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桑》冬日鸢尾

50、定亲

　　“你可知虺儿是谁？”阿四坐在幾寻对面，拿起茶杯，问幾寻。
　　“虺儿是......虺儿是我和阿四的孩儿，清池和母妃每日都说。”幾寻有些紧张，不时抬眼看清池，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错。
　　清池见阿四也看向自己，紧忙低头，自己明明做了件好事，只是让自家殿下这么说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那你喜欢虺儿吗？”阿四接着又问。
　　“清池说虺儿对阿四很重要，阿四喜欢的，我也喜欢。”阿四心里知道，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好了，更多的也勉强不了。
　　清池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能希望自己没有存在感，一溜烟的跑去准备晚膳。
　　傍晚的时候，清池张罗了一桌丰盛的晚膳，也是难得一家三口，第一次坐在一起吃上一顿团圆饭。虺儿显得格外兴奋，往日吃饭都是阿四先喂虺儿吃完，再自己吃，今日虺儿撅着屁股爬到了阿四和幾寻中间的凳子上，不待阿四说，自己就拿起勺子吃，一边吃还一边看向幾寻。
　　幾寻原想坐在阿四身边，不想中间隔了个虺儿，坐在凳子上挣扎了一会儿，便起身坐在了阿四的另一侧。
　　只听‘咣当’一声，虺儿的勺子掉在了碗里，嘴里的一口饭还未咽下，瘪瘪嘴，看看幾寻，又看看阿四，眼里又挤满了泪泡。原来想自己巴巴的坐在阿爹身边，不指望他能喂自己，夹个菜也好，没成想阿爹却走了。
　　“虺儿乖，好好的哭什么，阿爹想吃这边的菜，夹不到就坐过来了，这不是还要夹给虺儿吃么。”阿四掐了一把幾寻，赶紧把虺儿抱在自己腿上，用眼神示意幾寻给虺儿夹菜。
　　幾寻愣了愣，不明白这是唱的哪一出，回忆着清池以前喂自己喝粥的情形，小心翼翼的盛了一勺粥送到虺儿嘴便，虺儿立刻张大了嘴，一口吃进去，泪泡还挂在眼角，就开心的笑了。
　　结果一顿饭下来，大半碗的粥都落入的虺儿的肚子，直到虺儿吃完，清池带着去院中消食，阿四和幾寻才正式开始好好用膳。
　　饭也吃过了，茶也喝完了，昴日星官早已回了光明宫，银河之中光芒闪耀。阿四瞥了瞥幾寻，虺儿拿了个话本正粘着他念，也不见他有要走的的意思。
　　“虺儿，时辰不早了，你该去睡了。”阿四对着虺儿说道。
　　“阿娘，我还不困，再听一会儿。”
　　明明都打了几个哈欠了，还嘴硬说不困。小的说不动，就只能说大的，阿四冲清池使了个眼神，清池明了的走到幾寻身边，
　　“咳，咳，殿下，天色不早了，我们该回关雎宫了。”
　　“阿四也回么？”幾寻看向阿四问道。
　　“咳，这里是我和虺儿的府邸，我们自然住在这里。”
　　“那我也不回。”幾寻说完头也不抬，继续给虺儿念话本。
　　不走可是不妥，阿四心想，若是以前现出原身偷偷溜进关雎宫也就罢了，现在自然不能明目张胆的再留宿关雎宫，再说，今天白日定然不少仙侍见着幾寻和清池来了碧霄宫，若是不走指不定要惹来多少非议，纵使自己面皮再厚，总得顾忌一下。
　　对着灼灼闪耀的满眼星空，其中的牛郎织女星今夜似格外亮眼，阿四似心中有所定论，让清池抱着已经打了瞌睡的虺儿进去睡觉，自己把椅子往幾寻身边靠了靠，开口道：
　　“幾寻，我们成亲吧。”

