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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随陵王 ...
花见月在医馆养了两天,每日按时换药,恢复的很快,已经可以下床走动。
两天时间里,外界关于花见月的传闻越来越多,不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销声匿迹,反而愈传愈烈。前来医馆想要一睹风采的好奇者们很多,大部分都被拦在了医馆之外。
与花见月刚好相反,江不恨伞中藏剑的事迹一开始也被人津津乐道,但这几天里提起的人却慢慢少了许多。
江不恨本就不想引人注目,对这个发展乐见其成。
医馆禁止闲杂人等进入,但有些人想来就来,也没人敢拦。
风倚楼推门而入,见花见月正在盘腿打坐,轻轻咳嗽一声。花见月应声睁眼,有些惊喜:“师兄!”
话音刚落,花见月忽然想起什么,一阵紧张:“当时情况特殊,我不是有意以身犯险。”
空气中弥漫着苦涩药味,风倚楼微微皱眉。他拉过来一把椅子,坐在桌边,问道:“你现在如何?”
见风倚楼没有因为他受伤的事训斥他,花见月松了口气,连忙答道:“学宫用的药很好,恢复的很快。”
风倚楼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寒玉小瓶扔过去:“吃。”
风倚楼说话言简意赅,花见月也不多问,直接打开小瓶,发现里面只有一粒丹药。花见月把它倒在手心,整个屋子立刻满是清冽药香。
哪怕再没有眼力的人,也能看出这粒丹药绝非凡品。
风倚楼见花见月乖巧服下丹药,眉宇间厉色才缓和稍许。
“伸手。”
花见月递出右手,风倚楼为他把脉。
半晌,风倚楼才收回手。
“你是我小师弟,师父当年把你托付给我,我便要护你周全。如今你也到了快及冠的年纪,我不可能时时管教你,如何行事、何时出剑,自己心里要有数。”
花见月眨眨眼,有些欲言又止。
风倚楼看了他一眼:“有话想说就直接说。”
花见月坐在床边,两只脚踩在地上,认真问道:“师兄,这些天外面的传言……”
他没说完,但风倚楼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风倚楼平静道:“是我故意安排。”
花见月“唔”了一声,小声嘟囔:“我就知道。要是师兄不发话,什么传言能流传开。”
他在洛城默默无闻这么多年,其中也必有师兄替他遮掩的缘故。
风倚楼冷着脸:“我能听见。”
花见月一脸无辜。
风倚楼轻轻敲了敲桌子:“你有意见?”
花见月摇头:“没有没有。”
花见月一向敬重自己这位大师兄,从小如此。
大师兄拜师很早,比他拜入师门早的多。花见月刚刚记事的时候,大师兄就已经出师游学。
那时候花见月还很小,最喜欢被师父抱着去茶馆听书,听说书先生讲风大侠的故事。
说书人口才很好,一个个故事讲的一波三折,惊心动魄。诛邪魔,杀贼寇,西出昆仑,北上雪山,满天下都是师兄轻剑快马走天涯的传说。直到后来师兄应召入朝,才渐渐远离江湖,少了许多传闻。
花见月在洛城安静生活,风倚楼在外仗剑天涯,二人见面并不多。
但花见月从没有忘记自己这位师兄,尤其是每月月初收到师兄所寄银票的时候,心中对师兄的仰慕之情更如江水一般滔滔不绝。
银票能换成肉菜,晚上还可以小小奢侈一把,包饺子或者吃火锅,实在是花见月小时候的美好回忆。
风倚楼淡淡说道:“你要是有意见也很正常。十几二十岁正是爱出风头的年纪,这些年让你隐姓埋名不与人争,确实为难你。”
风倚楼这些年做了很多事,让花见月更加不引人注目,更加低调如同一个普通人。他想要“洛城有名剑,天下无人知”,但他也明白,这对花见月是一种不公平。
窗外有鸟鸣啭,午后微暖的春光洒进屋里。花见月轻轻笑了一下:“师兄知道,我不在意这些。”
现在的生活很好,虽然粗茶淡饭,但也没有什么不合心意的地方。当然,如果不用为鸟食操心就更完美了。
“其实我身边一直都有师兄的人吧?”
