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三暮）依存》工尺上

7、第 7 章

　　6th
　　之后接连几星期，修女长都没有来孤儿院。直到圣诞节前夕她才再次出现，左眼上多了一道可怖的伤痕。
　　奇怪的是她既没有再为难三井也没有找木暮的麻烦，几次碰面都是目不斜视地走过，仿佛对他们视而不见。然而修女长周身散发的冰冷气息仍然让三井不寒而栗——她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是在等待时机罢了。
　　三井也在等待时机。他的处境已经不允许他被动地等下去了。

　　圣诞的脚步越来越近了。每年平安夜的子夜弥撒是圣马可一年里最重要的活动。所以12月24日那天，所有人都必须早早起来为晚上的活动做准备。
　　在打扫宿舍走廊的时候，木暮突然猝不及防地被人用力拽到了楼梯间。他吓坏了，正要大喊时，嘴巴却被捂住了。
　　“嘘，别喊。让人听见就糟了。”
　　熟悉的声音和气息让木暮松了一口气，于是掰开他的手小声问道：“你不是负责布置礼拜堂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我溜出来的。那边人很多，少我一个也看不出来。”三井痞痞地笑：“一个人扫整条走廊，你又被整了吧？”
　　“要你管。”
　　三井忽然一本正经地说：“我们今晚逃走吧。”
　　“什么？！”木暮一吃惊，声音也抬高了不少。他赶快捂住自己的嘴看看四周，又压低声音问：“你说真的么？”
　　“真的。”三井认真地点头：“我抓伤了死女人，她不会饶了我的，再在这里待下去只有被整死的份儿。可是我逃走了，她肯定会拿你出气，所以你也要一起走。”
　　走？……离开圣马可？
　　木暮有些茫然。他做梦都想早日离开这个地方，更不忍心看三井被折磨死。但他们毕竟还是小孩子，逃走之后要怎么在外面的世界生活？
　　“可是……可是……离开这里之后要怎么办？”
　　“这种事情你不要管，我会想办法的。”三井扳正木暮的肩，看着他的眼睛问：“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走？”
　　他的眼睛炯炯有神，明亮的目光像阳光一样，似乎驱散了木暮心里所有的担忧。他握住三井的手，坚定地点点头：“好，我们一起走！”
　　一起走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只要两人在一起，一定可以活下去的。
　　“那就说定了。你听好，晚上弥撒开始之前，你一定要找机会溜出礼拜堂。我已经在东南墙的墙角刨了个洞，就在那儿等你。”三井嘱咐完，转身就跑。跑出几步又转回来，面露凶相威胁道：“你不许反悔，否则我跟你没完。”
　　木暮傻呆呆站在那里看他又一阵风似的跑掉了，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暖。

　　天黑之后，礼拜堂的灯火亮了起来——平安夜降临了。三井蹲在东南墙下的树丛里，等着木暮出现。东南墙年久失修，本身就不牢固，这里的树丛又格外茂密，恰好把三井刨的洞遮掩地天衣无缝，没有任何人发现。
　　“慢死了，书呆子……”
　　三井嘟哝着，一边揉搓冻红了的手，一边想起木暮白天问他的话。其实对于以后的生活，他心里一点底也没有。他现在能做到的，只有带木暮一起逃走。
　　无论外面的生活多么艰难，总比死在这里要好。
　　忽然有什么声音传来。三井在树丛里仔细分辨——是脚步声！木暮来了！
　　他兴奋地钻出树丛，却迎面撞上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像一座阴森的塔一样，遮住了教堂的灯光。

　　弥撒很快就正式开始了。礼拜堂里灯火通明，孩子们手捧着蜡烛，唱起了圣歌。
　　与教堂里神圣的气氛截然不同，教堂后面围墙下的阴影里，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在寻找着什么。
　　“三井？”
　　木暮小声地呼唤着。他趁着修女不注意，成功地溜了出来，却没有看到三井的影子。
　　三井去了哪里？
　　木暮绞尽脑汁地想着，猜测着各种可能性。仿佛记起了什么，他钻进树丛，果然找到了三井白天提到过的洞，大小刚好够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爬出去。
　　难道三井等不及，已经走了？
　　不会的。不会的。
　　三井不会自己走的。他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不祥的预感闪过，木暮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他忽然想到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方才在礼拜堂里，没有看到修女长……

　　怎么办？怎么办？
　　木暮站在礼拜堂外面犹豫不决。他想冲进去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安西院长，可是这样的话，三井受虐的事情就会弄得人人皆知。而三井宁可一直忍耐着，也不想被别人知道自己的遭遇……
　　可是如果不说的话，三井会被修女长打死的……而自己连忏悔堂在哪里都不知道……
　　木暮在刺骨的风里冻得直哆嗦，无助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想哭。他把额头抵在礼拜堂的后门上，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要镇静。一定要镇静下来。拖得越久三井就会越危险。必须要想个办法才行。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终于慢慢冷静了下来。而睁开眼睛时，他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礼拜堂的后门，从来都是锁着的；而现在，这扇沉重的木门，居然是虚掩着的！
　　木暮好奇地推开门，然而出乎意料，他看到的并不是礼拜堂里面熟悉的景象。在他眼前，只有一条向下的楼梯，曲曲折折，一直通向昏暗的地底。
　　木暮眼前一亮，似乎看到了希望。于是他咬紧牙关，小心地向黑暗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