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禾小西

20、第十九章

　　8月的南市迎来了一年当中最热的节气，一早气温就升到27度，从地铁站出来走到公司，气温逐渐升到30几度，衣服裤子被汗水渗透，满脸是汗的状态就是沁水每日的写照。是了，尽管更习惯乘公交车上班，但是室外的高温让朱沁水改乘地铁通勤。受气温影响市民的衣服越穿越少、越穿越短，年轻的男士比较单一，最多是短裤T恤，女孩子穿着各式短裙、吊带衫、连衣裙、短裤，每到此时沁水总是庆幸还是女人更幸福，怎料公司却不声不响的颁布了职工着装要求，规定男士不得穿短裤；女士不得穿短于膝盖的裙子……消息一出引起男性年轻工程师们极大反感，天那么热，穿长裤皮鞋出门难道不会中暑吗？女工程师们也加入吐槽，好像谁不穿安全裤似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大家依旧短裤短裙的到公司，进办公室前换上长裤和长裙，在办公室吹空调也蛮惬意。
　　还有一类人在炎热的季节最兴奋，他们存在于各公共交通工具、商场甚至办公室，也是女孩子最需要防备的人群。
　　周二下午，郑总安排林渺渺去了人才市场，一下午未归，沁水拨电话直到快下班才联系到她。沁水赶到彼岸时用餐区没人，又跑到厨房，林渺渺披着婆婆的花衬衫坐在角落里，满脸是泪。
　　她蹲下拉着林渺渺的手，林渺渺见到她就像见到了亲人，哇的一声就哭了。“沁水，呜～呜～呜～吓死我了，”林渺渺紧紧抱着她的胳膊，“那个变态司机又回来了。”沁水心里咯噔一下，一股恶心的感觉从胃里涌出，她用右手掐了掐左手虎口，用力压下反胃的感觉。在努力平复了情绪后，她拍拍林渺渺的手背：“不是听说他调走了吗？”
　　“我也以为是的，所以今天坐车都没防备，”林渺渺抽泣着说：“我没看清楚就坐到副驾驶了，还被摸了大腿，太恶心了死变态。”沁水起身拥抱了她，轻轻拍拍她的背，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边说边掉泪，怎么上着班要遇到变态啊。阿湛站在厨房门口静静望着两个惊慌失措的顾客，眼底划过一丝狠戾。
　　蒋浩楠到达彼岸的时候林渺渺她们已经逐渐平静了情绪，正坐在彼岸角落的卡座里喝茶。当他走到她们身边的时候女友的肩膀突然抽动了一下，他以为是她感觉到冷了，伸手扶了一下，谁知手刚碰到她的肩膀，林渺渺蹭的一下躲开了。蒋浩楠看着这才注意到女友的大腿红了一块，他蹲在座位旁边伸出手，轻轻的说：“渺渺，是我呀。”林渺渺瞪着男友，半响才伸出右手放在他掌心里。蒋浩楠看着她通红的眼眶和委屈的表情，转向沁水：“怎么回事？”沁水稍好一点，虽然眼眶含着泪但仔仔细细的把前因后果都讲了一遍。听完蒋浩楠一拳砸到桌面上，“人渣！”林渺渺心疼的捧着他的手，“很疼吧，你别生气了。”
　　“那个光头！看我能饶了他！”蒋浩楠恶狠狠的说。
　　“我打听了一下，去年那个光头突然被调离，这次回公司小车班也没有经过人事部，而且最近两次公司有女性外出都派他开车，明显是小车班里有人做了手脚。公司一共8个司机，其他司机载的都是男性。”沁水喝一口水，继续说：“而且听说上周财务部的女孩坐了他的车之后请了病假一直没来上班。” 既然上周就出过事，为什么小车班还会派他继续出车呢？在场所有人都想到了，有人包庇吧。而且如果下次再遇到这种事还会不会像这次这样幸运呢？好像被一窝马蜂叮过的可怕感觉，让人汗毛都竖起来了。
　　“需要帮忙吗？”阿湛端着托盘送水来，不知听到了多少。他把水杯递到蒋浩楠手中，收起托盘，倚在墙边。
　　蒋浩楠喝了一口水，一脸狐疑的看着沁水，沁水扶了扶眼镜，冲他点点头。她扭头小声问：“你想怎么帮？”
　　阿湛放下托盘，从隔壁桌拉了个餐椅过来，坐下，俯首，“揍他！”
　　“谢谢你，哥们。”蒋浩楠拍了拍阿湛的肩膀。
