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与糙汉的种田日常》于隐

41、第 41 章

　　饭后，全家人各司其职。

　　大河与爹娘扛着锄头上山翻土。

　　大山、花姑和大树去村前汇合点，据说亭长会过来划线。镇吏给这左右相邻的郑家村、葛家村和吴家村这三个村新设了一位亭长，往后这三个村的水渠具体位置由亭长划分，各村修水渠也由亭长督工。

　　玉娘则在家门口翻菜园子，顺带看着大丫和石头。这俩娃平时也就屋前屋后或村前村后玩，这才开春，河水浅至脚踝，俩娃怎么玩都没啥危险。

　　玉娘瞧着屋前的菜园，老菜园分成了六厢，加上年前新开辟的三小厢，有这么大地方种菜，足够一家人吃的。

　　这段时日乍暖还寒，还不适合撒菜种，眼前能做的就是翻菜园子。土都结实了，得翻松些才好播种。

　　玉娘用大锄头翻着土，才一刻钟的工夫，便满头大汗。翻土也不简单啊，实打实的力气活。

　　玉娘脱下兔毛背褡，然后去屋里喝碗水，再来继续翻。

　　回到菜园，见俩娃趴在地上搓泥巴。

　　“大丫，你是不是好些日子没练字了？把你的名字写一写。”

　　“好，俺就来写！”大丫找来小树枝。

　　“大丫，以后我叫你银玲吧，咱村里才十三户人家就好几个大丫。”

　　银玲甚是高兴，“好啊，上回你要家里人都喊俺银玲，可他们喊几回就不喊了，说不习惯。这回二婶可一定要管管，特别是俺爹娘，他们俩一回都没喊，不听话！”

　　石头也吵着让家人喊他满仓库。

　　“石头，你还小，村里也没有与你重名的，你先不急，晚几年再说。”

　　说实话，玉娘觉得“满仓”这名字还没有“石头”好听呢。

　　在玉娘看来，银玲还挺聪明伶俐的，虽只有五岁多，写起字来有模有样的。

　　玉娘翻一会儿地就歇一会儿，时不时过来瞧银玲写字。

　　银玲现在还会干一点家务活了，写了名字又写了几句三字经，便跑屋里煮茶。

　　茶煮好后，银玲端来一碗给玉娘喝。

　　“二婶，你去过苍峰山么？”银玲眼巴巴地问。

　　玉娘摇头，“你二叔说，只有采茶和往年烧炭才去苍峰山，平时极少人去的。你问这个干嘛？”

　　“俺想……去那里采桑叶，去年春后赶集，俺看到有人卖蚕，俺也想养着玩。”

　　玉娘最怕那软乎乎的虫子了。

　　“下回赶集我给你买几条呗，我怕蚕，你别拿出来给我就行。”

　　银玲却高兴不起来，“俺听人说了，蚕只吃桑叶，桑叶只有苍峰山才有。”

　　这下把玉娘给难住了。她来一旁的石头上坐下喝茶，寻思怎样才能采到桑叶。

　　看到碗里的茶叶，玉娘想起来了。“待……下个月末吧，估摸着你爹和两位叔叔会寻着空去苍峰山摘茶叶，让他们给你顺便摘些桑叶。实在不行，让他们挖一棵桑树回来种上，就种这两棵枣树旁。”

　　银玲眼里闪着惊喜，“二婶可要说话算话。对了，俺爹和三叔得修水渠，可能只有爷和二叔去摘茶叶了。”

　　“不管谁去，我一定嘱咐他们挖棵桑树回来，满意了吧？”

　　银玲欢笑得直笑，发出咯咯的笑声，听上去还真像一串风中的银玲。

　　只不过想起蚕那起虫子，玉娘浑身就发麻，喝完茶还是赶紧翻地吧。

　　翻翻歇歇，直到下午末时，她才翻完两厢。看着两厢翻出来的新土，她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该做晚饭了。

　　婆婆早上就泡好了黑豆，晚上煮豆饭。菜也有三样，鼠耳草、嫩树根，另一道是玉娘自己琢磨出来的红薯丝。当然，还有下饭的霉豆腐。

　　做饭时，玉娘翻出她的一把蚕豆和五颗栗子，瞧了又瞧，还没到播种的时候，可她都有些等不及了。瞧好后，还得包起来放好。

　　饭做好后，家里人还都没回来。玉娘拎着个篮子带着俩娃去河边看柳树，今早听学童说柳芽冒尖了可以摘回家吃，玉娘也想试一试，虽然从来没吃过。

　　来到河边，她发现这边河岸的几棵柳树芽都被摘光了，河对岸的几棵好像没摘完。

　　虽然河水极浅，可是水凉啊。

　　玉娘寻思了一下，搬来几块石头，一块一块往前搭，竟然完成了一排搭石。玉娘突然想起小学的那篇《搭石》课文，只要水没涨起来，村民们就可以踩着搭石过河，不用脱鞋袜了。

　　玉娘带着俩娃走搭石过河，趁天色还未完全黑下来，赶紧摘柳芽。

　　石头太小摘不够，银玲倒是麻利，竟然和玉娘摘的一样多。

　　很多就摘出大半篮子了。“银玲、石头，咱们回家，天都黑了。”

