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骨》苏三千

20、第二十章 昆仑密地

　　老人浑身一震，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个绿衣女子斜坐在白虎上，一人一虎正朝自己走来，女子看不清眉眼，只那一身青绿仿若春.色，那只白虎双目炯炯，气势如山。
　　老人不禁停了手正了神色，转身对她们作揖：“恭迎上使。不知上使光临所谓何事。”
　　重光从虎背上跳下来欢乐一礼，“谢老进来安好？”
　　“安好安好。”老人回答道。
　　即将冻得晕过去的秦俊想到《上书》中说冥司将不愿往生的怨鬼集于阴阳交界无灯巷，安排一老叟看管，其姓为谢，无名无氏。
　　“既然谢老安好，那无灯巷必定是平定的。”白虎化身为人，正是白日才在老宅蹭过饭的上章，原来他给岁景取过东西便又赖在青城山蹭饭，吃完饭出来溜达的时候遇到重光要来给秦俊送东西便又跟了来，只是他也没想到就半天功夫而已，秦俊就把自己作进了无灯巷，这地方，向来是有进无出，难搞的很，好在那姓谢的老头还算买岁君的面子，故而他便与重光大张旗鼓的进来了。
　　还不等谢老回答，他便偏头往后瞧，看着冻成冰块的秦俊问：“谢老，你背后那冰凌驼子里是什么？”
　　谢老面色一尴尬，“是个闯进来的小贼。”
　　上章哦了一声转过去打量别的，似乎没瞧出那里头是上午还给他刷碗的倒霉蛋，重光依旧是温柔如水的模样：“谢老，重光奉岁君之命给一个名叫秦俊的后生送剑，他拜在九成宫门下，今年约十七八，我寻遍鹿城不见他，才知他今日闯进无灯巷，心怕他惹下祸端才与上章哥哥来此问谢老知不知他？”
　　“此小贼倒是自称是岁君弟子，不过怀里却揣着神主教的噬魂珠，让人难辨他真假。”谢老笑着指了指背后的冰雕。
　　冰块里的秦俊已经冷的失去了知觉，站在外面看他倒是栩栩如生。
　　重光做出惊恐状把人放开，上章瞅着谢老半笑不笑，整张脸跟让人做弄了一样。
　　秦俊看到了一道光，然后便感觉到了温暖，从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然后全身都麻酥酥的，像是被什么啃咬，他伸手去抓，有人按住了他的手。
　　“上章哥哥，这么泡下去要是烫伤了怎么办？”重光的声音总是温柔，让人不禁喜欢。
　　“你放心，他皮厚，熟不了。”上章的语调很轻松，“反正路过此地，不泡白不泡。”
　　接着，他又道：“那把破剑，青宵老头到底是怎么好意思送给先生的？”
　　“重在心意吧，于先生而言，不过是个烧火棍，可于他于整个青城山而言，这可算得上上好的法器。先生可能也是看在这份上，才把它转送给秦俊。”重光回答。
　　“那也没有当着人家面把东西转送的，倒像是打人脸面，以后秦俊拿着这把剑出去，谁都知道他是哪个了。”上章似乎略有不满，但并不明显。
　　重光想了想，“可是先生还说，若是秦俊看不上这桃木剑，便自去昆仑寻好的去。难道昆仑还有什么密地藏着宝贝？”
　　“昆仑？在那里证道的人是不少，但留下的利器神兵也还是个凡物，能有多厉害？要说神物，倒真有一个，可是——”上章说着卡了壳，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
　　重光却有了兴趣，“可是什么？”
　　“可是那东西有主，只是主人暂时离了昆仑山，前几年岁君路过昆仑，还褒奖那看守的狐妖忠义。”上章似乎没了兴趣，又像是怕重光问到底，“重光，你说那谢老连冥司的面子都不买，为什么就卖岁君面子？”
　　“因为岁君大人最厉害，神仙见了他都要礼让三分。”重光笑眯眯的，像是上章在夸她。
　　“嗯，重光真聪明。”上章点头，似乎真的认可了重光的说法。
　　秦俊断断续续的听着，想要睁开眼却抬不起眼皮，就在这时，他感觉身上一轻，有一道更刺眼的光照了过来。
　　然后上章道：“就放这儿晒晒去去霉气再送回老宅吧，不然宋小姐可能会嫌弃。”
　　秦俊睁眼的时候他并没有看到重光和上章，而他自己是躺在河边的大石头上。他揉了揉眼睛，猜想他们是走了，因为他身边真的躺着把殷红的桃木剑，还缀着个赭黄色的剑穗。
　　青城和鹿城在同一座山的两侧，却同被泗水环绕，如今为了好记，泗水改成了青鹿河，但两座城的距离并未缩短，尤其是半路下雪的时候更觉得路途漫漫山路崎岖。
　　秦白对雪说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只是下意识的有些排斥，而乌雀看着那些雪花落在地上也没多少欣喜之意，他嫌踩上去脚凉，若是弄脏了爪子，又会弄脏秦白的衣裳，那不划算。
　　他们的目的地在青城边缘的一个小村子，等到的时候司机开玩笑说自己都要找不到回去的路了，秦白笑着下车时在座位上放了个红纸包，然后抱着乌雀慢慢的走进村子里。
　　因着下雪，出来走动的人不多，鸡鸭猫狗也都缩起来，一路上放眼望去全都是白茫茫的雪地，半个脚印都没有。
　　“我们要去哪儿？捉鬼吗？”乌雀耸了耸鼻子，一只爪搭在秦白肩上朝后看。
　　“去看我的一个恩人，她很久以前帮过我。那些小鬼是我让他们留在这儿的，你不要吓他们。”秦白轻轻地拂过乌雀的脊背，乌雀眯起眼，摇了摇尾巴。
　　穿过老的新的旧的房子，秦白带着乌雀来到了一个有些荒废的小院子，墙头上黄草因被雪打湿而垂在墙边上，甚是凄凉，漆了黑漆的门板残缺不全，像是老人掉了牙的口。
　　秦白站在门前摸着门框，迟迟没有推门进去，乌雀跳到地上，仰着头看着门，浑身散发出一种焦虑感来。
　　“谁来了？”里面传来个老太太的声音，口齿不是很清晰。
　　“是我，阿姐，是我回来了。”秦白推开门进去，看到曾经是村子里最高的堂屋摇摇欲坠，门窗随时要自己蹦下来，一个老太太坐在堂屋门口，旁边是个快熄灭的火盆，老太太把满是皱纹的手伸出来放在火上烤，用一双浑浊的眼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