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历江山细数》王凯西

23、刘家村结界

　　什么东西会让萧岚觉得可怕？牧落好奇地向窗外瞧了瞧，院子和昨日一样，平静有序，生机盎然，“什么也没有啊！”

　　“那不是有只鸟么”，萧岚悄咪咪指着那颗翠竹。牧落认真仔细看了半天，才看见，石台旁的那颗翠竹上，果然落着一只小黄雀，娇滴滴黄橙橙的，十分可爱。

　　牧落觉得不可思议，笑道，“不会吧？我们叱咤风云，威震江湖，连在朝廷上都赫赫有名的萧岚萧大侠探，连猛虎都能驾驭，被一只小黄雀吓成这样？”

　　萧岚又连喝了几杯水，这下终于喝够了，“风姨那个狠毒的老太婆，把我关在这么个小院子里，还派了那只傻鸟来监视我，我要是敢踏出这小院半步，它便有办法让那些蝈蝈唱歌，我这肚子，到今天还没好利索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牧落觉得她好久没笑得这么肆无忌惮了，几乎快掉下眼泪来。

　　“我说大小姐，你还真是没心没肺”，萧岚坐下来，手肘搁在桌子上，“我好歹算是你的半个救命恩人，你不报答我也就算了，我遭受了这么惨绝人寰的待遇，你居然还笑个没完没了，真是没良心诶。”

　　牧落打着笑嗝，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内个什么，是你叫花虎去救我的？我听小宝说，我是被老虎叼进来的。”

　　“不是我叫它救你的，应该是它闻到了你身上的味道，所以救你回来的，喏，就是你给我的那瓶什么水酸”，萧岚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

　　“水杨酸”，牧落说，“哦~原来你那日说的患了风寒的朋友居然是花虎，它喝了我的水杨酸，便自然能辨认出我身上的味道，所以在我落水的时候，恰巧经过，所以便将我叼了过来交给风姨？”

　　“差不多吧。”

　　“那这么说，花虎才是我的救命恩人喽，那我现在去林子里面谢谢它！”，牧落站起来佯装要走，萧岚一把拽住她，“小姑奶奶，你要谢的话，还是等风姨和小宝回来吧。”

　　“哦哦哦~我都忘了！要想去林子里面找花虎，就要先离开院子，如果离开院子呢，某人就会和茅房约会一整天了！哈哈哈哈！”

　　萧岚看看她，已完全不似昔日在皇宫中那般阴郁难过，难得笑得这么开心，便也没理会她，任她嘲笑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有听说过其他什么消息吗？”，牧落笑完问。

　　“你是说宫女的消息吗？”

　　“不不，关于和我一起沉没的，一艘名叫雷鸟号的船的消息，你的消息一向灵通，应该会听说些什么吧？”

　　萧岚放下水杯，又端起来，放在嘴边喝了一口，“听说了一些，但是消息被彦天压了下来，事关朝廷机密，他应该是不想让更多的人发觉他被行刺的事情。”

　　“这么说他还活着，那就好那就好，那慕凌宇，我是说，我哥呢？”

　　“应该也无大碍，听说他已经带着禁军秘密开始秘密调查了。”

　　“哦，那我就放心了，对了”，牧落似乎想起了什么，慢慢回忆着说，“在雷鸟号上时，那些国外的叛军带进来两名牺牲的侍卫，来威胁我们，但是......我好像在那侍卫胸口，看到了焚心掌的痕迹。”

　　“焚心掌？你确定么？”

　　牧落摇摇头，“不是很确定，我当时只是匆匆的一瞥，似乎看到侍卫的胸口有一团焦黑，不过还没有看清，我就被彦天拉到身后藏起来了。”

　　萧岚轻轻看了牧落一眼，“如果是焚心掌的话，那就有意思了，说明事情很可能比我们目前知道的，还要复杂和严重得多。”

　　“是啊......”，牧落也思索着。

　　萧岚看了看牧落，想说什么，握着杯子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彦天获救那天，我刚好在附近，看见了他。”

　　“你看见彦天了？”

　　萧岚斟酌了一下，“我看到他被一个女孩从水里救起，后来那女孩带他回了宫，但似乎并没有见那女孩从宫中出来”，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牧落的神色。

　　“哦”，牧落说，却不知怎么，忽然觉得心里有点莫名的闷堵，“如果是救命恩人，那自然要留在宫中好好招待了”，她还想找些词来赶走胸口的奇怪感觉，却一时什么话都想不出，最后只说，“那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药煎好了，我去帮你端过来”，萧岚起身出了小舍，门外已经是晚霞满天了，不一会儿，萧岚端着药回来，“来啦，来啦，药来啦！”

　　牧落说了声谢谢，接过来喝了一口，“咦？今天的味道怎么和昨天小宝给我的不一样呢？”

　　“不能啊，方子都是一个啊”，萧岚说着，从袖口里摸出一个上面撒满汤汁痕迹的方子，匆匆看了看，说，“哦，不打紧，可能是有几味药让我抓反了，差不多，反正该有的都放了，应该也有效。”

