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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不相知 ...

  •   “铃铃——”
      银铃的脆响在薄雾中回荡,江不恨盯着城墙上的告示,呼吸都不敢重一声。
      下次出门,一定要看黄历……江不恨表情僵硬,还好城门口人多,挤成一团,顶着他过目即忘的的路人脸,混迹在人民群众内部,十分不起眼。

      光墟弟子出行,闲杂人等退避。人群挤在道路两旁,不敢大声议论。江不恨听见身边有人在窃窃私语。
      “好大的排场!”
      “那马真俊,蹄子上好像还烧着青色的火!”
      “少见多怪,那马叫‘踏青云’,原本是种会吃人的凶兽。后来被光墟仙师降服,抓去做拉车苦力的。”
      “哇,那凶兽现在还吃人吗?”
      “光墟仙师能给它喂草就不错了,还想吃人,想得美……”

      车檐下坠着的仙铃摇晃,韵律奇妙,构成阵法将车内外隔绝。好奇的人探头张望,也看不清车里人的模样。
      “莫非是孟墟主亲自出行?”
      “孟墟主出行,千里御剑转瞬而至,哪里用的上车马?”
      “看排场,应当是光墟十三弟子中的某位……”

      江不恨目光盯着墙上砖缝,听着身边的议论,心想哪还有十三弟子?他离开光墟后,十三缺一,只余十二。
      或许是光墟没有宣扬他叛宗的消息,也有可能是……他离开后,孟江仙又新收了一位徒弟,重新凑足了十三之数。
      不论怎样,这都是光墟自家的事,过往种种早已与他没什么关系了,他也已经很久没有再关注过光墟。

      “踏青云”昂头嘶鸣,坠着仙铃的马车转瞬远去。避让马车的人群重新热闹起来,轰然四散开。江不恨随着人流走了几步,眼前是密密麻麻人头攒动,哪里还有马车的影子。
      人群熙熙攘攘,江不恨在卖糖葫芦、烤红薯、煮汤圆的货郎间穿行,随流而走,漫无目的。

      他心中不悲不喜,只是稍稍有一点怅然。而这点惆怅也很浅很淡,风一吹就消散了,仿佛不曾存在过。
      江不恨停在路边挑着货郎担的大爷面前,心想难得进城一趟,大慈大悲给某个伤员带点吃的。他摸出几个铜钱说道:“大爷,来三碗汤圆,芝麻馅儿,打包。”

      大爷麻利地掀开锅盖,沸水热气蒸腾,汤圆在大铁锅里沉浮。大爷招呼道:“好嘞,客人您稍等。呦,这位客人……这位仙师,您想要什么?”
      卖汤圆的大爷神色忽然恭敬起来,看向江不恨身旁。
      “和这位小友一样,汤圆,芝麻馅儿。”

      江不恨眼皮一跳,警惕扭头。
      身边不知何时站着一位陌生老者,白发白须,布衣长袖,眉目慈祥,一眼看上去就像是神话传说中得道的仙人。

      这仙风道骨的模样,难怪卖汤圆的大爷以“仙师”称呼。
      在江不恨正打算收回视线的刹那,白发老人忽然冲江不恨温和一笑,缓缓开口:“纵使相逢不相知,可惜了,是不是?”

      “叮当”一声,江不恨手里攥着的铜钱坠落在青石路上,咕噜咕噜滚了几圈。

      江不恨沉默一瞬,扭头就走:“大爷,我那三份汤圆先不要了,改日再照顾您生意。”
      他转身的一瞬间,一只苍老的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这位小友,相遇有缘,何必急着走呢?”

      ……

      “听说许家公子的腿治不好啦,灵脉也出了问题。”
      “元家的那位还昏迷不醒呢。”
      “打的好,让他们平日里欺男霸女、为非作歹、造谣生事,活该!这就是为民除害!”
      “危楼走狗,他们一日不放人,我们一日不罢休!”
      “对!!”