　　第二天一早，林渺渺就神秘兮兮的躲在沁水的座位上不肯走，前一晚阿湛支走两位女孩，留下蒋浩楠不知做什么去了，她整晚担心的睡不着，男友手机始终关机，天没亮她就起床，早上第一个到办公室等沁水。沁水慢吞吞的啃着一只素包，“林渺渺，你屁股往左边去一点，挤到我了。”说完，喝一口燕麦粥，又打开纸袋拿出第二只素包。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吃早饭。我整晚都睡不着！沁水，你说他们会不会出什么事？那个阿湛只是个厨子，他会有什么办法？我感觉他怪怪的，他不会带蒋浩楠去做坏事吧。”林渺渺从旁边格子间拖过来一把椅子反坐着，头靠在椅背上。
　　“他们当然是去做坏事啊！”沁水咽下一口包子，吱吱呜呜的回答。她一点都不担心，她很早就将阿湛列入可信赖的好人这个行列。所以昨天阿湛说要帮忙，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啊？那你怎么不拦着他们！沁水沁水，咱们快去看看吧。”林渺渺拉着沁水的胳膊就要站起来。
　　“林渺渺，你也是全院一枝花，看看你现在，还有点院花的样子吗？嘴巴合上，把椅子转过来好好坐下。”沁水喝完最后一口燕麦粥，扔掉纸袋和纸杯，慢吞吞的擦嘴，补唇膏。
　　涂好唇膏她靠近林渺渺附耳小声说：“放心，阿湛不是坏人”，她抱抱林渺渺，“别担心，我猜一会儿就有消息了。”
　　林渺渺将信将疑回到位。快到中午的时候一个消息飞遍了全院。
　　前一日夜间，小车班司机赵师傅下班回家途中被人打伤，一条腿被打断，头部轻微脑震荡。由于事故发生路段是监控盲区，且他本人被蒙上麻袋，也没有找到目击者，无法查找嫌疑人。目前案件正在侦查。赵师傅由于年事已高，重伤之后无法继续在岗，病假条随消息一起送到潘姐手中。
　　朱沁水兴奋之余有些疑惑，她佯装找潘姐闲聊：“潘姐，赵师傅伤的挺严重吧？”潘姐压低嗓音，“估计伤好了就办理退休，不会再回来上班了。”潘姐谨慎的四处张望一下，“他还有三年退休，这个年纪腿断了少说也要休息1年吧，就算骨头接上了也不能保证恢复到以前。大家默认的，这次明显是得罪人了，领导的意思，不会再让他回公司。”
　　“他这算提前退休，不会去投诉公司吧。”
　　“年轻人就是不了解情况，那个老赵本身就人品不端，在领导那里挂了号的，公司念他工龄久不追究，让他混个闲差等退休。现在不说怎么伤的，都算工伤了，就按院里工伤规定报考勤算工资。他休着假，钱照拿，他还有什么不满意。”潘姐回到座位上，手指噼里啪啦在键盘上舞动着，像教导初入社会的女儿，“哎小孩子，见的多了就不觉得奇怪了。”
　　沁水默默回到座位坐下，她突然有点情绪低落。她有点不明白，如果公司早就知晓光头赵司机的人品和行为，这么久没有对他有什么实质性惩罚的公司，在这件事上是不是也有责任呢？公司的行为是不是在一定程度上纵容甚至助长呢？公司的女员工又有多少遭遇过同样事情，还有多少个光头赵司机呢？
　　沁水想着这些背后一阵发凉。

　　下班之后，沁水和林渺渺依然约在彼岸喝东西。半小时后，蒋浩楠匆匆走进来，他举着缠着绷带的左手对阿湛说：“一杯冰水”。
　　阿湛放下水，跟他对视了一下，转身回后厨。
　　“他感冒还没好吗？”林渺渺有些疑惑，“他没感冒，应该是故意戴着口罩。”蒋浩楠喝一口水，激动地压低嗓音：“他真是深藏不露！昨晚我负责罩麻袋，他一脚放倒光头，另一脚揣在光头右腿，就那么一脚，咔嚓--”。蒋咳嗽一声：“骨头断了的声音，真有点吓人。”
　　林渺渺捂住嘴，瞪大眼睛，“啊？为什么是右腿？”
　　“你笨啊，开车需要用到左腿吗？”沁水拍了拍林的脑袋。
　　“阿湛就是这样说的”。
　　林渺渺一脸崇拜的望着男友，英雄救美放在什么时候都是美丽的故事。
　　沁水敲敲桌子，“你们俩，保密！记得吧。千万别说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