　　才过河，玉娘就见大河寻了过来。

　　“玉娘，你咋跑河边来了，俺满村子找你咧。哟，还摘了这么些柳芽，这鲜嫩的柳芽可好吃了。”

　　大河接过篮子，就见大哥大嫂和三弟从另一路过来了。

　　“大哥，是从葛家村与咱村之间的小丘山下开始挖么？”

　　“对，那个亭长可凶了，都不让人歇息，跑去河边喝三回水就被骂，说俺们只晓得喝水。”大山说话时感觉气不足，看来是累着了。

　　花姑和大树跟在后面，累得连话都不想说。

　　不过看见玉娘摘了柳芽，他们又有了几分力气。

　　回到家，玉娘赶紧给他们端上茶水。“大嫂，今日肯定渴了吧，家里正好烧了茶水。要不明日带上俩个葫芦，我再洗一个陶罐出来，干体力活不喝水哪受得了。”

　　“可不是！”花姑将一碗茶一口闷。

　　玉娘准备倒第二碗，发现没有了，她赶紧过来准备再煮茶。

　　“玉娘，你别忙活，俺直接喝凉水就行。”花姑说完就去舀了一碗凉水喝尽，这才爽了。大山和大树也是一人喝一大碗才痛快些。

　　玉娘想说水不能喝太急，但眼前她不好拦着，看他们三人实在都是渴极了累极了。

　　玉娘把柳芽倒出一半洗着，趁公婆在那里摆碗筷，她赶紧把洗好的柳芽焯一下水，再快速炒熟装盘。

　　这是她头一回炒柳芽，不知方法对不对，也不知道好不好吃。

　　婆婆是第一个下筷子的，吃了一口，她眼尾皱起，笑道：“玉娘那铁锅还真是不错，柳芽也能炒得这么好吃。”

　　其他人都是一口下肚，发现味道鲜美，再接连吃好几口的。

　　玉娘自己也来尝尝，发现和香椿芽有点像，但味道没有香椿芽的味道重。

　　“娘，柳芽还剩小半篮，明晚我把它切碎炒蛋吃如何？”

　　韦氏可没听说还有这种吃法，不过她现在对玉娘信任至极，“好，往后晚饭你想做啥就做啥，想做成啥样就做成啥样，反正咱家人都爱吃。”

　　全家人都笑了起来。这一笑就赶走了全身的疲惫。

　　饭后，花姑过来洗碗，玉娘抢过来洗，让她去歇着。

　　韦氏瞧着天色，“天都黑成这样，没法做针线活了，幸好年前该纳的鞋底都纳了，该搓的草绳也都搓完了。”

　　玉娘把自己屋里的灯油拿过来，倒一些灶屋的油灯里。她知道婆婆不太舍得点灯，但灯油真的不贵，又很经用。

　　她觉得没必要省，但又不好意思直说，还不如直接倒上给大家用。

　　韦氏见玉娘将灯膛倒满油，“哟，这灯可真亮啊。”

　　“娘，在这灯下做针线活费眼睛，但用来照亮洗澡还是可以的。”

　　“夜里沐浴？算了，头发干不了，没听说谁家里夜里沐浴的，咱们泡个脚就行。”

　　可玉娘见一家人都灰头土脸的，不洗澡怎么上床睡觉呢？

　　显然，这里的人没有天黑了还洗头洗澡的习惯，他们都习惯晴天晒发。

　　玉娘是不会强要他们洗的，是她自己想洗啊。

　　今儿个翻了一厢菜地，出了好几身汗，若是不洗澡，她根本没法躺下睡觉。

　　玉娘看看大河，大河立马明白，他也得洗。因为之前只要他身上汗味重，玉娘就赶他去沐浴的。

　　大河怕他娘说他，他先偷偷将自己胳膊抓红，红得发紫，都快要破皮了。

　　他再过来笑嘻嘻地说：“娘，你们天黑了不沐浴可以，但俺真不行，浑身痒痒，都要抓破皮了。玉娘也被俺这毛病染上了，身上总是痒痒。”

　　他说着就把胳膊伸出来给他娘看。

　　韦氏一惊，“这是咋了，起疹子了？这可难消啊。”

　　大河还装作要掀裤腿，只不过穿的裤子厚，一时半会儿掀不起来。

　　“你快别掀了，赶紧烧水沐浴吧，浴桶里放些皂角粉。”

　　韦氏可不担心大河，倒是担心玉娘。“玉娘，你给俺瞧瞧，身上哪里长了疹子？”

　　玉娘压根没长什么疹子，她只好摸向自己的肚子，“这里长了一些，还有大腿根。”

　　反正都是不能看的地方。

　　“那你可得洗勤些，疹子碰上汗，生得更厉害。”

　　玉娘点头，“嗯，我这去烧水。”

　　才说完，她还真感觉身上痒了，就顺手隔着衣物抓了几下。

　　韦氏嘱咐大河，“赶紧把你屋里的炭火生起来，头发没晾干可不许睡觉，容易得头痛病。”

　　“好嘞。”大河跑去自己屋里生火。

　　他知道，玉娘喜欢干干净净身上还带点皂角香的他，可不喜欢满身臭汗的他。

　　他得把自己洗干净些，洗得香香的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