      从寒水湖出来顺水而下,路过讲经台时,花见月瞧见那里聚了黑压压一片人,议论声嘈杂。
      花见月坐在船头看了一会儿,有些怀念:“以前我还在上学的时候,也经常有这样的集会。”

      如今花见月身娇体弱,理直气壮地不干活,自然是由宴长临撑船。他也看了一眼讲经台前的人群,有些讶异:“经常?”
      “总在看书,总会有些无聊的。无聊极了,就会找点事做。”花见月笑道,“游学著书、议论朝政,什么没有做过?当年还有跑到皇城前击鼓鸣冤的,上书言事大骂权宦的……学宫弟子被抓进危楼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被抓进去不要紧,只要不是诛九族的大罪,总归能保出来。趁机在牢里吟几首大义凛然的诗词,什么“一点浩然气”、“引刀成一快”,等出了狱那就出了名,俨然是“不畏权贵”的少年英杰,走到哪里都备受瞩目。
      在这样的风气下,搞事不嫌事大的年轻人从来不少。

      “司业有意要保学生,纪明卿他们这次应该也能安全出来。”花见月撑着下巴,“不知道江不恨去哪儿了,一天都不见人影。”

      ……

      日沉月升,月落鸡鸣。
      第二天,终于传来了消息,说危楼口风松动,近日就可能放人。
      深感斗争取得阶段性胜利的学子们个个喜气洋洋,终于开始收心复习备考。

      只有花见月开心不起来,隐隐约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江不恨不见人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江不恨两天没有消息,他能去哪里?”
      “问过师弟师妹了,都说这两一样天没在学宫里见过他。会不会出事了?”

      宴长临把药端给花见月,劝慰道:“他怎么说也有长生境界,能伤到他的人不多,或许过两天就回来了。”
      花见月心想就是为了这个我才担心他。能威胁到他的人肯定比长生境更麻烦,比如光墟……
      花见月知道江不恨那些秘密,因此想的更多。

      又等了大半天,太阳快要落山时,传来了危楼明天就放人的消息。而江不恨依旧杳无音信,连花见月送去的传书纸鹤都没有动静。
      花见月坐不住了:“江不恨不是那种一言不发就搞失踪的人,肯定是出事了。”

      宴长临知道花见月心中焦虑,却又忧心他的伤势,只得说道:“我去找司业说明情况,你好好躺着,不要逞强。”
      宴长临去了小半个时辰,回来摇了摇头:“司业不在,应该是去处理那些学生的事了。我与其他师长说了事情经过,擅长推演的先生已经开始找人了。”

      花见月从床上爬起来,有些忧心:“推演一道上,司业当为大雍第一。司业若不在,我担忧其他人推演不出,而且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心中念头纷杂,花见月呆呆坐了一会儿,忽然站起来开始穿衣服。

      宴长临一把按住他,皱眉道:“半夜三更你要去哪里?找人?你带着伤,是想去哪里找?”
      花见月可怜兮兮地抓住宴长临的手:“我就是进城逛逛,又不找人打架,没事的。我现在实在睡不着,随便找找,说不准那个智障是去哪个酒楼买醉了呢?”

      还没等宴长临松口,忽然窗外夜色里闪过一道青光,啪嗒一声落在屋里。
      是一只传音纸鹤。

      花见月闭上嘴,和宴长临对视一眼,取出长剑,小心地用剑尖摊开纸鹤。
      纸上只有整整齐齐几个字:“光墟,救命,速来,别惊动其他人,我躲在状元楼。”
      末尾写了一个“恨”字。

      江不恨的求救信?莫非他被光墟的人发现了,正在被追杀?那个“速来”的“速”字写的极重,似乎写信人已经快要坚持不住。
      花见月心中一紧,硬生生克制住自己提剑出门的冲动,又把信看了一遍。
      越看神色越凝重。

      花见月沉默半晌,把信放在桌子上:“不太对劲,信有问题。”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不相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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