风倚楼不语,算是默认。
他在洛城自然安排有人手。花见月在茶楼一战,当天他就收到了消息。如今住在长安的那位名叫宋榕的杀手,他已经派人暗中查了几遍。
花见月叹道:“我知道师父和师兄一定有秘密,我曾经很好奇,但是师父从来都不愿意说。”
比如他的身世与他所谓的命劫,比如小时候师父为什么本不愿他学剑,又比如师兄这些年的安排布置。他做出过许多猜测,但是始终抓不到头绪。
花见月歪头看着师兄的眼睛,看的风倚楼剑眉微挑。
风倚楼平静道:“等到合适的时间,你自然会知道。”
花见月一撇嘴:“我就知道师兄会这么说。”
风倚楼:“那你还问。”
花见月:“……”
看花见月说不出话,风倚楼往椅背上靠了靠:“师父和我曾经想过,就让你这样平平淡淡过一生。”
花见月想了想,答道:“挺好的。”
风倚楼挑眉:“挺好的?学剑却不能出剑,一生籍籍无名,哪里好?”
花见月笑道:“学剑是因为喜欢,又不是为了成名,有何不好?”
风倚楼看着自己的小师弟,半晌才轻轻叹道:“师父当年让你学天心剑意,倒是适合你。”
华枝春满,天心月圆,不必杀人沾血,修剑只为顺心意。心满意足,便剑心通明。
风倚楼心想,师父让自己学“饮日吞月”,让二师弟学“三尺风月”,让小师弟学“天心剑意”,果然对每一位弟子都看的很明白。
花见月说道:“但是这些天,我却猜不到师兄想要做什么。”
既然要他平淡度日,又何必推动流言愈演愈烈,俨然把他吹嘘成一位千年一遇的剑道天才,怎么看都不像要低调的样子。
风倚楼没有立刻回答,他站起身,走到窗边。
窗外风吹皱瑶池春水,莺啼柳舞,飞絮满空。
真是人间好时节。
风倚楼看着这一片好风光,心想此刻春风是不是已经吹到了北地?
他淡淡说道:“因为那只是师父和我曾经的想法。若有人处处相逼,不肯让你平淡度日,那么除了执剑反抗,还有什么办法呢?”
“既然选择退让不行,那就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强,强到对方不敢出手,不能出手。”
花见月坐在床边静静听着,最后问道:“师兄的意思是,韬光养晦没有用,还不如从此迎面而上。”
“是的。”
“那师兄至少要告诉我,是谁一定要我死?”
“随陵王,宗复虚。”
“……”
花见月默默看向窗外。
大雍三位大宗师,老国师闭关不出,孟墟主是敌非友,剩下这位大雍唯一的实权王爷,自己到底哪里惹过他?
现在这些大人物,怎么就这么闲,喜欢和他们这些普通人过不去呢?
……
“今年的春天来的可真晚……呼,好冷。”高大朱墙内,青衣小厮拢了拢衣领,搓着手感慨。
他旁边另一位捧着丹炉的小厮低声说道:“今年冬天格外冷,现在至少一日比一日暖和,花已经渐渐开了。”
“开花?府里的花已经开了一个冬天,就没有凋谢过。”
“府里的花是用阵法灵气养着的,那可是四季不败。谁让世子喜欢花呢?王爷如此看重世子,自然是他要什么有什么。”
隋陵州位于大雍边境,北地的春天来的一向都晚。两位小厮看着园中争奇斗艳的似锦繁花,忍不住心中感慨。
王爷常年领兵征战,从来不喜欢风花雪月之类的事物。往年王府里是没有这些需要耗费大量灵石的花草的。
但是今年府中种花栽柳,一片姹紫嫣红,随陵王府俨然成了北地江南。人人都知道,这是世子的意思。
青衣小厮又搓了搓手,感慨道:“王爷只有这一位独子,小时候流落在外,才找回来几年,今冬又突然发了病,身体一直不见好。听说王爷为了给世子治病,已经亲自去了长安……”
“为何要去长安?长安有灵药么?”
