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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入危楼 ...

  •   春雨入夜,去的悄无声息。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清晖洒落,云淡风轻。午后太阳一晒,水痕消退,杨絮飞过青瓦石砖的小巷,打着旋儿坠入泥地里。
      卖茶的小车行过巷口,街角闲人三三两两围坐打麻将,说些茶余饭后的闲话。
      比如昨晚那一波刚平一波又起,照亮了大半个夜空的剑光与道法。

      “……夜儿个可是出了大事,许家王家元家的公子带着好几十家丁打手就出了城……辟雍来了四五十人,两拨人在城门口迎面撞上,差点当场干架。”
      “本来是说好一对一,江湖规矩三战两胜……谁知道后来成了混战。”
      “听说是许家的公子先动的手,抄起一把明晃晃大砍刀,当头就砍,然后就打成一团,连御林军都去了……大四喜,哈,胡了!”

      说话人心满意足地把手里麻将一推:“听说许家的公子断了腿,王家的公子碰了头,元家的那位最惨,被扛出来的时候脸红如猴屁,夜里看不分明,抬人的家丁还寻思着元公子是气血上头,嚯,一摸一手血!”

      “现在事情可闹大啦。危楼知道不?”说话人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往四周瞅了瞅,“一晚上抓了十几个学生!”
      “危楼”作为长安赫赫有名的机构,背靠皇帝,权力近乎于前朝锦衣卫、东西厂,神秘又实力强大,凶名远播。老百姓提起这两个字,下意识便警惕三分。

      坐在他对面的麻友惊道:“‘危楼高百尺,生死不可知’,进去了不死也要脱层皮!都是些学生,年轻气盛倒了大霉……许王元那几家的公子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架不住家里权势通天,为非作歹也没人敢惹。”
      “这也不见得。学宫毕竟势大,兴许就保出来了。”
      有人立刻摇头:“许家出了名的护短,怎么可能轻轻放过?至少领头的学生跑不了的!”

      “听说领头的学生有好几个,已经进去了俩。但有一个威信最高的跑得快,现在还没抓住。”
      最开始挑起话题的那人一边摸牌一边闲扯:“就是比剑赢怡明郡主半招那位,叫什么……对了,花见月!”
      这人说得兴致勃勃唾沫横飞:“听说昨天的事就是他搞出来的,几十号学宫弟子喊着他的名号从南郊一路进城,场面壮观,差点把那几个膏粱子弟吓破了胆!”

      麻友们纷纷惊诧:“如此厉害?危楼那些修士竟然没抓住他?”
      “那当然,这个花见月可了不得,据说在学宫有一大帮拜把子兄弟呢,振臂一呼,应者云集!这种人怎么会是一般人物?”
      “有理有理。”
      “现在的年轻人真不简单。”
      “学宫的弟子什么时候普通过?当年……”
      众人感慨一番,麻将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话题渐渐地向别的方向拐去了。

      ……

      此刻,被大家议论纷纷的花见月本人,正一脸茫然的坐在寒水湖中心的小楼里。
      打架?混战?为他打抱不平?最后危楼出手平息乱斗?
      花见月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比较合适,抿了一口茶。

      与怡明郡主一战时留下的旧伤未愈,花见月左臂撑在扶手上,发带落在肩头,脸色有些苍白。这让他更添了几分柔弱书生气,与传闻中“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豪侠子弟形象相去甚远。
      在这次春会之前,花见月在学宫中本就是以画技出名,从未有人看过他出剑。谁想到只过了短短一个春会,半个大雍都知道他用剑了呢?
      名声和麻烦都来的太快,安逸了许多年的花见月一时间不太适应。

      红色的鸟儿蹲在花见月怀里,朝房间的角落探头探脑。
      小楼本是应南歌的住处,但现在应南歌忙着出去处理这次的麻烦,现在屋里只有花见月一个人,还有角落里那只缩成一团的狸花猫。
      啾啾好奇的扫过一眼,只见狸花猫一个扭身,钻到了柜子底下。直到应南歌终于回来,才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

