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犯》鹿无

4、红冰（三）

　　“小崽儿……这是他的名字吗？”
　　“应该不是吧，好像这个小孩的身份信息一直没有找到……这是他的个人信息。”穗乃果递过一份文件，转身出门。
　　椎名哀打开文件，关于小崽儿的信息很少，姓名年龄籍贯都空着，只简单写着一行“个人信息不明，据口音判断籍贯应是关东地区，被捕时自称十一岁，无从考证。罪名：故意杀人。”
　　唉完全没有可以拿来胡扯的信息啊。椎名哀心中哀叹，随手在桌上翻翻捡捡，翻出一本《心理评测详注》。
　　“椎名姐姐，小崽儿来了，可以进来了么？”穗乃果走进门问。
　　“啊……那个……行……”椎名哀装模作样的坐上椅子，翻看那本书，指尖颤抖。
　　一个瘦小的身影拉开门，侧身穿过，很安静的慢慢走过来，向椎名哀鞠了一躬。
　　“椎名医生。”
　　声音很轻，可能还没变声，有些像女孩子说话。
　　椎名哀抬起头，眼前的这个孩子和他的名字很相符。
　　小崽儿剃着普通的平头，眉毛细长而浓密，眼睛闪着光泽，是个很秀气的男孩，不难想象他的母亲一定也是个很好看的女人。只是皮肤过于苍白，透着孱弱的模样，这在监狱里不是件好事。
　　“嗯，坐。”椎名哀指了指椅子，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男孩，很难把他和杀人犯联想在一起。
　　“谢谢。”小崽儿安静的坐上椅子，有些许偻着腰，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脚尖贴在地面------他个子不太高，大概一米六五，和瘦弱的身形摆在一起，看起来年纪很小。
　　椎名哀不知道该说什么，装作低头翻书，穗乃果悄悄掩上门出去，房间只剩下她和小崽儿沉默着。
　　“你几岁”椎名哀稍稍放松了些，随口问，“十三？”
　　“十八了，椎名医生。”小崽儿仍是低眉顺眼地轻声答道。
　　“可是文件上说你两年前被捕时自称十一啊？”
　　“未满十二的话不会被警察叔叔抓起来，所以才这么说的，椎名医生。”
　　椎名哀见小崽儿说话挺坦诚的，倒是有几分好感，虽然不太信十八岁的回答，但免不得去想这样一个小小的男孩怎么会在两年前杀人，试探着问：“那个……你是为什么被抓了啊？”
　　小崽儿有些讶异的抬起头，微微皱眉的样子显出很契合他外表的孩子气：“椎名医生不知道吗？”
　　“唔……我受了些伤，有的记忆一时想不起来了。”
　　“这样……”小崽儿微微点了点头，稍稍探头关切的问，“那椎名医生要多多休息。”
　　“谢谢。”椎名哀笑笑，没有再提这个话题，“对了，我们快做测试吧，也不早了，好让你早点回去休息。”
　　“没事啊，在这里很好，回去，不好……”小崽儿又低垂了眼，有些难过似的撇过脸去，椎名哀看到他脖子的一侧有一道淤青，但很快又转过头来笑着问，“不过椎名医生，以前您都是从我进门就开始在纸上写东西，为什么今天笔帽都还没摘呢？”
　　椎名哀下意识就要去拿笔，但立即想到总不能跟着这小孩的思路走，于是移到一半的手转向《心理评测详注》，故作冷声：“我问你答，明白了么？”
　　“明白了，椎名医生。”小崽儿似笑非笑。
　　“你喜欢把玩具拆开来观察吗？”椎名哀心想这都是什么鬼问题，喜欢拆玩具就有暴力倾向么？那哈士奇可真是天生反社会奇才。
　　“我没有玩具啊，椎名老师。”小崽儿回答。
　　“……”椎名哀看了看书上的解析，并没有找到关于“没有玩具”表现了什么，只能说，“不行，必须回答喜欢还是不喜欢。”
　　“可是椎名医生，我没有玩具怎么知道呢？”小崽儿一脸无辜的微笑回答道。
　　“那……那你想像一下，现在你面前有一个玩具，你会想把玩具拆开来观察吗？”
　　“嗯！”小崽儿眼睛看着前方，像是在努力想象的样子，只是椎名哀莫名的觉得他在盯着自己，心里发毛。
　　“椎名老师。”小崽儿依旧笑着说，“不想。”
　　“这样……”椎名哀在书上找到相应解释，开始往纸上誊抄。
　　很神奇的是笔迹娟秀，看来是这具身体的肌肉记忆。
　　小崽儿见椎名哀专心写字，也不乱动，就这么安静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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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差不多了。”就这么边问边抄了两张纸，椎名哀觉得大功告成，长舒了口气，“你就先回去吧。”
　　“是，椎名医生。”小崽儿站起身，像来时一样慢慢地，安静地往外走，走了几步，突然停下，转头说，“椎名老师，您之前一般在问题评测之后，会做总结评测，不要忘了哦。”
　　“嗯……”
