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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吃肉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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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娘见家里其他人都不发表意见,她自然也不好发话,虽然她渴望极了盐。
实在是盐少菜淡,吃着嘴里寡淡。但她忍住没说,想来这事肯定是由公婆做主。
过了一会儿,公婆俩讨论好了。
兔毛自然给玉娘做背褡,家里只她一人没有。拿八斤兔肉去换两斤盐,四斤留着过年吃,还剩下四斤还猪崽的账。
今日大树赊回来的猪崽有两斤重,拿四斤兔肉换,刚好合适。
听了这些,玉娘对这里的物价掌握得差不多了。
韦氏转头对花姑说:“家里那块麻布你给石头裁新衣吧,有兔肉吃,就不必拿麻布料换肉吃了。”
花姑喜形于色,“好嘞,娘。”
韦氏起身道:“你们赶紧洗洗睡吧,水已经烧好了。明日你们在家歇歇,把兔子杀一下,后日正好赶集。”
玉娘确实有些累了,洗好就上床躺着。
大河把昨日栽在门前的寒兰挖起来,种在补好的大陶碗里,摸了摸,感觉挺结实。
他给寒兰浇了一些水,端进屋放在床边。
玉娘吸了吸鼻子,淡淡的清香,她愈闻愈喜欢。
这回大河可不愿再打地铺,他自觉地躺在玉娘的身旁,拉着她的手。
两人聊了几句如何做兔毛背褡和兔肉怎么做才好吃,便各自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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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了床,大河就给玉娘绾发插木簪。
看着铜镜中的玉娘,大河不禁感叹道:“真好看!”
玉娘被他瞧得不好意思了,打他的手背,“别一直盯着看了,往后有一辈子可看的。”
大河心里想,不要说一辈子了,看多少辈子他都喜欢看的。
不过他可不敢说出口,他给自己洗洗脸,整理一下头发,就得去处理兔子。
玉娘可从来没见人杀过兔子,也不敢看。
郑老爹和大山在河边处理兔子,玉娘没跟过来看,而是和婆婆、嫂子在河的上游洗葛根和虎姜。
“玉娘,你咋把甜根叫葛根,要是葛家村的人听了,肯定说这是他们村的。”花姑边洗边说,“大山挖这么些虎姜,谁要啊,怕是白挖了。”
韦氏在旁拉着玉娘,“你别沾水洗,水凉,你给我递就行。”
韦氏非拦着,玉娘也不好抢着洗,只好在旁边给婆婆和嫂子递葛根和虎姜。
“玉娘,待这些晒干了,你带着大河去县里找你熟悉的药铺,看能不能卖上几个钱。要是能卖,往后没事就上山挖去!”
“嗯,倘若能卖,估计价钱也不会高。”玉娘说这话,是担心婆婆对葛根的价格期待过高。
韦氏点头道:“从没听人说这甜根还能卖上钱,若真能卖,一担子卖几文钱也值当。卖不掉也不打紧,你不是说可以治腹泻、治头疼,还能去疹子么,自家留着用呗。”
花姑接话道:“家里留了几根,大丫和石头抢着生吃呢。”
婆媳三人在这里唠着,陆续来了几位妇人过来洗衣物。
娥婆婆挨着韦氏蹲下来洗,“这一早就听说了,你们家大河可真能耐,铁夹子没套着兔子,结果一扔就砸中了一只大肥兔,这下过年有肉吃喽!”
韦氏立马接话道:“待会儿我叫大河给你家送一块兔肉去!”
“使不得!使不得!我家里还有肉干晒着,过年不缺肉吃,你家是因为办了喜事,否则过年也不缺肉。”
娥婆婆说话时看了一眼旁边的玉娘,“瞧你家这新妇,细皮嫩肉的,当真不不像干活的人,难怪你不舍得她沾凉水。”
韦氏一脸的骄傲,“别看我家新妇腰腿不粗,那劲也不大,但她懂得多,会识文断字还懂药材咧!”
娥婆婆都惊呆了,整个村也没一个识文断字的,自老村长去世后,族谱传到新任村长那里,也没人认得族谱上写的啥,新添家丁了都不知道咋样才能把名字写上去。
“你家新妇叫玉娘是吧?”娥婆婆挺急的样子。
韦氏点头,“对,叫林玉娘,咋的了?”
“我家不是新添了小孙孙富贵么,可没人会写‘富贵’两个字,‘郑’字可以照着族谱上描,但‘富贵’两个字没人会。富贵都过两周岁了还没上族谱!”
韦氏记得这事,“村长不是说找葛家村长还帮忙写么?”
“是这么说,上族谱可是大事,得提前看好日子,叫上村里的四位老者,还要备上好礼才好请葛村长过来。年前好不容易看好日子,人也叫齐了,结果葛村长走亲戚去了,这事就耽搁下来了。”
“那今年得把这事办成啊!”韦头扭过头来问玉娘,“你会写‘富贵’两字?”
玉娘得琢磨一下了,若说不会写,往后她想看书想写字可咋办?她总不能一辈子不看书不写字吧?
