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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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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夜饭差不多准备好了,但时辰还早。
男人们便忙着挑水,女人们烧水,然后轮流沐浴,干干净净迎新春。
申时中,祠堂那边有炮竹响起。
这边也都在篝火旁晾好了头发,一个个将头发绾起,对镜整装呢。
韦氏喊道:“他爹,祭祀盆准备好了,快来端去。大树,别忘了带上你上回买的炮竹!”
大树小声道:“娘之前还嫌我乱花钱,这会子晓得要炮竹了。”
大河笑道:“今年好些人家买了炮竹,看来往后每年都得买咧,除夕放大炮,多热闹啊。”
郑老爹端着祭祀盆,里面有一对猪蹄、整只煮熟的鸡和最后一块小兔肉,另外就是豆腐、米粑和红薯糖,再加一碗酒。
祭祀盆里不需有太多东西,六碗菜配酒即可。
大河拿着一束香,大树将炮竹绑在竹竿上,大山牵着石头。
女眷们继续在家忙活年夜饭。
没过多会儿,饭菜都差不多准备好了。防止菜凉,一碗碗菜都摆在铁锅里,盖上盖子。
她们婆媳三人带着大丫围在篝火旁扯扯闲篇,候着男丁们回来。
祠堂这边,当真是人挤人。祠堂过小,就那么一间,但村里十三户人家,每家都有五六个男丁,有的人家足足十四五个男丁。
七八十人哪里挤得下,有些人只能站在门口,时不时有人挤进挤出放炮竹。
嘈杂、拥挤、喧哗、热闹。
喜庆。
放炮竹可不是所有人家一起放,而是来一家放一家,让其他人家听听响声。
大河催道:“大树,快燃炮竹!”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噼里啪!
当真如韦氏所说,就响十五下,但也足以让村民们震撼,因为其他人家都只买六响的、九响的、十二响的。
水叔眯着眼睛瞧着空中的火星,“重五兄,你家算是扬眉吐气了,今年咱村数你家收成最丰。”
郑老爹可不敢过于张扬,“比你家没多啥,近来家里又花费不少。”
“俺家年底就进账一贯,你家三贯多,即便花费多,也还剩两贯吧。来年再有些收成,好给大树说亲了,你和多菊嫂身上的重担就能卸了。”
说起大树的亲事,郑老爹心里就恼,但他的表情稳如泰山。
“重担哪那么容易卸,操心了儿辈还得操心孙辈。”
水叔听了哈哈大笑,“是这么个理,不过咱村家家户户年底多少都有些进账,这个年过得倒是红火。”
各家各户放了炮竹,然后按照辈分依次给祖宗上香、磕头,这样一轮下来费时还挺长。紧接着村长还要念新春贺语,再训导郑氏子孙。
结束后,郑老爹再端回祭祀盆,带着儿孙赶紧回家。
到家后,韦氏再把祭祀盆里的六碗菜热一热。玉娘和花姑则忙着把其他菜摆上桌。
足足十二道菜,有些菜的食材虽一样,但分为煮和炒两种做法。
韦氏把煮的蚕豆和栗子端上来时,直接给每个人分几颗,毕竟分量实在少。
韦氏和郑老爹说煮的好吃,家里其他人认为玉娘之前炒的蚕豆和栗子更好吃,估计就是牙好与牙不好的区别。
郑老爹心情大好,给家里每人都倒上几口酒。
“来,除了娃儿,不论男女皆倒上,这杏花酒可是好东西。”
大树给他爹倒满一碗酒,给大哥二哥倒半碗,给他娘和大嫂二嫂也倒上一两左右。
玉娘以前还真没沾过白酒,她见婆婆和大嫂喝一口后都一副挺享受的模样,玉娘也尝试着喝了一口。
这滋味……先是有些甜味,之后就有一股辛辣的刺激感,再回味一下,又变成甜辣味了。
没想到这酒味如同香水一般,还分前中后调的呀。
韦氏笑道:“你爹这是打算把余酒都给喝完。”
郑老爹咂巴着嘴,“俺呀,就好点酒,但一年也难得喝上五回,你还不舍得俺喝?”
韦氏拿出最后一小罐酒放在桌上,“今儿个就让你们爷几个敞着喝,没得说俺小气。”
大河笑道:“娘不小气,大方得没边了!”
“娘你可要说话算话,今儿个俺们兄弟仨和爹一醉方休!”大树说完就给两位哥满上酒。
韦氏哼道:“自然算数,俺啥时候说话不算数了?喝归喝,但得悠着点。”
“得劲!”郑老爹恣意地喝上一口,再吃口肉,“酒肉穿肠过这等好日子不能过多,一年有个几回就成,否则人易怠惰,只寻思好吃懒做了。今宵醉,明早醒,醒来就是新的一年了,得攒着劲干!”
大树举杯,“爹说得好,来年攒着劲干,咱们干一个!”
玉娘看傻了,那可是陶碗,一碗白酒这么干下去?
果然,韦氏瞪着大树,手扯他袖子,“干啥干,一口一口喝,除夕得守岁咧,可不是让你醉成猪!”
