道：“你不知道这是什么？”
　　她反问：“我该知道吗？”
　　鬼王轻笑一声，“呵，有意思。你不知道那便罢了。”鬼王施法，玉石转瞬便在他的手中。她徒劳地握住空了的手，终究是有些舍不得。鬼王却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颇有些惊讶道：“你是九尾灵狐？”
　　她表情有些不耐，“是又如何？”
　　鬼王却不接她话，犹自冷笑一声，“好啊，好的很！子婴，我果真小看你了！”
　　她有些不懂鬼王因何发出此等感叹，不等她发问，鬼王便接着道：“九尾灵狐一族与鬼族向来不对盘，主要是因为真正的九尾灵狐拥有的灵元可以修灵补神，而鬼族大多魂灵不稳，所以九尾灵狐的灵元也就成了鬼族迫切需要的灵药。”鬼王看向她，“你知道你的族人有多少是死于鬼族之手的吗？现今的状况便是九尾灵狐一族人数锐减，九尾灵狐一族也成了珍稀族类。”
　　“而你，”鬼王顿了顿，眼神从她身上轻轻扫过，“是修炼完好的真正的九尾灵狐，却能大大咧咧的几次三番进我鬼族宫殿，你以为是什么在护着你？”
　　她的确也知道了其间的不寻常，定定的看向鬼王，等着他来解答。
　　鬼王也知道她不会有任何回答，轻笑一声，“所以我说你那子婴是个厉害角色。”鬼王将手中的墨色玉石轻轻垂下，用手捏着红绳摇了摇。“你以为这是什么？这是西海极渊处的凌冰石，原色应是透明，甚至泛起微微的蓝色。不过这块石头，却封存着一个灵力极强的恶魂，使得整块石头由内而外呈浓郁的墨色。它的作用不用我多说，我只想告诉你，”鬼王随手握住那块玉石，身体微向前倾去，似要凑在她耳旁讲话一般，“这个恶魂是子婴的。”
　　她虽心里早有预感鬼王会讲出些什么来，但亲耳听到后心中仍是一震，她深吸口气，紧攥住拳头，“我只要提高灵力的药。”
　　鬼王却不由她，慢慢坐直身子，“你急什么，我话还没讲完呢。”
　　鬼王随手将那玉石收进袖口里，“你只知道子婴曾被吞噬了一魂，你却不知道后来他又把那一魂找回来了。不过，就算找回来又如何，既被恶魂吞噬，自然是早已被同化成恶魂了。而子婴本身就灵力浓厚，所以他那一魂也不仅是个简单的恶魂而已。这也是我要这个玉石的原因，我需要子婴的那一抹恶魂来替我镇守其它恶魂。”
　　“而这玉石之于你却是护身符般的存在，它能掩盖你身上的九尾灵气，使你免遭鬼族的觊觎。”鬼王正了正身子，“他将恶魂做成那样一个物件给你，自然是为了护着你。不过，现在没了这护身符，恐怕你连走出这鬼族大殿都困难。”
　　她面色一凛，不知鬼王何意，“你就直说你还想要什么。”
　　鬼王冷哼一声，“我想要的你给不了，你有的我亦不需要。哦，倒是那九尾灵元稍有些价值，你可愿给我？”
　　她低下头，稍一犹豫，但仍是下定决心，“给你又何妨？不过你得先帮我救活子婴。”
　　“你就非得要救活他不可？就算，他醒来也不一定爱你？”鬼王沉声。
　　“是，我只想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他，仅此而已。”她亦沉声。
　　“好，我帮你。”她有些诧异的抬头，看向王座上的那个人。王座巨大的阴影笼罩在那个人身上，他身着一袭玄色华服，自然而然的沉溺在黑暗中。
　　“那我的九尾灵元……”她低声问道。“留着救你的子婴吧……”鬼王声音也显得有些低沉，“你要知道九尾灵元一旦离体，可能你就……”
　　“谢谢，我知道。”她抢先道。鬼王便不再继续说下去，气氛一时便凝重下来。
　　良久，他才再次发声，声音也似隐藏在黑暗之下一般，有些虚无缥缈，“你们这些女子，都是这般不见黄河心不死的吗？”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鬼王随手将那块玉石扔给她，“你先拿着，这可以护你安全出入鬼族。你回去养好身体，养好后自来寻我便是，我会帮你。只是事成之后，你不要后悔。”
　　她紧紧攥住手中的玉石，依稀能够感觉到子衿的灵力流动。“我不会。”
　　她转身离开，没有再回头看。她也不会去问，鬼王为何会忽然说帮她，她只要是这样的结果便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