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唱夫随》浮生一影

3、003 换魂

　　皇太子酒意朦胧，扶着疼痛欲炸的脑袋，正口渴的厉害，含糊说：“水呢？”

　　“琼华宫走水了！”李勤急得爬在他耳边重复道。

　　太子被炸的骤然跃起，猛的一阵眩晕致他无法站直，心跳的砰砰响，只听自己既清醒又迷糊的问：“太子妃呢？”

　　“哎哟，太子妃就在琼华宫！门缝里递了条子进来，说琼华宫刚刚……”李勤话还未说完就见皇太子冲了出去，他忙跟在后面喊，“殿下，哎，殿下，宫门下匙了。”

　　东宫位于大内东南侧，去琼华宫的门禁并不算多，但路远。夜里起开宫门后，只能徒步。每一道宫门被勒令开启时，就见他如箭一般冲了出去。

　　大内里的内门禁，虽可酌情开启，但还是颇费了一番功夫，所以皇太子赶到时，看到的正是风威火猛的景象。

　　火舌直舔到屋檐上，瓦片发出“噼啪”的燃爆声，不时飞溅几片下来。此处已被烧的热气翻涌，难以靠近。

　　灭火的禁卫军指挥使见皇太子疾奔而来，急忙将他拦下护在身后，劝道：“殿下，此处危险，热浪灼人，万请殿下，速速离开。”

　　“太子妃呢？”皇太子抓住他的衣襟，怒目圆争。

　　“太子妃殿下，现已不在——”热浪扑的他话都说不上来了。

　　不在……了？皇太子倏地甩开他，就要冲进过去。

　　“——此处。”指挥使拼命拉住皇太子大声补充说完。

　　“太子妃不在里面？”皇太子反身确认一遍。

　　“是，殿下现已，安置在清深堂。”

　　“走！”太子一转身，还在粗喘气的胡太医和李勤立马跟上。

　　李勤还抽空瞪一眼那说话大喘气的指挥使，暗道：“大老粗就是不会回话，罗里吧嗦，一口气断的差点把人送走。”

　　清深堂在清华宫西侧，一侧临金鱼池，本是游玩后休息的地方。

　　皇太子到后却被挡在门外，因太子妃只容胡太医进去诊治。

　　李勤此刻已将火灾原委打听来，报给皇太子知道：“宫中的内人说，是姚宝林半夜突然在殿内玩火，发现的时候已来不及扑灭，蔓延开来，再加上，”他顿一顿，略带忐忑的看一眼皇太子，“加上之前，前后殿的门封死了，灭火用的烛火车进不来，才导致火势坐大。”

　　皇太子低头不语，这是他自己之前干的好事。

　　“不过，太子妃殿下在殿门破开时就已救出来了。”

　　“可有受伤？”

　　“这，小人未打听到，殿下出来时和映香一起顶着泼湿的被褥，所以没人看见殿下是否受伤。”

　　问诊了近一炷香的胡太医垂着头走出来，皇太子迎上去问：“如何？”

　　胡太医战战兢兢的回答：“殿下头发被火撩了一些。”

　　只头发，还好。刚松一口气，就听他吞吞吐吐的补充：“脸，不，额头也灼伤了一，一小块。”为什么他好好的在良医所值夜，要被拉过来干这样的事，两位殿下害苦了他啊！

　　皇太子没注意他的神色，绕开他立马就要进门去。几个太子妃的心腹内人赶紧堵在门外，将门掩的紧紧的。

　　“让开！”太子怒喝。

　　内人们只硬挺着拼命摇头，太子妃有令，不见皇太子。

　　僵持不下间，只听太子妃略带疲惫和沙哑的声音在门内响起：“仪容有损，无颜面君王，还请殿下留几分薄面，容妾休息下。”

　　她的声音听着既空远又冰冷，将他腾热的心浇的冰凉。他没想逼迫她露面，只想亲眼见她安好。

　　烛光将她的身影映在直棂门上，定定的一动不动，仿似对峙。

　　皇太子败下阵来，怏怏的转过身，声音嗡嗡：“那你休息吧。”

　　这个时辰也不可能回去，再说皇太子怕也不愿回去，李勤便将阁前的抱夏厅收拾出来，安置皇太子。

　　太子怅然的倒在木塌上，此刻非常后悔。一时想着那时不该去找她的麻烦，不然她也不会生气锁了琼华宫通行的门，她就能早点跑出来，说不定不会受伤；一时又念着，今天不该让她“滚”的，她就不会气的回琼华宫，也不会遇上火灾。

　　最不该惹她生气，现在她容貌有损，该是多伤心啊，哎，若是能替她就好了。

　　悔意、心酸、酒意、困意一时都袭上来，皇太子迷蒙睡去。

　　朦胧的月光，突然清亮了一瞬，撒下一缕清光。

　　皎皎明月，解千愁。

　　次日，皇太子醒后却没有预料中的宿醉头疼，他打起精神想去看太子妃的状况。才转出屏风就见太子妃出现在眼前，发如滑缎般垂落，腮凝新荔，容颜如玉，只人看着有些无精打采。

　　皇太子惊喜的说：“太好了，你没事！”结果发出的却是清润的女声。眼前的人也跟着做出惊喜的样子，和他说着一模一样的话。

　　原来是镜子。

　　等等，镜子里的人是自己？这怕不是在做梦吧。

　　可是他很快发现蹊跷，这不是梦，他变成太子妃了！

　　不不不，难道是失魂了，想着民间有喊魂一说，他试着喊自己的名字：“赵泽瑜。”