      应南歌迈进门槛,花见月立刻起身:“司业。”
      应南歌一把把他按下去:“不用行礼,伤还没好就安静点儿。”
      他往躺椅上一瘫,抬手揉着眉心:“这事经过我已经知道了,和你没什么关系,不用担心。”

      花见月已经在这里等了许久,连忙问道:“那危楼……”
      “危楼?”应南歌冷笑一声,“已经交涉过了,扯皮几日,我不信他们放人。许家王家是大族,我学宫难道是好惹的?放心,他们不会对你们这群小子做什么的。”

      花见月这才送了一口气,若同门真因为他的缘故出了事,他怎么也不能安心。
      然而又见应南歌微微皱眉:“但有一样不太好办。”
      他犹豫半晌:“我记得你与纪明卿关系不错?”

      花见月心里一跳,有些紧张:“纪明卿出事了?”
      应南歌扯了扯嘴角,冷哼一声:“他可不得出事!现在还在危楼里单独关押呢。昨天那档子事,领头的是梅疏寒,背后煽风点火的就是他,混在人群里打的最狠的也是这小子……许家那位公子的断腿多半就是他下黑手。”
      “他这事学宫不占理,许家护短起来又疯,办起来稍微麻烦点,要多花点功夫。一个个的,都不让人安生。做点小动作以为我看不出来?我看还是课业太轻了!”应南歌没好气地说道。
      ……纪明卿?花见月微愣,摩擦了一下手里的瓷杯。

      应南歌揉着额角,说道:“你回去吧歇着吧,等风声过了再出学宫。放心,没人敢动你。”
      他摆摆手,见花见月行礼出门,才恨铁不成钢招呼了一声柜子底下的狸花猫:“出来吧,看你怂的,怕什么怕?我还指望着你哪天能修成神兽呢,现在看来最多是只怂兽……枉我拿灵气喂你,能不能争点气!”

      ……

      外界的白日,就是寒水湖阵法内的星夜。花见月走出屋门,便见一只小舟停泊在岸,笼罩在檐下灯笼暖黄的光里。
      啾啾振翅而起,飞到船头黑衣墨发的青年怀里。

      宴长临揉了揉啾啾的羽毛,望向花见月:“没事吧?”
      花见月摇摇头,跳上船。
      “哗啦”一声,水波荡开,小船摇晃。花见月一个没站稳,向后仰倒。
      忽然一只手臂揽在他身后,一把将他扶稳。小舟摇摇晃晃,花见月下意识抓紧宴长临的衣领,指尖扫过对方温热的皮肤。

      星光与灯火映在宴长临安静的眼眸里,漾成一片不易察觉的温柔。
      花见月愣了一瞬,忽然觉得这人怎么这么好看,这么亲切。

      “你还有伤,动作不要太剧烈。”宴长临无奈嘱咐了一句,“心情不好?”
      花见月松开抓着宴长临衣服的手,盘腿坐下,轻咳一声:“没有,只是心情有些复杂。”
      宴长临低头看他的发顶,神使鬼差地伸出手揉了揉。

      四周一片安静,星光悄无声息地坠落在湖水里。
      花见月没说话,宴长临也没有。

      过了好半晌,花见月忽然打破了这阵寂静,轻轻笑了一下,语气有些怀念:“以前我做事做的好的时候,师父也这样揉我的头……师父说,长辈都是这样夸奖安慰孩子的,就像父亲一样。”
      宴长临:“……”

      ……

      “南城角修士争斗扰民一案,涉案者有辟雍十八名弟子……梅疏寒、纪明卿……”
      长安城门口,江不恨看了一眼布告上列出的名字,悠悠叹气,十分鄙视。
      “都说了有事就告诉我,暗示了半天,偏不肯说,要自己偷偷摸摸去搞。把自己弄出事了吧?”

      江不恨心想这都是什么智障朋友,白瞎了他一片真挚同学情,哼了一声,转身准备走。
      忽然他停下了动作,又浑身僵硬地转了回来,装模作样地继续研究那张告示。
      他听见身后传来清脆的银铃声,人们纷纷向城门两侧让开。有人低声惊呼:“车檐坠十三仙铃,那是光墟中人出行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入危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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