　　椎名哀觉得这个安静文弱的男孩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等穗乃果回来，椎名哀问：“你之前说小崽儿比较特殊所以今天要先做评测，是什么情况？”
　　“听说，好像是小崽儿生了病，治不好，时间不多了……”穗乃果说着，声音里就带了怜惜，“警察那边好像有了他母亲的消息，所以看能不能在……之前让他们见一面。”
　　“这么小……”椎名哀没能沉浸入这种气氛，拿起评测记录递给穗乃果，作势摇摇欲倒，“那个……还有点评测总结没写，我头晕要睡一会儿……你看着帮我写一下吧……”
　　说完就趴在了桌子上。
　　本着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的精神，或者说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决心，椎名哀成功让穗乃果不得不坐下来完成这份评测。
　　“怎么总感觉……椎名姐姐的评测在哪里见过呢……”
　　穗乃果边写边嘀咕。
　　椎名哀置若罔闻。
　　等穗乃果写完，天已完全黑了，椎名哀也适时地醒来，由一脸懵逼的穗乃果带回宿舍。
　　“那个……我和你住一间吗……”椎名哀站在宿舍门前看着穗乃果找钥匙，努力保持镇定。
　　“对呀！”穗乃果打开门，屋内陈设简单干净，“不过椎名姐姐不在的这几天我都是去小泉姐姐那里睡的，一个人害怕……”
　　“害怕什么？”
　　“唔……椎名姐姐不在的这几天所里发生了一些事……哎呀不说啦一想就害怕……”穗乃果进屋第一件事是掀起衣服脱掉bra------这让椎名哀很是羞涩与不解------然后抱起一只玩具熊倒在床上，“椎名姐姐先洗澡吧。”
　　椎名哀走进浴室，来到梳妆台前，慢慢抬头，镜子里出现了一个陌生女人的脸。
　　齐耳的短发，笔直的眉，狭长的眼，挺直的鼻，整张脸无不透露出一种线条感的中性美。
　　是我吗？
　　在镜子面前看见一张异性的，陌生的脸，联想到白天古怪的一切，这足以让一个人疑惑到崩溃。
　　但椎名哀最擅长的事，便是不去想。
　　椎名哀打开莲蓬头，放水，脱衣，不去想。
　　只是隐隐然觉得这张陌生的脸有些熟悉。
　　“！”
　　要说比在镜子里看见一个异性的脸更让人吃惊的事，大概就是自己洗澡时碰的都是另一个身体，还是异性……
　　椎名哀心理上已经血脉喷张到七窍流血，但身体总不会对自己产生反应，于是在这种无限纠结中痛苦地洗完了澡。
　　可惜是个平胸。
　　而在拿过衣物之后，椎名哀又发现了另一个极大的问题------这个bra是怎么穿的……
　　椎名哀开始回忆曾经看过的影视资料，然而发现自己连怎么脱的部分都快进了怎么可能会注意怎么穿的？
　　算了反正也没有胸穿那个干嘛。
　　套了件T恤出去，外面等候已久的穗乃果进了浴室，椎名哀躺上床，发出一声舒服的叹息，迷迷糊糊中睡了过去。
　　……
　　“椎名姐姐……”
　　椎名哀睁开眼，见穗乃果正在床边轻轻摇着自己的手。
　　“怎么了？”
　　“我……我害怕……可以和椎名姐姐一起睡吗……”穗乃果抱着小熊楚楚可怜。
　　椎名哀自然不会拒绝。
　　温软的妹子躺在身旁，暗香浮动，椎名哀睡意全无，好在这具身体不会有什么反应。
　　“椎名姐姐……”
　　“怎么？”
　　“那个……我可不可以……”
　　可以可以可以！
　　椎名哀心里的小鹿撞得头晕，但嘴上还是要维持高冷。
　　“可以什么？”
　　“可不可以摸摸椎名姐姐的肚肚……想知道没有赘肉肚肚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椎名哀： “那我可不可以摸摸……你的……胸胸……我想知道有胸胸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
　　“……”
　　“可……可以”
　　“可……可以”
　　……
　　两人心满意足的睡到半夜，突然被走廊一阵吵闹惊醒，听声音是隔壁医护组的人在匆忙离开，穗乃果小心翼翼探出头去，问：“小泉姐姐，怎么啦？”
　　“小崽儿一只眼睛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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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在一张很大很软的床上醒来的。
　　说实话，我不觉得我之前住的地方有多坏，也不觉得这个地方有多好，哪怕这里很整洁，甚至还有全套的《JUMP》。
　　桌上放着一份榴莲千层，我不客气地拿来吃了。
　　是他带我来的，我没有求他，之前我已经和他两清，现在也不欠他的。
　　房间弥漫着一种香气，我很讨厌。
　　他会对我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