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如她也脱发》村南

6、第 6 章

　　电梯里，李言言挽着赵一帆的胳膊激动地说：“赵一帆，我跟你说，图图病房里的那位医生就是我们新搬来的邻居，我打算撮合他和图图，你觉得怎么样？”

　　然而，赵一帆此刻正低着头，在脑海里苦苦搜索着，刚才见到的那位医生是谁，压根没搭理她。

　　李言言眼一横，狠狠拍了一下他的肩，没好气道：“你想什么呢，问你话呢，听到了吗？”

　　“哎呦。”赵一帆揉着被拍疼的肩，龇着牙道：“听到了，我在想我好像和那医生认识，就是时间太长，记不得了。”

　　李言言揶揄道：“你一个做程序的，怎么会认识人家医生？”

　　“嘿，你小瞧我，哥以前可也学了一年医呢。”

　　李言言嗤笑：“明明是半学期，最后怂的要死还退学了，我真的没有见过因为害怕尸体而退学的人，哈哈哈。”

　　是的，赵一帆当年志愿填的首都医学院被成功录取，然而开开心心的去上学，最后却因为晕尸体，死活闹着要退学回去复读重考。

　　赵一帆有点委屈：“那我要是不复读的话，不就遇不到你了吗？你还笑我。”

　　他的玻璃心受到了一点点伤害，因为晕尸体这件事暂时排在他人生不能正视之痛之首。

　　李言言听着觉得好笑又有点感动，于是笑着哄他：“我以后再也不拿这个笑你了，我发誓，好吗？”

　　“这还差不多。”

　　知道出了医院很久，赵一帆突然一拍脑门，激动道：“我终于想起来他是谁了，我医学院退学前和他是一个班的，他叫……周阔，对不对？”

　　*

　　中午的时候，周阔又来了，并且带了两份午饭过来，是从医院食堂打的。

　　没等徐图推辞，他就解释道：“你室友发微信跟我说，她中午忙，没时间过来，让我给你送饭吃。”

　　徐图：“……”李言言动作也太快了吧，微信都加上了。

　　人家话都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徐图也不好再说什么，她道了声谢谢。

　　周阔无声笑笑，知道早上喂她喝粥，弄她的食不下咽的，这次也就不再勉强了，他把午饭放在桌子上，把勺子递给她，让她自己吃。

　　徐图摸索着吃了一口，“是西蓝花和蘑菇哎。”她愉快地说。

　　是她喜欢吃的菜。

　　周阔微笑嗯道，然后拉过一把椅子，也吃起饭来。

　　徐图听见声音，疑惑问道：“周医生，你怎么不在食堂吃完再过来？”

　　周阔说：“怕吃完，你的饭凉了。”

　　“周医生，你可以吃完饭再给我送饭的，我不怕凉的。”徐图有些不好意思，老是麻烦人家。

　　周阔笑笑没有说话，提醒她：“快吃吧，不然饭真的要凉了，自己吃不方便吗，要不还是我来喂你吧。”

　　他有意逗她。

　　但效果却很明显，徐图忙说：“我自己可以的。”才不要你喂。

　　接着，她吃了一大口饭。

　　周阔嘴角咧得很开，心情十分愉快。

　　如果徐图此刻眼睛能看见的话，此刻就会发现，她现在吃饭用的是周阔的专属饭盒，周阔用的则是从食堂拿的一次性饭盒。

　　周阔饭吃的很快，徐图饭吃到一半的时候，他就已经吃完了，他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徐图，回想着年少往事。

　　那时候的她，个子小小的，蘑菇头，白白净净，有一双好看清秀的眉眼和小巧的鼻子，超级乖，每次考试考得不好就会哭鼻子，把鼻头哭得红红的，惹得她父母疼惜的不得了，以为在学校被谁欺负了呢。

　　任谁看了都想倾其所有保护她，哪里舍得欺负啊。

　　她偶尔胆子也很大，敢在黑夜一个人走很长的路，然后被他批评了一顿，敢跟老师说班里某个同学被谁谁欺负了，然后打电话给他求表扬，敢在电影院，对着乱扔垃圾的熊孩子说，你这样是不对的，你要把垃圾捡起来，虽然最后熊孩子并没有听她的话，还做了一个鬼脸跑了。

　　周阔的思绪从回忆里拉了回来，他看着现在的她的样子，还是小小的一只，乖巧又暖萌，以至于重逢的第一眼，就莫名再次激起他强烈的保护欲来。

　　心甘情愿且甘之如饴地，保护她。

　　周阔走的时候把手机留给徐图让她听音乐，知道徐图肯定不要，于是给出理由：“我一下午都要做手术，没时间玩手机，正好手机也快没电了，正好留在你这里，你可以听音乐，顺便帮我把手机充满电。”顿了下，他又说，“你手机没电，一个人在病房里呆一下午，很无赖的不是吗？”