“我也不知道。我只隐约听说,王爷只要去长安杀一个人,世子的病就好了。”
“杀人?”捧着丹炉的小厮哆嗦了一下。
“道听途说,当不得真。”青衣小厮连忙道,“要我说这么多灵丹妙药养着,不论什么病马上也就大好了。”
另一位小厮连连点头,一指手里捧着的丹炉:“知道这是什么吗?九转碧心丹,用来蕴养灵脉、恢复气血再好不过,一粒就值万颗灵石!”
青衣小厮忍不住咋舌:“竟然如此珍贵!”
“这算什么?咱们王府底蕴深厚,什么灵丹妙药寻不到?行了,我们快些去送药,别让世子久等。”
“看王爷的意思,世子是要承袭王府的,若能在世子面前得了脸,咱们将来就好过了……”
……
距随陵王府几百里地的地方,某个不起眼的街角,坐落着一座不起眼的小院。
院里种着几棵半死不活的怪柳,还有几株枯黄萎靡的兰花。院中摆着一个石桌,旁边散落几个破旧的石凳。
桌凳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擦的倒是很干净,此刻正围坐着几个人,没有饮茶闲聊也没有打麻将,神情都很严肃。
坐在最上首的白发老者,是这座小院名义上的主人。他扫了在座每个人一眼,淡淡说道:“几日前二乙死了,王爷下令,这段时间小院停止行动,等过了这阵风头再说。因而前些天,我叫你们吩咐下去,小心行事不要轻举妄动,你们做的很好。”
在座几人受到夸奖,依旧冷静肃然,并无自满之色。有一人问道:“今日院主召集我等,可是有大事发生?”
白发老者微微颔首道:“情况有一些变化,王爷要亲自去长安,你们的安排也要变动。”
他停顿了一下,仔细观察每一个人的表情:“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周围人对视一眼,一人皱眉说道:“入长安是王爷的意思还是皇帝的意思?三十年之期就在眼前,西启北临陈兵边境,王爷这时候上京……”
他们在小院做事,收集天下秘闻,都是消息极灵通的人,不得不多想。听闻新皇上任后,有意收拢权柄,连朝中积威甚重的国师府都出了事。王爷这个时候上京述职,怎么看都别有深意。
“是皇帝的意思,但也是王爷的意思。”白发老者耷拉着眼皮,冷冷说道,“当今陛下对王爷有恩,王爷助他登位,算是偿还了他的恩情。如今虽然已经两不相欠,但王爷高义,依旧忠于长安。”
“如今国师府虽倒,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国师和他大弟子都杳无踪迹,陛下心中难安,自然下旨召王爷入京。”
“何况就算没有陛下的旨意,为了世子,王爷也会去长安一趟。”
在座一人点点头,说道:“我等明白了,马上安排我们的人路上暗中护送,为王爷保驾护航。”
闻言,白发老者抬了抬眼皮:“王爷是宗师境界的人物,乘坐灵舟一昼夜便可到皇都,还需要你们保护?”
众人微微一呆:“还请院主明示。”
白发老者说道:“你们多调些人回王府。这次最重要的任务,是在王爷上京期间护住世子的安全,懂吗?”
有人一愣,蹙眉道:“隋陵州里有雄兵护卫,有谁敢在王府撒野?”
白发老者眯了眯眼:“就怕亡命之徒暗中潜入。”
“我等明白了。”众人点头。
白发老者满意起身:“世子若是出了事,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这次必须万无一失。”
……
又是一日朝阳初升,晨光熹微,花见月早起练剑。
风倚楼给的丹药药效很好,伤恢复了很多,现在他已经能出剑不受阻碍。
斜风拂面,花见月的动作跟认真,每一剑的动作都很标准,没有丝毫不耐烦。
自从考上辟雍以来,他便潜心读书学画,不常练剑了。直到昨日风倚楼说出了隋陵王的名字,花见月想了一夜,觉得这剑还是要练……虽然可能并没有什么用。
“现在安排已经下来了,战道从今日起继续进行。”纪明卿靠在树上,笑嘻嘻地看向花见月,“你是吃什么灵丹妙药了,恢复的这么快,都可以拔剑了!正好,今天要不要继续去看热闹啊?”