其实韦氏是担心他们喝太猛出事。
大树只好乖乖地慢慢喝。
韦氏端起酒碗,“来,玉娘、花姑,咱们婆媳仨也喝一个!”
玉娘没想到婆婆喝起酒来也如此豪放,喝了一口后,花姑又来敬公婆,玉娘只好跟着学。
这酒味独特,玉娘也是头一回喝这么多白酒。喝了几口后,她有些飘飘然的感觉,再喝上一口又清醒了许多。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些醉了。
大河瞅瞅玉娘,见她脸色绯红,但神智清醒,觉得她还是有点酒量的,不至于一沾酒就醉。
但他还是不敢让玉娘把那一两白酒喝完,担心她的身子禁不住。他不停地给玉娘夹菜,给玉娘盛汤。
玉娘吃了菜喝了汤,那一两白酒也都喝尽了。大河瞅瞅玉娘那碗底,时不时注意玉娘的神态,感觉她可能喝得有一点小迷糊。
花姑再来给玉娘倒酒时,大河摆手示意,花姑懂了,只给婆婆和她自己添了一两左右,就没给玉娘添洒。
如此正合玉娘之意。趁自己清醒时,还是多吃些饭菜吧。
今夜的玉娘当真是独爱吃白米饭,还是用甑蒸出来的大白米饭,香甜软糥呀。
破天荒的,玉娘吃了满满两陶碗饭,第三碗她不好意思再吃下去,只盛了几口,肚子也实在是撑了。
当她发现婆婆和大嫂都吃了三碗饭,她才意识到自己吃这么多算正常。
甑里余的饭足够多,估摸着够大河他们父兄几人每人吃四碗的!
果然,这顿年夜饭缺啥都不能缺白米饭,煮多煮够,一家人吃饱后还得有些剩余,这才有“年年有余”的寓意。
女眷们吃好了下桌,带着俩娃来门前围着篝火大步走大声唱,说是要吓走“年”!
玩了一阵再回屋,韦氏开始掏钱袋子,她要发压岁钱了。
以前的规矩是,未成年的娃儿只有一文压岁钱,成年后就没有压岁钱了。如今成年男子仍没有压岁钱,韦氏把压岁钱发给儿媳和孙辈。
韦氏拿出一串铜板,犹豫了一下,然后数出三十文给花姑,再数出三十文给玉娘。
花姑喜形于色,婆婆竟然给涨压岁钱了,前几年她每次都只有十文的。
玉娘觉得这个婆婆可真好,不给儿子压岁钱,倒是给儿媳不少。平日家里都是婆婆管钱,看来这意思是赞成以后仨儿独自撑家时由儿媳妇管钱。
之前玉娘那二十文买了一盏灯和灯油,这回三十她得留得平时赶集用,比如镇上的肉包子,每回吃一个是吃不厌的。
韦氏给大丫和石头各两文,也涨了一个钢板,俩娃兴奋得又到屋外去,绕着篝火跑几圈。
玉娘把压岁铜板拿回房收好,便觉得头重脚轻,踩棉花似的。
她来灶屋,见大河还在陪他爹和兄弟喝酒,便来自己屋看书。
除夕只需男人守岁,女眷是不需要守的。韦氏和花姑以及俩娃都各自睡觉去了。
玉娘头一回看书看得眼睛有些睁不开,字迹愈发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大河父兄几人酒足饭饱,还记得收拾碗筷。大河来到自己屋时,见玉娘竟然趴在桌前睡着了。
吃饭时他见玉娘脸色稍许红润,觉得再正常不过,这会子见她趴在桌上,那脸蛋红得跟抹了胭脂的新妇一般。
“哟,玉娘,你这是喝醉了?”玉娘睡着呢,自然不会回答他。
大河赶紧将玉娘抱到床上来,不禁一笑,“你这酒量,还真是浅,只不过一两左右的酒。”
他将玉娘的兔毛背褡脱下来后,再帮她脱掉麻布夹棉外衣和中衣。
棉裤还没脱呢,玉娘似乎有点反应,翻了个身。大河给她解裤带,准备给她轻轻脱下来。
可是玉娘侧躺着,棉裤被压在腚下,怎么都扯不下来。
大河只好再稍稍用力,抬起她的腚。玉娘忽然睁开了眼睛,迷糊地看了看大河,再摸向腚下。
“你……你脱我裤子干嘛?”
大河在想,不帮你脱掉,你没法好好睡觉啊。
大河还一字未说,玉娘一双胳膊已经伸上来,搭在了大河的双肩上,再一用力,将大河的脸搂向自己的怀里。
大河这么一个大糙汉,竟然被搂得往她身上一趴。他没想到玉娘喝醉了,劲还挺大。
“大河……你想我了?”玉娘口齿不清,说完还亲上他的嘴。
大河本只是过来看看玉娘,这一缠上,怕是一时半会儿出不去了。
瞧着玉娘那痴醉的样子,大河哪舍得推开她。可是父兄们在守岁,都没睡觉,他这会子若是和玉娘缠缠绵绵的,他还真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