　　徐图有点点心动，上午就是这样，她一个人在病房里躺了半天，什么都干不了，简直无聊死了。

　　周阔又说：“算帮我个忙好吗？”还带着点乞求的味道。

　　“……好吧。”

　　徐图一脸勉为其难的样子，那意思是真的不是我嫌无聊才答应你的。

　　周阔一笑，他打开音乐软件，把耳机递给她，说：“这里面有很多英文歌，你不是要考研吗，正好可以练听力。”

　　徐图点点头，说好。

　　周阔离开之后，徐图一个人听着歌，周阔的歌单里有好多歌跟她的歌单里的歌是一样的，她一首一首地听着，上午觉得难熬的时间，竟不知不觉消磨掉了。

　　到了傍晚，李言言带着赵一帆来了，赵一帆一来就找找老同学叙旧去了。

　　“老同学？”徐图疑惑。

　　“你说巧不巧吧，赵一帆的老同学就是我们的邻居周医生哎。”李言言激动道。

　　“是挺巧的。”徐图倒没有她那么激动，“不过，周医生好像一下午都在手术室做手术，赵一帆现在应该找不到他吧。”

　　李言言来得时候就已经注意到徐图枕头边放着的一部纯黑色手机，明显是男士用的，又听徐图这样说，她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笑得十分暧昧：“才一天的时间，你俩关系进展也太神速了吧，图图快跟我说说，你俩到哪一步了？他早上喂你喝粥了没有？”

　　李言言想象着他为她喝粥的场景，立刻脑补出一本十万字玛丽苏爱情小说出来，妈呀，这是什么大户人家的绝美爱情？

　　徐图脸一热，赧然道：“什么到哪一步了，我俩什么都没有，就是普通的医生和病人的关系，好不好？”

　　“普通的医生和病人的关系，那他的手机放在你这里干嘛？”李言言激她。

　　“哎呀，那是他看我无聊，才把手机给我让我听歌解闷的。”徐图解释道。

　　李言言又挑眉哦了一声，“那他人也太好了吧，这么体贴关心病人，谁要是能当上他的病人，那真的是太幸福了，对不对图图？”

　　“……”徐图知道解释也解释不清，她都解释的有点累了，干脆不理她，一个人默默地背过身去，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撇着嘴，抠着手，委委屈屈，小可怜样十足。

　　李言言见状，心一软，把她转过脸来，正对着自己，笑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跟你说正事，我早上到你花店里，跟你那个店员交代好了，让她在你不在的这几天，多花点精力看顾一下店。”

　　徐图说：“她只是做兼职，平时还要上课，是不是不太好啊，要不先把店关几天吧。”

　　“我看她还挺乐意的呀，还让我跟你说，让你好好好在医院修养，她会把花店打理好的，让你别担心。”

　　徐图有点感动，“那等我出院了，我给她发一个发大红包。”

　　*

　　李言言晚上要留在医院陪床，她又坐了一会儿，并决定回家拿点衣服，顺便再把徐图的手机给带过来。

　　“对了，言言，我住院这事，你别和我妈说噢，你也知道她，风风火火的，我怕她知道以后，会内疚死了，在外面玩也玩的不好，要回来照顾我，我打算明天找个护工。”徐图说。

　　“……”李言言要关门的手一顿，又把头伸进来，有些心虚，“那个图图啊，我已经打电话跟阿姨说了，她说她马上就买票回来，应该明天就能到了。”

　　徐图：“……”好吧。

　　李言言离开以后，徐图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又做了一个不好的梦，这回不久头发没有了，眼睛还看不见了，她一个人拄着拐杖在一个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胡乱试探着往前走，身边人来人往，声音喧闹，可她却看不见，一个人都看不见，她听见有人在笑自己，这个人怎么这么丑啊，还是个瞎子，她父母不要她了吧，这么难看的人谁会要啊，看了都害怕。

　　她哭着喊爸爸、妈妈、弟弟，她想我家人一定会要我的。

　　她伸出手，期待人群中她的家人能够牵她的手，快点带她离开这乌糟之地。

　　手已经伸出去很长时间了，她的胳膊酸痛不已，可她不想放下来，她不想放弃，她坚信能够于绝望之中看见希望。

　　终于有人牵住了她的手，并在她耳边轻声说：“别怕，我在呢。”

　　徐图突然不害怕了，她好像看见光了。

　　那声音无比熟悉，他不是家人，可他的掌心温暖极了，让她不由生出依赖，她紧紧握着，一点都不想松开。

　　她的嘴角轻轻弯起，微微笑着，热泪盈眶，庆幸自己终于等来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