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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 4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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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缠着亲了好一会儿,大河轻轻抽手,准备起身,玉娘又将他一拉。
“大河,你……你不……不喜欢我了?不……许……走……”
玉娘此话一出,大河浑身一酥,哪里还走得动?
今夜的油灯放得多,灯芯也粗些,屋里比平时亮堂。玉娘时而清醒时而迷糊,就是想紧缠着大河不放。
玉娘清醒片刻时,脑子里竟然想到一句话:酒后“乱”性。
不会吧,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自己,但她此时确实无法控制住自己。
好吧,反正大河是自己的男人,这也不算过分吧。
不知过了多久,玉娘是真正睡着了。
大河蹑手蹑脚起了身,穿好衣物,来到父兄身边,得一起守岁咧。
郑老爹眯着眼瞅了大河一眼,感觉他不对劲,但没说啥。毕竟郑老爹自己都醉得脑子不清醒了,坐在那儿一会儿打瞌睡一会儿抬头瞅一瞅,晕晕乎乎的。
大山也瞅了二弟一眼,见他那张脸红得跟猪肝似的,还低着头不好意思见人,寻思老二啥时候酒量变小了,人也变腼腆了?
不正常!
大树却直接问道:“你和二嫂体己话恁多?说了这么久?”
大河仍低着头,“反正……没啥事,就多唠唠呗。”
大树哪里知情,“唠得脸红脖子粗?二哥,你可没俺喝得多。”
忽然他又笑道:“是不是二嫂埋怨你,不许你多喝的?”
大河仍埋着头,“你二嫂才不管俺这些,她自个儿都喝迷糊了。”
大山听了不禁轻笑,“你大嫂酒量强些,再喝二两她都不会醉。”
三弟大树摇着头笑道:“才不咧,咱娘海量,你啥时候见娘醉过?”
大树此话一出,大家都觉得有理。郑老爹迷糊中忽然来了一句,“哪日让俺和你娘喝个够,俺和她好好较量一番。”
三个儿子听得笑出了声。
父子四人就这样一会儿扯几句一会儿打瞌睡,时不时来门前给篝火添柴。
黎明时分,郑老爹扛不住,回屋里睡去了。兄弟三人往篝火的柴灰下埋了九个红薯九只鸡蛋,还把陶釜架了过来,往里放了高粱,这就算把巳饭给准备好了,然后各自回屋躺会儿。
*
大年初一,村里十三户人家相互串门拜年。
大年初二,女眷皆回娘家。
从大年初三起,家家户户忙着走人家和待客了。每日都忙到脚不沾地,但每日都热热闹闹,欢声笑语的。
到了大年初十,家里床底下的豆腐长出长长的白毛,可以起板拌盐拌花椒粉,一一装陶罐里了。
元宵节这日,全家人吃上了霉豆腐,也赶了集。
没想到带一罐霉豆腐去集上,竟然换了小半罐芝麻回来。
只不过这里的元宵节没能看花灯,毕竟是山沟沟里,不作兴花灯。
但作兴吃汤圆,家家户户都包汤圆吃。
原来韦氏用霉豆腐换芝麻就是为了包汤圆吃啊。玉娘也学着大嫂的样子,拿着石棒碾着炒熟的芝麻。
别看工具不够先进,碾起芝麻来也挺快。
一家人围桌吃汤圆时,韦氏发话了,“过个年花了好几百文,当真是奢侈了。大树还未成家,今年咱家还得攒着劲干咧。明日就要开始下地开活,他爹,你分分工吧。”
郑老爹却微拧眉头,像是有事。
“赶集时村长和俺透了个信,咱雅正县换了县令,要大兴水利,扩充农田。说明日辰时每户当家的都得去祠堂等镇吏过来。”
花姑等不及地说:“爹,这是大好事啊!”
言下之意:爹你咋还皱眉头?
郑老爹点头道:“好事是好事,就是不晓得如何大兴水利,如何扩充农田?村长猜测,肯定要每家出几个劳力。”
此话一出,大家沉默了,难道要挖宽河道?或是直接挖个湖?可别费时费力,最终不成事啊。
玉娘却觉得,应该是修沟渠,将长江的水引流过来。
不过还是等明日听得确切消息再说吧。
玉娘吃过汤圆就开始为明日辰时的教学好好备课了。这段时日她也没闲着,夜里总要读读书,再抄抄书,如今已经抄好两本了。
她打算送给郑本善和郑经这两个上进好学又聪颖的孩子。
正月十六,春光四溢,树头上冒出了绿芽,鸟儿在枝头上欢唱。
玉娘在给学童们上课。
新年第一次课,学童们也听得格外认真。郑本善和郑经更是长本事了,才在课上学两首与春日相关的诗,他们竟然能仿着作诗了。
课后,玉娘回到家,见一家人都围桌坐着,等她一起吃巳饭。郑老爹也好趁此说说辰时在祠堂里得来的消息。
郑老爹面色不改,道:“玉娘回了,咱先说事,说完就吃饭,饭后着手干活。”
一家人端坐着。
“镇吏说,镇上今日张榜了,咱杏花镇要修水渠,将江水引流至此。但是咱杏花镇各村住得散,归属咱镇的地方弯弯绕绕得有个三十多里长,分到咱郑家村有四里长。”
四里?两千米,这长度的工程应该不算大。不过玉娘知道,这里的度量衡不太一样,相差应该也不会很大。
可是一想到只有十三户人家,要修出一条四里长的沟渠,至少得半年吧。
郑老爹接着说道:“修好水渠,可以将渠两边的地改成农田了,往后就能顿顿吃上白米饭,不至于像往年那样只有年节才能吃上白米饭。”
花姑急道:“爹,一家出几个劳力,耽误种地不?”