　　轻柔的嗓音，和太子妃如出一辙，她还从来没有用这么温柔的声音喊过他的名字呢，既然自己能发出她的声音，那就……

　　“泽瑜，泽瑜，泽瑜……”他变换着不同的声调喊着自己的名字，有嗔怪的，有撒娇的，有娇羞的……哈哈真好听。

　　可是喊了良久，魂还是没喊回来，他气的大叫一声：“赵泽瑜。”

　　“太子妃殿下，您醒了吗？”映香推门进来，又问：“为何直呼皇太子名讳。”

　　映香喊他什么？太子妃殿下？他真和太子妃交换身体了？！他迫切的想确认：“叫太子……嗯，过来。”

　　映香疑心自己听错了，昨天不是和胡太医商量好一起骗皇太子的吗？于是确认一遍：“现在吗？是请皇太子殿下？”

　　“快去。”

　　“那您要帷帽遮面吗？”

　　太子心中有数了，又催：“不用，快去！”

　　屋内，两位殿下临窗而坐，直视对方，确认了眼神，是互换了没错。

　　赵泽瑜看着此刻“皇太子”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暗哼一声，看来她适应的倒很好。

　　既如此他可不能掉分子，于是慵懒的靠在凭几上，打个呵欠，先追究起昨晚的事来：“说吧，为什么骗我！”

　　“嗯？”纯熙装傻。

　　赵泽瑜懒散的指指“自己的”头发，再捏捏脸：“这都好好的呢。”

　　纯熙还是第一次看着自己的脸做出这样的动作，一时间觉得非常奇异，比她发现自己成了皇太子还奇异。昨日她只是在月光下呢喃要是自己身为男子就好了，结果今天醒来就变成了皇太子，这也太好了吧！

　　不过，身为太子妃时撒的谎还是要自己来圆，她面不红，心不跳的说：“那是为了查出是谁纵火。”

　　“不是姚宝林吗？你宫里的人都知道，你能不知？”

　　纯熙一噎，接着编：“是姚宝林纵火没错，可她为什么要无缘无故的纵火呢？”

　　赵泽瑜歪头，难不成有谁指使？

　　“背后肯定有人指使。”

　　赵泽瑜斜睨她，这话莫非指贤妃。

　　“第一个怀疑的当然是贤妃，但显然不是，这样做岂不是直接告诉别人是她要纵火烧死我吗？贤妃怎会做这样的蠢事。”

　　的确，可不是贤妃又会是谁呢，他想不出来。

　　“我根本想不出来是谁，所以当时就决定，先假装受伤，也躲在幕后看能否引出幕后黑手来。”其实她就是打一个信息差，姚宝林约摸就是心疾作祟，如胡太医所说，受刺激做出了过激的事，可他赵泽瑜不知道啊，先把他绕晕了再说。

　　“那现在怎么办。”赵泽瑜问，“我们得想法子换回来。” 否则被人识破了，会被道士作法真的烧死，本朝的道士可不少，装神弄鬼，最爱的把戏就是作法驱邪。

　　“这个，目前我也不知怎么办，不过，你先按原计划待在这里，我先出去看看。”

　　“我也同你一起。”赵泽瑜明显信不过她。

　　“不，刚刚才说烧伤了脸，现在出去岂不露馅。”再扫一眼睡眼惺忪懒懒靠着凭几的人，“你这样一点都不像我的作风，出去很容易被识破，到时候被人揪住，送去烧死。”顿了顿，觉得不够有说服力，补充道，“你也知道现在宫中有人是恨着我这个太子妃的吧。”

　　这倒没错，事已至此，待在这里也不失为一种策略。

　　纯熙胡乱忽悠一通立马起身，临出门前又回头嘱咐他：“别和映香说太多话。”

　　赵泽瑜挑眉：“为何？”

　　当然是怕你通过聊天知道的太多，“当然是因为她最熟悉我，怕你被识破。”

　　赵泽瑜立马反唇相讥：“哼，放心吧，我肯定比你装的像，你别被戳破就行了。”

　　她怎会被识破，皇太子好学的很，只要鼻孔朝天，看谁不顺眼骂几句就行了。

　　纯熙走后，赵泽瑜百无聊奈，闻了闻“自己“头发的味道，有一股烟熏味。想来昨夜闹的太晚她还没来得及洗头吧，他向来爱洁，今天就替她好好洗洗吧。

　　映香准备好沐浴的物件，便被打发了出去，赵泽瑜一个人在里面鼓捣半天，最后脸被水汽熏的陶陶然才从浴房出来。

　　他坐在窗前对镜梳发，黑缎子一样的乌发握在手中，软软的，滑滑的，闻起来还香香的。他以前也有幸近距离闻过纯熙的头发，就是这个味道！

　　可是从没摸过，原来是这种感觉啊，青丝如绢，他将脸贴上去蹭一蹭，深吸一口气，好香好香啊。

　　映香从外间进来，就看见太子妃这副沉迷于自己头发中不能自拔的情景。心想莫不是因昨日差点烧到头发，所以现在才格外宝贝。赶紧用打听的消息来分散她的注意力：“方才皇太子上奏章，请命去西州慰问边军。”

　　“什么！”赵泽瑜惊的跳起来，扯痛了自己，手里的头发突然不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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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在想，要不要统一一下俩人的画风，可是不想把太子妃写的太沙雕，但不把皇太子写的太沙雕的话，又显得猥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