医馆后院环境清净,花见月正练剑。旁边纪明卿不停絮叨,比树上的蝉都要吵。
花见月一丝不苟地出剑,并不想搭理他。
纪明卿依旧滔滔不绝:“你要是不想看热闹,也可以上台参战啊。你是不知道,现在满学宫都是想看你出剑的人……喂!”
剑风扫过,斩碎几片青叶。青叶打着旋儿落在纪明卿头顶,看起来有点可笑。
纪明卿翻了个白眼,闭上嘴抬手整理自己的头发。
终于挥完了最后一剑,花见月挽了个干脆利落的剑花,收剑入鞘。
花见月这才看向纪明卿,挑眉道:“战道还能半路参加?不合规矩吧。”
“你在听我说啊?”纪明卿遗憾叹气,“这倒是。你要是能去,岂不是要赢个第一回来?现在没了关山青,秋意晚和梅疏寒不相上下,谁拿第一还真不好说。对了,你家长临呢?”
花见月说道:“他去打坐修炼,我也一夜没见他了。”
纪明卿“啧”了一声:“你真用三文钱把人家拐……”
“再提三文钱,你和江不恨都想死啊?”花见月提着剑冷笑一声。
纪明卿耸耸肩,拉起花见月就走:“战道今天就要最终决胜负,你也别在医馆闷着了,走走走。哥已经找到了一个绝佳的位置,视野特别好,再不去就要被别人占了。”
花见月无奈被纪明卿拉到瑶池,发现今日人果然不少,熙熙攘攘十分热闹。
最后一战的演武台设在湖中一座石台上,此刻已经有不少人在四处抢占观战位,石桥上挤满了兴致勃勃的学子。
“小船出租,可坐三人,自由选择最佳观战地点!”
“有没有能坐四人的船?我们想顺便打个麻将!”
“卖瓜子、花生、酥糖啦——”
花见月提着一包酥糖,被纪明卿拉着七拐八拐,穿过人群来到了湖心亭。
此刻的湖心亭同样是人头攒动,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花见月有气无力:“这就是你说的好位置?大哥,我还有伤,再挤下去要没命了。”
纪明卿微微一笑,往上指了指:“我说的是上面!”
花见月抬头,只见湖心亭顶上不知何时探出来两个脑袋,正是江不恨和钟镜,在对他们挥手。
纪明卿拉了花见月一把:“快上,等下连顶上都没位置了。”
好不容易在亭子顶端找到个空位,花见月盘腿坐下,看向亭下一片湖光山色,给自己拿了块酥糖:“视野倒是不错。”
纪明卿洋洋得意:“是吧,绝对是好位置。”
花见月有些不自在地皱眉:“好位置是好位置,但我觉得有些不舒服,好像有人在看我。”
旁边钟镜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副牌:“有人看你是正常的,你现在可是学宫大红人!别想那么多了,打牌吗?”
吵吵闹闹等了半个时辰,春会决战的两位主角终于出现在人们视野里。
少女一身淡蓝色长裙,怀抱琵琶,凌波踏水而来。
她脚尖落在瑶池,水面便绽开一朵莲花,似有仙意。不少人目露惊叹之色,说道:“秋姑娘真是容姿绝世,让人倾慕。”
“嘘,小心绝世的秋姑娘给你来一琵琶,那你就没救了。”
“说到好看,其实我觉得辟雍的那位道友更好看……对对对,就是前几天杀凶兽那个。”
“他是男的。”
“男的怎么了?好看不分性别。”
北面一叶小舟飘然而至,白色澜衫、头戴儒冠、腰别长笛的少年朝人群施了一礼,脚尖在船头轻点,跃上演武台。
“好!”群众十分给面子,纷纷鼓掌。
钟镜也把手里的牌往旁边一扔,猛地站起身,“哗啦”一声扬开大旗,高声喊道:“梅师兄必胜!”
有了带头的,辟雍学子纷纷应喝,声势十分浩大。
秋意晚与梅疏寒互相抱拳行礼,演武台上阵法开启,笼罩住周围数米水域。
“先落水者输。”纪明卿指了指,“他们……嗨呀,他们怎么已经开始打了!”