“村长开始说一家出四个劳力,很多人家反对,最后定成每家出三个壮劳力,估摸着五个月能完工。”
“三个壮劳力?那咱家……”花姑生生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意思是,除了公爹,家里只剩下三个女人来种地了!
韦氏听了也觉得不妥,“他爹,咱家得种七亩半的地和一亩半的水田,靠你和俺婆媳三个女人怕是难,玉娘还得教学童,再者,她身子弱也不宜干粗活,不能累着。”
玉娘可不想打退堂鼓,忙道:“娘,粗活我能干,我要和爹娘、大嫂一起下地。”
郑老爹再把后话补上,“大家一起商议了,说有些妇人干活比得上男人,为了不耽误地里的活,每家可以出两个男劳力和一个女劳力。他娘,你说说看,这工怎么分?”
韦氏寻思一下,说:“大山、大树和花姑吧,大河干活最厉害,得留在自家呀。”
此话正合郑老爹之意,他也是如此想法。
花姑脸露不悦,但不敢说啥。她知道,修水渠不就是挖坑么,不停地挖呀挖,肯定还得抢工。十三户人家,每家出三个劳力,总共才三十九人,得挖出四里长的水渠。
可她瞅瞅婆婆,再瞅瞅玉娘,好像也只能落她身上了。
想到玉娘和大河都留在家里干自家的活,她心里实在痛快不起来。
韦氏见花姑不悦,“花姑你甭多想,你也晓得修水渠是好事,但咱家的地也重要,一家人得吃饭咧。大河必须得留家里干,他一人顶三!”
郑老爹又补上一句,“玉娘虽然没法去修水渠,但她挣着钱,村长今早说了,每个学童一年给五十文和一只鸡作为束脩,这个月内各家得交齐。总共二十五个学童,这一下就给咱家挣了一贯多,十三只鸡也咱家吃一年的了。”
花姑哪里还有话说,确实只能是她了,她留在家可是啥钱都挣不来。
她应道:“爹、娘,俺晓得了,俺会卖力地挖水渠,不会给咱家丢脸的。”
玉娘倒觉得有些对不住花姑,家里把花姑当壮劳力使,却处处护着自己。
不过一会儿她又想通了,毕竟自己是挣结结实实的铜板,到时候她多种菜,也时不时跟着家人下地,是不会吃闲饭的。
韦氏嘱咐玉娘,“你还说待下个月就可以拿鸡蛋孵小鸡,既然每户给一只鸡,咱就不孵小鸡了,省点事。”
玉娘点头。
大河刚才一直听着,虽然玉娘不用去修水渠,但她身上的担子也加重了,还挺为玉娘担忧的。
打猪草、喂猪等活他可以帮着干,但洗衣做饭他若做多了,耽误地里的活,可能会引起哥嫂不满。
“爹,修水渠是每日啥时辰,得家人去送饭么?虎姜还挖不挖?”大河问。
郑老爹摇头道:“虎姜暂时不挖,等它长咧,年前都快挖绝了。修水渠是每日吃了巳饭再去,申时正回家吃晚饭,不必家人送饭。”
早上去得较晚,还不用送饭,确实省了不少事,大河如此放心了些。
玉娘知道大河是在为她着想。看来呀,有了小家就会生点小心思,难怪有时婆婆会笑称大河娶了媳妇忘了娘。
那是大河对她的呵护,玉娘心领了。但如此一来,花姑估计得早上起来得洗衣做饭,再去挖水渠,因为婆婆想早早下地多干些活。
玉娘又觉得对不住大嫂,可她也知道,大河不希望她太累。
果然,韦氏吩咐花姑,“早上不紧,你洗衣回来再做饭,吃了饭去挖水渠都来得及。玉娘那口铁锅煮饭快,你就用玉娘那铁锅煮。”
花姑点着头,没说啥,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
“至于晚饭……”
韦氏话还未说完,玉娘赶紧抢话道:“晚饭我来做,菜园子我来打理,俩娃我也会照看。只要得了空我就带俩娃上山,跟爹娘和大河一起上山种地。”
韦氏点头,“好,你别累着自己,身子扛不住就跟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