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江边照》唐小红

20、第 20 章

　　从医院出来，还是江明月开车，去的另一个地方，却还是一家医院。看着医院门口的大指示牌，江照想起了徐伟查出来的三个地址：一个江明月的家，一个江妈妈所在的医院，另一个就是这里了。江照预感，自己所有的疑惑都将在这里解开。
　　这个医院的规模，要比江妈妈住的医院大上许多，条件却明显没有那个医院好，大厅里、走廊上，来来往往全都是人，江照和江明月等了十几分钟才终于挤上一趟电梯。
　　电梯里更是挤得如沙丁鱼罐头一般，江照仗着自己一米八几的身高，使劲儿撑着周围，才算给江明月挤出小小一片空间，没让周围的人挤到她身上去。电梯里弥漫着各种气味，饭菜的味道，人身上的汗味，还有各种药水的味道，混合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似乎是在时刻提醒着你：“这是医院！”让人莫名的压抑进而觉得呼吸困难。
　　电梯门一开，江照就吃了一惊，不要说走廊，这里连电梯间住的都是病人！一个个的病床，布满了这里的角角落落，触目所及之处，几乎全是病人，病人！绕过一个个走廊里的病床，终于走进了一间三人病房。
　　江明月带着江照径直走到了最里面的病床，并且马上拉上了帘子。里面的床上，一个面色黑黄的男人正在休息，三十多岁的样子，身形消瘦，容貌与江明月有五分相似。江照心里咯噔一下。
　　江照注意到了他正在打的点滴，里面不是透明的液体，而是暗红的鲜血。旁边的女子，正在看手里一份报告单，看见江明月，就把手里的单子递了过来。
　　“我哥睡了？我看不懂，你直接告诉我吧，今天的检查结果怎么样？”江明月说，又马上意识到应该给江照做个介绍，接着说：“嫂子，这是江照，我朋友。”江照已经把口罩摘了下来，江明月的哥哥听见声音也睁开了眼睛。
　　果然，江明月的嫂子眼睛里满是兴奋，拉着江明月的哥哥另一只没打点滴的手说：“江映川，看到没？是江照呢！那个江照呢！”又极力忍着兴奋问江明月：“小月，你没说过你认识江照啊？更没说他回来啊！”
　　“我以前是不认识啊！也没想到他会来啊！”江明月辩解着，又不满的对着她嫂子道：“行了行了啊！说说结果呗！哦，对，还是先喝汤吧，我炖了鱼汤。” “不是不让你送饭了么？这什么都能买到，你就多在爸妈那待着吧，这边有你嫂子，用不着你的。”江映川责备道。
　　“我去过那边了，妈妈好着呢！我安顿好才过来的，就是过来看看，没给你送饭啊，就是我给妈炖的汤，炖多了，给你送一点儿。”江明月嘟囔着，又把张主任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缓几天也行，妈没怀疑什么吧？”江映川又问。
　　“没有，没问，知道你忙。张主任问了，我说你回老家了。”江明月说。
　　“那就好！你多在那陪陪妈，千万不能让她多心。”江映川又叮嘱道。
　　“我知道的，我又不傻！”江明月不满，又回头问她嫂子：“怎么今天又输血了呢？”
　　“昨天的检查结果不是太好，红细胞和血小板还是低，今天再输一个单位血看看。指标上不去没法做手术。”江明月的嫂子说。
　　“只能手术么？有没有别的办法啊？”江明月接着问。
　　“现在只能头疼治头，脚疼治脚，门脉高压一直降不下去，脾功能亢进，已经失去了储血功能，不切除的话上消化道出血根本止不住。”江明月是嫂子解释说，内容过于专业，江照根本没听明白，这意思好像是要切除脾脏？脾脏的功能，他不是很懂，但每个器官都有各自的重要作用，江映川的出血只能靠切除脾脏来止住，是不是意味着江明月的哥哥其实病的很严重？
　　那就怪不得了！挂不得张主任找不到江映川啊！
　　江明月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大夫说什么时候手术了么？”
　　“大夫的意思是看今天输完血的检查结果，如果红细胞和血小板数量上去，就可以尽快安排。我们一会儿再去找他，上午他一直不在。”
