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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红冰(六) ...

  •   “等惠子再回到那里的时候,年轻人和琴里都不见了。惠子抓着每一个路过的人问看没看见她的琴里,别人都觉得遇见了疯子,躲开她……”
      “后来呢?”椎名哀见羽生结弦沉默下来,心里大概猜到了结局。
      “后来……惠子在外面的花坛里找到了她的琴里。”羽生结弦放下相机,装进包里,“只是没有了呼吸。”
      “所以,这个年轻人是……”椎名哀有些不敢相信。
      “小崽儿。”桂渊一也站起身,收拾好纸笔:“弄完了,走吧。”
      “可是,为什么呢?”椎名哀想起那张干净的脸,天真的笑容,忍不住问。
      “琴里……”羽生结弦迟疑了半晌,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受害人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裤子被脱掉了……”
      椎名哀不知道为什么,一股强烈的恶心从小腹涌到喉咙,猛地蹲下干呕起来:“恋童癖?”
      “尸检显示受害人并没有遭到性侵。”桂渊一皱着眉疑惑的看着椎名哀,“而且抓到他后,他的心理诊断就是你做的,结果是没有恋童倾向,但当时你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啊,怎么现在好像受了很大的刺激?”
      羽生结弦示意桂渊一不要再说了,隔着衣袖轻轻扶起椎名哀:“你没事吧?”
      “那到底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对一个小孩子做这样的事!”椎名哀情绪有些失控,只觉得心底里烧着一团愤怒的火,连她自己也不明白是为什么。
      羽生结弦摇摇头:“不知道,在后来的审讯中小崽儿也没有说杀人动机,只是声称他自己什么也不记得了……”
      “他判了多久。”椎名哀从喉咙里一个一个字的挤出来。
      “四年。”羽生结弦回答。
      “只有四年?”椎名哀难以置信。
      “未成年保护法呗。”桂渊一撇了撇嘴,“前几天我们刚办了个案子,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儿,用糖骗一个在家门口玩的四岁女孩儿跟着走了,然后推进井里淹死了,你猜怎么判的?”
      桂渊一自问自答:“保护观察。什么意思?就是滚回家去,你们当爸妈的给我好好看着啊,然后每天来我这答个到,保证你没干坏事。”
      “就因为未满十四周岁,所以连刑事责任都不用负,那这个十三岁的杀人犯到底是为啥要把一个四岁女孩儿推下井呢?------好玩儿。审讯的时候她就在那哭哭啼啼地说只是为了好玩儿,哈哈哈哈,每周我跟结弦去家访的时候看见那杀人犯我都想给她一枪子儿。”桂渊一想起这些未成年人案件,也上了火气,“不过也算有报应,咱关在这儿的这位,好歹算是活不了多久了。”
      “渊一,法律这样规定,是有它的道理的。”羽生结弦叹了口气,想说些什么,但看到一旁沉默不语脸色发白的椎名哀,没有接着说,“椎名医生,我们送你回去休息吧。”
      “不用,先去办公室我把测评报告给你们。”椎名哀说完,便一个人低头率先走开,像是丢了魂儿。

      送走了羽生结弦和桂渊一,椎名哀一个人坐在办公室发呆了一上午。穗乃果叫她吃午饭,她摇摇头,一言不发,穗乃果见她失神落魄,不敢多问什么,只得一个人走了。
      椎名哀倒不是在为关于小崽儿的事出神,她只是疑惑于之前那股突然席卷而来的情绪,如同夏天的暴风雨,毫无征兆毫无缘由的猛烈。
      椎名哀开始努力回想自己的记忆,却发现越想往深处挖掘,大脑就被一颗小小的钻头击中,头疼欲裂。
      椎名哀深呼吸一口,站起身,向医务室走去。
      大概医生护士都去食堂了,医务室空空荡荡,病床边放着份还没动的午饭,小崽儿没有躺在床上,站在最深处的特护室门前,透过窗户往里看,嘴里小声说着什么。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小崽儿回过头,见到椎名哀,甜甜的笑了,指着特护室说:“椎名医生,您看这里面,有个怪人!”
      椎名哀没有理会,盯着小崽儿的眼睛,半晌,冷冷的说:“过来,我问你些事。”
      小崽儿低着头,顺从的跟着椎名哀走到床边,坐上去,小声地说:“椎名医生,小崽儿做错什么了吗?”
      “你……”椎名哀说了一个字,发现大脑里一团乱麻,竟不知道该问什么,想了很久,说,“是你杀了那个小女孩儿么?”
      小崽儿抬起头,大睁着眼睛,迷茫的问:“哪个小女孩儿?”