　　“噗——”，牧落一口老血差点和药一起喷出来，“差不多？你想药死本姑娘啊？”，说完，嫌弃地将药碗放在桌子上并离得远远的。

　　“药么，意思意思，风姨那能对付过去就好了”，他走近牧落伸出一只手，“把手拿来。”

　　“又干嘛？”，牧落警惕地看着他，以为他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手拿出来，拿出来”，萧岚拽过她一只手，并将自己的手掌和她的小手贴合，然后轻轻一错，十指相扣。

　　牧落觉得有一股清凉又温润的气息，自他的掌心缓缓传遍自己的整个身体，从手臂，到脚下，再回到头顶，这股舒缓清新的气流往复循环，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起来。

　　“好了”，萧岚收回手掌，“怎么样？感觉如何？”

　　“这比喝十服药的效果都要好”，牧落欣喜地抖了抖肩膀，又晃了晃头，肩膀不疼了，头也不晕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度真气吗？有这么神的事情，那以后都不需要医生啦，岂不是什么病都能药到病除了？”，牧落开心地想着。

　　“你还真会异想天开，要知道，这世上能有富裕的真气，还能度给别人的，恐怕除了我萧岚，在武林上也找不到几个了，哪里够随随便便什么病都医呢。”

　　“哦，我以前在小说，哦不，在书里看到过，如果为别人度了真气之后，会耗费度气人很大的精气，自己会变得很虚弱，那你没事吧？你虚弱吗？你需不需要休息啊？”，牧落把萧岚的胳膊抬起来，绕着他转了一圈，想看看他身体如何。

　　“傻不傻”，萧岚敲了她头一下，“区区几缕真气，怎么可能伤到我萧岚呢？外面天快黑了，你去把那只傻鸟和蝈蝈移走，我在竹林出口等你。”

　　“干嘛去？”，牧落问。

　　“当然是去刘家村啊！”

　　十分钟后，牧落和萧岚骑在马上，朝着刘家村方向疾驰而去。

　　看看到了村口不远处的树丛，萧岚勒住了马缰，跳下马来，又帮着牧落下马，然后将马匹隐藏在树丛隐蔽处。

　　“从这里，我们步行进去，你跟紧我，不要出声”，牧落点点头。

　　此时明月高悬，却并没有星星，不时有乌鸦自头顶飞过，气氛十分的不祥。看看就快走到村口，萧岚忽然示意牧落停下。

　　牧落也看见了，“那是什么？”，她在萧岚耳旁轻轻问。就在村子牌楼外不远处，星星点点有一圈奇怪的淡淡闪光，就像是有些许奄奄一息的萤火虫正在贴着地面飞舞，似乎在整个村子外围了整整一圈。

　　萧岚俯下身来，用手掌捞起几点微光，那微光并不是萤火虫，闪烁了两下，便熄灭不见了。

　　“这个荧光，看起来好像是上次为你送信的灵蝶。”

　　萧岚摇摇头，“我虽不懂法术，但这与风姨的灵蝶绝不是一种气息。看这样子，应该是曾经有人给这个村子布下过结界，现在结界刚刚失效不久，残留的痕迹依稀可见。”

　　“结界？为什么要给一个小村子设结界？”，牧落看着蜿蜿蜒蜒的荧光奇怪道，“是想保护什么吗？还是不想让人进来？”

　　说到这，牧落忽然转过头，他和萧岚四目相对，随即，二人立即向村子里跑去。

　　村子里死气沉沉，看不见人影，也听不到半点声音，甚至听不到蛙鸣狗吠。整个村子里雾霭霾霾，伴着幽惨的月色和扑棱棱不是飞过的乌鸦，更显诡异。

　　萧岚拉着牧落的手，以防在迷雾中走散，“这村子果然不寻常，我担心我们可能已经来晚了，如果有人曾经设下结界不让外人进入，那么那人想干的事情，可能早已经干完了。”

　　牧落眯着眼睛，“那边有一户人家还亮着灯，我们进去问一问”，牧落指着不远处的一户昏黄灯光说道。

　　这是一间极其简陋的茅草屋，透过矮矮的院墙几乎都能看到屋内的影子。他们走到园中，看见似乎有个人影，就恰巧站在窗下，屋里油灯将他的影子投在窗纸上。

　　萧岚和牧落对视了一眼，牧落开口向屋里问道，“这位乡亲，我们是外乡客，路过宝地，能否向你打听个人？”

　　那人影好似背对着窗口，低着头，正在仔细看着什么东西，听到牧落的话，动也没动。

　　牧落又接连问了两次，都没有任何反应，他们只好走过去，萧岚敲了敲窗子，那人仍旧没有动静，牧落鼻子动了动，“什么味道？”，她小声叨咕。

　　萧岚将窗纸撕了下来，于是他们终于看清了屋里的人。

　　牧落倒抽了一口凉气。

　　那人正与他们面对面站着，不对，那人根本没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