江不恨还在出牌,闻言抬头:“开始了?”
琵琶声铮然而起,众人忽然觉得胸口有些闷。
明明正晨光大好,人们却无端觉得天色阴沉了三分,仿佛乌云蔽日,山岳潜形,沉甸甸地压在胸口,不能呼吸。
“是秋意晚的‘黑云翻墨曲’,威力颇大,往常这一招不会用的这么早。拿这个做起手,秋意晚是想要速战速决?”
人群小声讨论,不敢大声喧哗,好像真有黑云层层垂坠,压的人喘不过来气。
“这是先声夺人,梅疏寒也不是普通人物,不知会如何应对……他结印了,这一招是‘北辰印’!”
北辰于天,居其所而众星共之。宛如星光洒落长夜,驱散墨云,柔而不弱。众人忽然觉得身上一松,出了一口气。
花见月坐在亭上,拖着下巴感叹道:“我没见过梅疏寒出手,看起来他也挺不错的。”
纪明卿道:“能一路打到前三,自然不错!听说他博闻广识,所学颇杂,什么都会一点,剑法也不错,打起来很难缠的。”
花见月想了想:“杂而难精,想要赢他,可以走一力降十会的路子。”
演武台上,秋意晚对梅疏寒柔柔一笑。
“我不知道你究竟会多少种道法,但是我只会弹琵琶。”
她微微低头,优雅如一朵垂首的莲花。指法一变,四弦震动,杀机四伏。
这一刻,瑶池上仿佛忽然下起了一场雨。
不是天上雨,而是心间雨。每一次弦动,带起曲调的万千种变化,万千雨丝连绵天地,犹如雨落青石,汇聚成溪,成河,成江海,涛涛不绝,一浪未消一浪又起,白浪连山,奔涌而去!
“是‘寒雨连江曲’!”有人激动地起身大喊。
“这一招梅疏寒估计难以应付……”
台上,梅疏寒觉得眼前腾起江海巨浪,微微后退一步。
台下人看见他的应对,更加笃定了自己的说法:“梅疏寒想要破这一招,非得吃个暗亏不可!”
这时,亭上江不恨却摇了摇头。
他偷了花见月一块酥糖,点评道:“以前我们还是师兄妹的时候,她就常用这一招对付我。想要破开其实不难,先暂且避让消解气劲,然后伺机而上,只要应对巧妙便能找到反击机会。梅疏寒退这一步,绝不是畏战,而是以退为进,你且看吧。”
他话音刚落,人群中就爆发出一阵惊呼。演武台上梅疏寒连退三步,忽然抽出腰间长笛向前一指,光华如剑向前劈去,分涛破浪!
气劲荡开,演武台下掀起风浪。
离得近的人群纷纷后退,几条站满人的小船来不及避让,差点被巨浪掀翻。待到手忙脚乱的站稳,已经被劈头盖脸浇的浑身湿透。
花见月也不计较江不恨偷他的糖:“梅疏寒这一招属于剑法,说他学广而杂,果然不假。”
说着他蹙眉往四周看了看,总觉得还是有人在看他,让他本能地警惕起来。
……
小楼上,狸花猫蹲在露台围栏上,好奇地往下看。
应南歌一边玩猫尾巴,一边饶有兴致地问道:“梅疏寒这孩子其实挺不错的,在学宫里成绩也好。虽然有些名利之心,但也算有君子气度,是个值得培养的人才。听说他一向很推崇您,您觉得他如何?”
风倚楼负手而立,静静看着演武台上的动静,“嗯”了一声:“这一招剑法用的还不错。”
应南歌笑道:“能被大学士说一句不错,那便相当值得夸耀了……您不要总拿人和您师弟这样的比,那天下有几个能看得过去的?”