      椎名哀不说话。
      “不是我,是一个流浪汉做的。”小崽儿又低下头,手指搓着病服上的线头,“一个流浪汉冲过来抱走了琴里,我追过去……可是跑不过他……”
      “那为什么关在这里的不是那个流浪汉而是你?”椎名哀想起总务的那句话,丝毫不信。
      “整个大阪有那么多流浪汉,警察找不到……只好说是我做的……”小崽说着,头越来越低下去。
      椎名哀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想起羽生结弦的样子,不相信他会抓一个小孩子来顶罪。
      “但这里很好。”小崽儿抬起脸,笑起来,露出两个可爱的虎牙,“这里有椎名姐姐,穗乃姐姐,一直都对我很好,在外面,没有人对我好……妈妈也不在了……”
      “去世了吗……”椎名哀突然感到心里某个地方被触动了。
      “嗯……”小崽儿的右眼开始滚落大颗大颗的眼泪,左眼的纱布几点猩红逐渐蔓延,“妈妈对我很好……她给我买了兔子玩偶……我很想她……”
      椎名哀努力想摆脱此时心底里涌起的另一种强烈情感,悲伤,思念,一种难以言表的感同身受。她下意识里反抗,他不应该,也不能有这些情感。
      “你床上的那只兔子吗?”椎名哀见小崽儿点了点头,“我去把它拿来陪你吧。”
      椎名哀逃似的跑开了医务室,在外面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此时大脑里的钻头又开始工作了,椎名哀抱着头蹲在地上,努力不去想这些事情。
      等一切平息,椎名哀感觉像是在地狱转了圈,汗水已经浸湿了衣服,舒了口气,站起身,向犯人宿舍走去。
      在将兔子玩偶带回给小崽儿时,小崽儿右眼笑得眯成一条线,像小孩子似的在床上打了两个滚。但看见椎名哀脸色苍白,衣服湿透,停了下来关心的问:“椎名姐姐,您怎么了?”
      “没事儿。”椎名哀觉得浑身无力,坐在椅子上扶着额头。
      “是低血糖了吗?我以前也有,不吃饭就会这样。”小崽儿若有所思,拿起午餐盒里的紫菜汤递到椎名哀面前,“椎名姐姐,我不喜欢紫菜汤,您喝了吧,就不会觉得晕啦。”
      椎名哀一上午滴水未进,犹豫了下,道了声谢,接过来喝了下去,靠在椅背上,觉得身体确实舒服了些。
      “以前妈妈还在的时候,我抱着兔子,妈妈抱着我,会给我唱歌。”小崽儿抱着兔子躺在床上,看着椎名哀,“椎名姐姐,我唱给你听好不好?”
      椎名哀靠在椅背上,只觉得一切都安静了下来,那些不明所以的情绪也都渐渐熨帖,闭着眼点点头。
      小崽儿声音幽幽,轻声唱道:
      “给黄昏时刻还在玩耍的
      坏小孩一点教训吧
      影法师
      唱着手鞠的歌把他们神隐了吧
      兔子 兔子 送别的歌
      吃人的紫阳花和月亮大人
      收到狐狸的引诱
      漂亮的新娘被藏了起来
      藏好了吗
      还没有
      藏好了吗
      还没有
      可怕的 可怕的 夜幕已经降临了
      还在玩耍的小孩子们
      无知的 无知的 无论发生什么
      都能嘻嘻笑着的小孩子们
      前方摇摇晃晃 没有回去的路啦
      啪嗒啪嗒 留着口水的小幽灵
      能吃了他们吗
      ……”
      睡意袭来,歌声缥缈逐渐远去,椎名哀的意识正在向黑甜的梦乡堕入……
      小崽儿歌声渐隐,看着椎名哀呼吸平稳,小心翼翼的轻声问:“椎名姐姐……”
      椎名哀陷入沉睡,没有反应。
      小崽儿看着碗底零星还没完全融化的药片,脸上又浮现了笑容------狰狞,贪婪,怨毒。一种本不该出现在一个孩子脸上的笑容。
      小崽儿苍白的脸颊上浮现出两朵兴奋的红晕,他呼吸渐重,喘着粗气费劲地把椎名哀扶到床上,期间椎名哀梦呓似的嘟囔了句什么,他温声说,椎名姐姐,扶您去床上睡吧。于是椎名哀又沉沉昏睡了过去。
      小崽儿的手青筋暴起,颤抖着去解椎名哀的腰带,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他顿了顿,皱了皱鼻子,愤怒便从这张原本清秀的脸上炸了开来。
      “表子!贱人……”
      小崽儿嘴里不知道在恶狠狠地骂谁,手上动作加快,一把脱掉了椎名哀的裤子。
      然后小崽儿脸上复杂的表情此时突然定格,慢慢瞪大了眼睛,逐渐转变为惊恐,想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物,整个人从床上翻滚落地,手脚并用地爬到墙角,紧贴着墙壁,尽可能远离那张病床。
      ……
      “你在干什么!”