　　江照陪着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会天，江映川精神不是很好，也不太理会他们，但是江照明显感觉到他停留在自己身上审视的目光。
　　一直等到傍晚，去了无数趟医生办公室，主治大夫都没有来，江明月她嫂子一再保证有消息会马上通知她，江明月才无奈的离开。
　　回去的时候江照提议自己开车，江明月也不再坚持，直接调出了导航，车开出没一会儿，江照听的身边没有了动静，江明月已经靠在副驾的椅背上睡着了。
　　江照凭着记忆把车开进了地下车库，熄了火，江明月还在沉沉的睡着，这几天，她应该是累坏了。
　　江照也不去叫醒她，自己站在车外拿了根烟点上，心里快速的把事情过了一遍，家里两个人同时住院，还都是大病，江明月一时半会儿肯定回不去，她毕竟才23岁，能不能撑得住都是个问题。现在他们家，有两个重病病人，只剩下两个女人和一个老先生支撑，这种情形，是最需要人手的时候，自己是万万不能离开的。
　　自己这边，现在麻烦的是后天的开机仪式和大后天上海的活动，这些都是几个月前就定好的事情，这两天周文已经一再提醒自己了。上海的活动可以取消，开机仪式却是林导亲自和自己电话确认过的，他们这一行，最是讲究这个，这是人家请了高人特意挑好的黄道吉日，自然不好开口让别人改，看来这回必须让红姐亲自出马去找林导解释了。
　　拨通红姐电话，说明自己的意思之后，果然听到红姐说：“阿照，你确实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谈恋爱我不反对，但是作为经纪人，我还是想劝你，你自己比谁都清楚，你能有今天有多不容易，你谈恋爱的事情如果曝光，会对你的事业产生多大的影响，我希望你能充分考虑。而且林导这个人，业内评价很高，又最是守信，你这样放人家鸽子，会有什么后果你也要考虑清楚。”
　　“我知道，红姐，所以这件事情必须你出面才行，你替我好好跟林导解释一下。这样，算我欠他一个人情，以后但凡有需要我的角色，我保证随叫随到行不行？”江照恳切的说。
　　“阿照……”红姐还想说些什么。
　　“红姐，你带我这么多年，最了解我的脾气秉性，真不是万不得已，我不会跟你开这个口……拜托你，帮我这一次。”江照态度已经不能再真诚。
　　电话那头，红姐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过了半天方才道：“……行吧！我去说。但是有一件事，我先跟你打个招呼，公司这边又签了两个新人，一个顾曼曼，一个陆雨晨，指定了还是我带，我把他们安排进你们这个剧组演了两个小配角，算是露个脸，作为师兄，你以后多罩着点他俩。”
　　“这个没有问题，但是，红姐，你跟林导说清楚啊，我还要晚几天进组，让他们先拍别的镜头吧！其他都等我回去再说。”江照补充说。
　　“你就不怕别人说你耍大牌？阿照你就作吧你！”红姐气哼哼的，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等江照把自己的事情安排好，回头准备叫醒江明月时，却发现江明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醒了，正有点愣愣的看着他。
　　江照走过去，拉开副驾驶的门，伸手在她头上揉了一下，玩笑道：“怎么，没见过这么帅的帅哥，看傻了？”
　　江明月突然就伸开了胳膊，两手环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了他的胸前。江照环着江明月的肩，任由她抱着自己，静静的站了一会儿，突然就听见江明月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咕”响了两声。两人都没有吃晚饭，午饭吃的又早，下午又马不停蹄的跑了两家医院，都是饿的不行了，“走，回家！让你尝尝我的手艺。”江照拉了江明月起身就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