风倚楼收回目光,看了一眼飞桥相连的另一座小楼。
应南歌也跟着他看过去,叹道:“没想到今日这位会亲自前来。”
风倚楼想着自己刚刚在小楼中见到的人,目光微冷。
“只怕来者不善。”
应南歌笑笑,心想这位都亲自来了,就算要出事也不是我能解决的事,我还是不插手的好。
他抱起狸花猫,打了个哈欠:“我打个盹儿。”
他不由分说把猫抱在怀里,自己往躺椅上一靠,迷迷糊糊地闭上眼。
狸花猫一脸不情愿,生气地用尾巴拍应南歌的脸。
...... ...... ......
演武台上依旧打的激烈,台下众人看到激动处,连瓜子花生也不吃了。
最惨的是早早就来占了前排位置的学生,此刻被水浇的浑身湿透,向往后退又退不出去,被挤在前排苦不堪言。
“早知道就不站这么近了,卧槽。”
“别难过,至少我们视野好……”
“好个屁!这一浪接一浪的,能看清个鬼!”
“琵琶停了,到底是谁输谁赢?”
台上,梅疏寒脸色惨白,执笛的手上血迹斑斑,看得出这种强度的战斗让他有些脱力。
但是他此刻却在笑,可以看得出他心情真的很好。
他朝面前的姑娘施了一礼,说道:“承让。”
秋意晚低头看着琵琶,那里四根弦已经折断两根。
她同样有些脱力,轻轻叹了口气,倒也并不沮丧,理了理衣裙,朝梅疏寒欠了欠身。
“道友修为高深,当为战道第一,在下自叹弗如。”
梅疏寒笑了笑,向演武台外看了一眼。可惜人群密密麻麻,他没有看见自己想看的人。
“其实我今日也是侥幸获胜,”梅疏寒诚恳说道,“况且若不是关山青道友禁赛,我又哪里称得上第一。”
二人谦让一番,台下围观众人纷纷点头,心想两位道友果然气度不凡。
也有人提起关山青和花见月,言语中多有遗憾之意。若是这两位能在演武台上一决胜负,想必十分有看头。
人群正兴奋地窃窃私语,讨论着刚刚结束的这一战,一道威严气息忽然降临,众人一静,惊疑不定地抬头看去。
小亭上,正在打牌的几人也纷纷抬头,还不忘先把手里的牌出了:“我跟!”
只见寒雾散去,露出瑶池边伫立的几座楼阁亭台。
最中央的小楼露台上,被甲执兵的侍卫站立左右,阳光落在他们的盔甲上,反射出华贵璀璨的金光。
学宫弟子里有不少见多识广、出身高门的世家子弟,忍不住惊呼出声:“居然是金吾卫!不知宫中的哪位贵人出行?”
“鹿鸣宴上皇帝亲临,但现在又不是鹿鸣宴……”
人们正猜测间,只见露台上走出一位宫装少女。
远远看去,少女二十几岁的年纪,头戴凤尾形状的金步摇,宫装华丽,模样秀美。
众人恍惚一瞬,有人低声惊呼:“居然是怡明郡主!她怎么会来观礼?”
人群一阵骚动,小亭上,几人一脸惊讶地继续打牌。花见月捻起一块酥糖,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强烈了。
这时,他忽然听到了一个低沉的声音:“稍后不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冲动。”
是风倚楼的传音。花见月微微抬头,明白师兄知道了什么,在用这种方式提醒他。
纪明卿看着露台上的少女,挑眉道:“居然是她?听闻新皇有意远嫁怡明郡主和亲,京中已经有了不少传闻。她怎么会在这里?”
江不恨呵了一声:“你连京中传闻都一清二楚啊?怡明郡主是我们大雍有名的剑道天才,让她和亲是疯了吗?造谣惑众。”
纪明卿微笑:“你爱信不信,再叽叽歪歪我把你踹下去。”
二人斗嘴间,台上怡明郡主望向演武台上的梅疏寒和秋意晚,微微一笑。
她一笑,脸颊上浮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让人心生亲近之意,这一刻场中的窃窃私语都安静了几分。
“学宫果然名不虚传,今日一见,令人心生向往。”少女笑道,“我观战良久,都忍不住想要试一试了。”
演武台上梅疏寒微微一愣,向小楼行礼道:“谢郡主谬赞。”
少女笑意更盛:“既能有如此修为,何必自谦?当年我因故未入学宫,至今遗憾。”
少女三言两语,让在场不少弟子频频点头与有荣焉,对这位忽然出现的郡主生出一丝好感。
然而接下来怡明郡主的一句话,却让很多人愣住了。
“难得一遇,见才心喜,我都忍不住想要亲自下场,与学宫高才们比试一番了。”
似乎要证明自己并不是说说而已,她居然还回头向小楼里看去,笑道:“皇叔,怡明难得见到如此人物,想要比试比试。”
似乎是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怡明郡主满意地笑起来。
人群一片寂静。
某位王爷今日亲自前来观礼?