      羽生结弦走进病房的第一眼就看见这么一副场景,吼了一声,立即转身非礼勿视,顺带着把桂渊一的头也掰了过去。
      小崽儿躲在墙角胸口剧烈起伏,穿着粗气一言不发。椎名哀渐渐转醒,迷迷糊糊中感觉下身裸露着,下意识拽过被子盖住。想坐起身,抬了一半昏沉的脑子又摔回了床上。
      “椎名,你没事吧?”羽生结弦听见椎名哀的动静,仍是不敢回头。
      “头晕……”椎名哀捂着脑袋。
      穗乃果和小泉听见动静也赶了过来,跑到床边查看椎名哀的情况,羽生结弦眼尖,看见一旁的空碗里几点药渣:“你喝了这碗里的汤?”
      椎名哀点点头,桂渊一问:“小崽儿下的药?哪来的?”
      小泉支支吾吾地说:“之前他说睡不着,我就给他开了点安眠药……服药的时候我没有检查,可能……他藏在舌头下面了……”
      众人视线一同移向还在墙角的小崽儿,却发现他此时滑倒在了地上,眼睛紧闭,满脸通红,喘气像风箱一样呼呼作响。
      “不好,他发病了。”小泉跑过去伏在他胸口听了听,立马站起身,对羽生结弦说:“你们把他抱上床,我去叫医生过来!”

      “他怎么了?”椎名哀坐在椅子上,仍是觉得头昏沉沉的。
      “慢阻肺。”小泉给小崽儿做完输液,抬起头,“先天性的,发现的晚,已经严重损伤了气道和肺组织,医生说最多还有半年的时间……但刚才似乎收到了刺激,可能……”
      “刚才发生了什么?你……”羽生结弦欲言又止。
      “我喝了他给我的一晚紫菜汤,然后好像很快就睡着了……”椎名哀皱着眉回想。
      “他有没有…..”
      “我睡着时感觉到他脱了我的裤子,不过应该没有做别的。”椎名哀并不觉得羞耻与谈论这个。
      “只是脱去了衣物……”羽生结弦若有所思,“和他作案情景很相似……”
      “话说你们怎么回来了?”椎名哀不解地问。
      “回去的路上接到警局来的电话,说已经确认了他母亲的身份,所以让我们问问他在……死之前,想不想和他母亲见一面。”羽生结弦回答。
      “他的母亲?他之前和我说,他的母亲已经死了!”椎名哀问。
      羽生结弦沉默了一阵:“可能他说的关于自己的一切,都是谎言……”
      “她就是早死了!”
      小崽儿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已经睁开眼,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冰冷,刺骨,像一把小小的锥子。
      “你们找到的那个贱人不是我妈!”
      “美月由奈。”羽生结弦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明显看到小崽儿颤抖了一下,“我们找到的不是领养你的那个家庭,是美月由奈。”
      小崽儿撇过脸去,手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兔子,有些喘不过气:“不是……我母亲已经死了……她对我很好……她……她已经死了……”
      小崽儿低声呢喃许久,忽然停下,转过脸,像个木偶似的冷冷地盯着众人,脸上看不见丝毫表情:“对,是那个婊子。”
      “那个婊子还没死么?”
      众人诧异的看着他,无法想象为什么这个孩子可以在一瞬间像是转变成另一个人,在这张纯净秀气的面具下,究竟藏了多少张面孔?
      “你……”椎名哀低着头,没人能看见她的表情,声音低沉,“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的母亲……”
      小崽儿没有回答,看着小泉,嘴上又浮起了轻轻的笑,没有天真,也没有狰狞,只是没有感情的笑:“都要死了,现在总可以告诉我,我得了什么病了吧?”
      “慢阻肺……”
      “慢阻肺……”小崽儿皱着眉念了遍,摇摇头,“没听说过,能传染不?”
      “不能……”
      “真可惜……咳咳……”小崽儿桀桀地笑着,可能牵动了病,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咳了许久,才缓过来,“白费了我找着机会就往食堂的汤桶里吐唾沫……”
      “回答我啊……”椎名哀慢慢站起身,凑近小崽儿,两只手扶在他的脸上,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做这些……说这些……”
      “哈哈哈……你也是个婊子……哦不……怪物……哈哈哈……”小崽儿诡异的笑着,叫着,咳着,却突然停住。
      站在椎名哀身后的众人看不见,椎名哀的眼瞳正慢慢变红,又渐渐向眼白扩散,直至整个眼睛都弥漫着诡异的血红,像一汪血池,里面隐约无数的人在呼喊,在尖叫,搅动着池底的沉淀,浑浊,最后化为死一般的漆黑。
      “告诉我……”
      小崽儿安静的看着椎名哀的眼,像整个人陷了进去,动了动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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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女孩子尝起来要好得多。”我说。
      先生点点头,走出门去,再回来时,手上多了件黑色的lo裙。
      “你试试合不合身。”先生说。
      “不是穿了裙子我就可以变成女孩子!”我大声抗议。
      先生不说话,皱了皱眉,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根鞭子。
      “您不是想让我当着您的面换衣服吧。”我只能选择顺从。
      先生仍不理我,坐在沙发上,挠有兴致的看着我。

  •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童谣名为《あやかしかいぎ》
    表子那个不是我丈育......不然会被和谐掉这个词,下一章也是同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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