若说会写,会不会惹人怀疑?
“娘、娥婆婆,难些的字我不会,但‘富贵’二字我记得可清了,以前家里对联上总有‘荣华富贵’四个字,肯定不会写错。”
韦氏得意地看着娥婆婆,“看,我就说她会识文断字。”
“好好好,玉娘,到时候就麻烦你帮个忙把富贵的名字写到族谱上去,这几日我先找人看日子。”
玉娘很痛快地点头,“好,不麻烦。”
大河在河下方处理兔子的皮毛,处理好之后用藤条给撑起来。
远远看着,还像一只活兔子。
当他拎着撑开的兔子皮毛回来,吓了玉娘一跳。
“大河,兔子头咋……咋还在上面?”
“没有,这是兔子的头皮。”
“能不能把它……也给去掉,若是挂在这里晾晒有点吓人。”玉娘实在不敢看。
大河见她害怕,赶紧收在背后,“你别怕,我这就来去掉。待明日换了盐回来,敷上少许盐就好晾晒了,晒干后给你做背褡。”
韦氏笑道:“这有啥好怕的,你瞧这长长的灰毛,穿着肯定暖和。”
玉娘这还没缓过来呢,大山和大树已经把分好的兔肉拎回来了,还切下一小块递给韦氏。
“娘,巳饭开个荤,煮一点兔肉吃,留三斤多肉过年也差不多够。”大树满眼热盼。
韦氏掂了掂那块肉的重量,还有些不舍得。
玉娘瞧着那一小块肉,顶多半斤的样子。
韦氏见玉娘看着兔肉,以为她很想吃,就点头道:“煮,玉娘你可要多吃几口。”
玉娘乖顺地点头,其实她从来没吃过兔肉,心里还有些打鼓,就怕待会儿自己不敢吃。
家里人得知中午可以吃上几口兔肉,个个欢喜得跟过年似的。
韦氏翻箱倒柜,找出包得格外紧实的花椒,揪出十来粒放在碗里。花姑则数出十六朵干香菇和一小把干竹笋放水里泡发着。
大丫和石头已经在吞咽口水了。
这会子都没啥事干,一家人挤在灶屋里,烧火的烧火,切菜的切菜,围观的围观。
悠闲自在,其乐融融。玉娘很喜欢这种家庭氛围。
到了巳时,菜都端上桌了。一碗香菇竹笋煮兔肉、一碗鼠草、一碗芋头和一碗煮得粉粉的葛根。主食仍然是红薯。
兴许是放了花椒的缘故,香菇竹笋煮兔肉闻上去特别香。也有可能是玉娘许久没吃过肉了,反正瞧着这碗兔肉,她内心没有多少挣扎。
家里人一一夹过后,她也去夹了一块,大河还特意再夹一块大点儿的兔肉放进她的碗里。
玉娘馋了馋兔肉,吃上去像土鸡肉,但比鸡肉还紧实,味道也更浓郁。
连吃两块,玉娘还真喜欢上了。脑子里那种“兔兔多可爱,怎么能吃呢”的画面已经挥得影子都没了。
玉娘不仅喜欢吃兔肉,配的香菇与笋干她也特别爱吃,浓浓的香气使她胃口大开。
韦氏说话还真算数,她说让玉娘多吃几块兔肉,还真的给她夹上好四五块。
玉娘实在不好意思,分给大丫和石头一人一块。
这顿巳饭,一家人都吃得很满足。
饭后,韦氏拿出家里仅有的一块麻布料。
“花姑,这块料子你给石头裁新衣,家里有兔肉就不须拿麻布去换肉了。大丫那件我接着缝完。”
花姑笑得两眼弯弯,朝石头招手,“快过来,娘给你比比,这回得裁大些。”
石头不用在地上打滚就有新衣了,高兴得一蹦一跳地跑过来。
郑老爹继续打磨新编的藤椅和搓草绳。平日里用绳子的地方很多,草绳得多准备些。
大山、大河和大树晒好了兔肉,就各拉一把藤椅靠在墙角晒太阳。
大丫见二婶闲着,便问道:“二婶,你还能教我写字么,‘郑’字我会写了,今日教我写银玲的‘银’字好不好?”
石头也跟着过来凑热闹,“我要写‘满仓’两个字。”
玉娘摸着石头的脑袋说:“‘满仓’两个字太难了,我教你写‘石头’还差不多。”
俩娃欢喜地跟着玉娘来到院前土软和一些的地方。
玉娘先把“鄭”字再教一遍,上回她写的是简体字。
“大丫,上回我教错了,‘鄭’字应该这么写。”玉娘边写边说,“待你把郑银玲三个字学会,我就开始教你写‘大、小、多、少’吧。”
大丫认真地点头,认真地学写,一笔一画,像那么回事。
玉娘再来教石头写“石”字,这娃乱写一气,玉娘只好先教他掰手指头数数。
大河瞧着玉娘教孩子识字写字的这一幕,眼神都是呆的,瞧入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