有人忍不住偷偷向小楼里看去,想要一睹王爷的真面目。
梅疏寒微微蹙眉:“不知郡主是想与谁比试?我与秋姑娘今日一战,已然力竭,恐怕不能再与郡主比试。”
他下意识觉得这位容貌可亲的郡主殿下来者不善,回答的很警惕。
怡明郡主却对他的婉拒不以为意:“别的人自然也可以。不知你刚刚话语中,没有参赛的关山青是哪位?”
众人又是一静。
梅疏寒眉头皱的更深了:“关道友违反学宫规矩,已经禁赛,恐怕也不能前来。”
“他违反了什么规矩?”
“与同门切磋中,放出凶兽,故意伤害同门。”梅疏寒说的是学宫明面上处置关山青的理由。
怡明郡主想了一下,又笑道:“那这位与关山青切磋的同门,想必也非寻常之辈。怡明愿与他一战,可否?”
小亭上,钟镜放下手里的牌,江不恨默默咬了一口酥糖,纪明卿茫然地四周看了看。
花见月觉得手里的牌有点棘手,深深吸了口气:“我觉得这牌打不下去了,我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人群也很安静,场面有些诡异。
此时,小楼上又传出来一个声音。
“只怕郡主此举,不合规矩。”
学宫弟子们对这个声音熟悉的多了,眼前一亮:“是大祭酒来了!”
怡明郡主侧身行了一礼:“原来是大祭酒。怡明只是见才心喜,我大雍儿女向来爽快洒脱,说战便战,有何不合规矩?”
大祭酒皱眉,却听见小楼里又有人开口:“怡明所言有理。怡明年纪尚且不大,与学宫弟子们都是同辈。同辈相交,哪里来那么多规矩?不过是比试比试罢了。”
大祭酒似乎有些不满:“现在是学宫春会,学宫自然有学宫的规矩,王爷是知道的。”
学宫大祭酒表示了态度,不论是皇帝还是王爷,都不能不重视。
小楼上微微沉默,那个声音才有些无奈地笑道:“是本王考虑不周。怡明,你也听见了,莫要胡闹。”
怡明郡主情绪似乎有些低落,眼珠子一转:“既然在春会期间要按学宫规矩办事,那春会之后,怡明再来找这位道友比试,权当私下切磋,不知可否?”
...... ...... ......
小亭上,花见月把牌扔了。
江不恨说道:“绕一大圈,她就是冲着你或者我来的。”
花见月有些疑惑:“我们惹到她了?”
江不恨摇摇头:“没有吧!她怕不是受人指使。”
花见月忽然想到今日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奇怪目光,想到小楼里那位王爷,想到风倚楼之前给他的传音,微微沉默。
“她应该是冲着我来的。”
江不恨挑眉:“这么肯定?那她对你如此不依不饶,莫非看上你了不成?”
“滚,”花见月心中已然大致明白,“若我没猜错,现在小楼里面坐着的就是随陵王。”
“不是这位郡主殿下想做什么,是随陵王想杀我。”
花见月的声音很小,而且后半句没有说出声,但是江不恨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位郡主多半是奉随陵王之命,来找他的麻烦。以前的杀手是阴谋,现在的“切磋”是阳谋,总之目的都是一样的。
两个人相对而坐,陷入沉默。
半晌,江不恨宽慰道:“往好处想,也许事情没这么严重,说不定就是她看上你了呢。”
花见月:“……”闭嘴。
江不恨:往好处想,说不定她是看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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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随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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