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三暮）依存》工尺上

4、第 4 章

　　3rd

　　三井去过忏悔堂的事并没有传开。木暮在孤儿院里没有可以交流的朋友，他也没有传播小道消息的爱好。三井虽然偶尔会跟其他孩子混在一起，却不是真的亲近他们，更不会对他们提起这件事情。

　　于是这个小小的事件，就成了三井和木暮两个人的秘密。

　　木暮每天清晨醒来时的情绪都不会特别好，因为他会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孤儿院里，家人的关爱仍然只能出现在睡梦中。温暖的梦境和冰冷的现实之间的落差太大，只会让梦醒之后的他更加难过。

　　这天早上他觉得格外不舒服，有些鼻塞，脑袋昏昏沉沉的。冬天的脚步越来越近了，半夜的图书室里冷得像冰窖，可是木暮不愿意放弃他唯一的娱乐，每天晚上都穿着单薄的衣服坚持看书。

　　他不是不加衣服，而是没有足以御寒的衣物。小孩子的身体长得很快，当年木暮带来圣马可的衣服都已经穿不下了，被分给了更小的孩子们；而好心人们捐献的有限的冬衣，他却根本抢不到。

　　他不能抱怨什么。这就是在圣马可生活的规则。如果别人好心地为你提供了生存的机会，你就没有资格挑剔生存的质量。如果你想生活得更好，就要学会抢在别人前面。

　　到了早餐时分，木暮开始觉得头疼，偏偏排队领餐的时候后面有人故意推了他一把，他一个踉跄，手里的盘子落到地上摔碎了。

　　周围的孩子们开始嘲笑他笨手笨脚，一个修女走了过来，严厉地训斥他不懂得爱惜食物。没有人在乎他有没有身体不舒服是不是被人捉弄。木暮也不争辩，只是苦笑着庆幸训斥自己的人不是修女长，否则后果会更严重。

　　事情的结果是木暮被罚不准吃早餐，而且要把整条走廊的地面擦干净。这个结果让孩子们很开心，因为这本来是他们要干的活，于是他们蹦蹦跳跳地到操场上玩耍去了，留下木暮一个人跪在冰冷的走廊上擦地板。

　　水很冰，木暮的双手很快就冻得通红。他越来越觉得没有力气，头重脚轻，最后居然眼前一黑，倒在地板上失去了意识。

　　昏倒之前，他无助地想道：这下完了，修女长一定不会饶了我。

　　木暮做了梦，梦里他还在宽敞明亮的家里，父亲在辅导他做功课，温暖的大手抚着他的头夸他聪明，妈妈在厨房里忙碌着，一阵阵诱人的香气不断传来……

　　他哭了。即使在梦里，他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幻影，那个家早已化为灰烬，慈祥的父母也已经不在人世了。他还是个孩子，会渴望家庭的温暖和亲人的关爱，不想受同龄人的欺负和大人的冷眼。现实之中他一直表现地很平静，一直努力地忍耐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种种不幸，但是至少在梦里，他还有尽情哭泣的权利吧。

　　睁开眼睛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自己躺在卧房里，身上盖着棉被，额头上还覆着冰凉的毛巾。有人坐在旁边，看他醒来了，“嗤”地冷笑了一声。

　　“你真不是一般的没用啊。擦地擦到昏倒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玩世不恭的态度，狂妄的语气，不是三井是谁。

　　嘲笑一个刚醒来的病人，这家伙的性格真是相当恶劣。
　　可木暮却觉得，醒来之后看到的是他而不是修女长，真是万幸。

　　“……地板呢？”

　　“马马虎虎擦完了，反正修女也不会仔细检查，真是，傻子才像你擦得那么认真。”三井漫不经心地回答，顺手把木暮头上的毛巾拿下来：“说起来，你梦见什么了哭得那么厉害？你平常不是挺能忍的么，没想到睡觉的时候这么能哭。”

　　木暮咬住下唇，把头扭到一边：“你管我。”

　　“我才懒得管你。”三井瞪他：“我只不过不想让安西院长的孤儿院里出人命才会把你背回来的。再怎么说我也是他捡回来的，虽然他现在不怎么管事了，毕竟是个好人，比那个老太婆强多了……”

　　听他这么一说，木暮才想起来，据说三井是个弃儿，三四岁的时候被家人抛弃，安西神父收留了他，连“三井寿”这个名字都是院长取的。怪不得张狂的三井每次提到院长的时候都毕恭毕敬的。

　　“行了，既然你醒了我也就不用再管你了。真是的，看到你就烦。”三井摆出不耐烦的脸，拉开门往外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你还是争气一点吧。像这样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迟早会死在这里。”

　　又走出几步又退了回来：“还有，拜托你以后少给本大爷找点麻烦，不要再大半夜的躲在冰窖里看书了，冻死了没人可怜你。”

　　木暮哭笑不得。这家伙，到底是来关心他还是来嘲笑他的？

　　可是三井走后，他在枕头下面摸到了一块巧克力，很小很小的一块，可是对孤儿院的小孩来说，却像稀世珍宝一样少见。这大概，也是从某个修女的抽屉里偷出来的吧

　　真是白痴。万一被发现的话，你又要进忏悔堂了。

　　木暮小声的自言自语，把巧克力捏在手心里，久久没有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