　　“什么是成亲？”幾寻一脸好奇。
　　“成亲，成亲就是你和我，还有虺儿，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哪怕天荒地老再也不分开。”
　　“每天都在一起吗？”
　　“对，时时刻刻。”
　　“再也不把我一个人留在关雎宫了？”
　　“以后无论到哪里，都会带你一起。”
　　“那我们现在就成亲，”幾寻蹭的站起来，却不知道要做什么，阿四拉着他重新做回椅子上。
　　“现在自然不行，今晚你先回关雎宫，明日一早我们去见天帝天后禀明，再去孟山告诉我阿爹阿娘。”
　　“你是骗我回关雎宫吗？”
　　“没有骗你，只有成亲以后，我和虺儿才能跟你去关雎宫。”
　　“我留在这里跟你们在一起不行吗？”
　　“成亲以后，你才能想留在这里就留在这里。”
　　“我听阿四的。”
　　幾寻说完，起身拉着清池，回了关雎宫。
　　如果你是清醒的，想必也是愿意的罢，阿四的心神有些微荡，天荒地老时，世间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第二日一早，阿四从天荒地老的梦中醒来时，虺儿和幾寻已经在院子里玩了好一阵，见阿四出来，幾寻急匆匆的过来拉着阿四的手就往外走，阿四一脸茫然，
　　“这么急是要干什么去？”
　　“阿四昨日不是说要先去见父君和母妃？”
　　“那好歹得等我梳洗一番不是？”
　　阿四哭笑不得的赶紧收拾妥当，把虺儿交给清池，和幾寻一道往翊坤宫走去。清池说他家殿下昨晚回去直接就睡觉，昴日星官还未司晨啼晓，殿下就已经站在了碧霄宫的院子中。
　　果然往翊坤宫的一路上，也不理仙娥侍童的行礼，连几个仙君的招呼也没理，直接就前往翊坤宫，跪倒天帝天后面前，
　　“父君母妃，我和阿四要成亲！”
　　天帝一口茶含在最终，还来不及喝下去，就被呛住了，天后还未在那声‘母妃’的喜悦中缓过神来，就被天帝的咳嗽声打断，急忙帮天帝抚着后背。天帝咳了咳，
　　“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和阿四成亲。”幾寻一脸肃穆。
　　“你可知何为成亲？”天帝说完和天后齐齐看向阿四。
　　“阿四说，成亲就是我和她永远在一起，天荒地老时时刻刻......”幾寻还未说完，就被阿四拉了拉衣袖，便好奇的看向阿四，不明白为何不让自己说了。
　　“成亲自然是好事，只是......”天后话为说完，便被天帝打断，
　　“瑶碧上神可是想清楚了？”
　　阿四自然明白天帝此时为何称自己为瑶碧上神，而不是风四姑娘。
　　“天帝天后放心，无论是孟极还是风桑，都十分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你阿爹和阿娘可知晓了？”天帝又问。
　　“还未知晓，只是先和幾寻来禀明天帝天后，再去孟山。”阿四敛声屏气的答道。
　　“若是凡间夫妻，不过百年尔，须臾一弹指，转瞬即逝，可我们神仙跳出三界，超脱轮回，仙寿无终，除非命定劫难，便是要在这虚弥乾坤之中度日。”
　　“阿四知晓。”
　　“你若嫁个寻常仙侣也就罢了，可寻儿这种状况，我和天后都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亦或是永无明了之日。你能有这份心足矣，不必牵强。”
　　“天帝你......”天后不想天帝如此说，如果阿四自己没有这份心倒也算了，只是如今好不容易明朗了，为何又这般推却，天帝暗暗拍拍天后的手，不动声色。
　　“阿四并非一时冲动，也不觉勉强，对于我来说，幾寻是何种情况并不重要，他即是他，哪怕此刻他是个寻常凡人，阿四也是要嫁的，烦请天帝天后备好婚仪，我和幾寻这就回孟山告知我阿爹阿娘。”
　　阿四说完，拉着幾寻转身出了翊坤宫，天帝这个以退为进的老狐狸，明明心里乐意的不得了，还非得逼着自己表态。
　　天帝和天后的态度阿四自是有把握的，只是眼看要到孟山的时候，阿四心下却有些拿捏不定该怎么跟阿爹和阿娘说，态度不能过于强硬，又害怕阿爹和阿娘万一不同意该如何。
　　思来想去，走了一大半的路又蒋蒋折返，拉着幾寻回到碧霄宫，接上虺儿和清池，这才腾云往孟山驾去。
　　按照事先说好的，到了孟山虺儿先是一顿讨好外祖父外祖母，接着阿四拉着幾寻说两人打算成亲，阿四本以为阿爹和阿娘不会赞成，没想到却格外的顺利。阿爹说：
　　“因缘际会天定，你是真的喜欢就好。”
　　阿娘说：“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得不到母家的祝福是多么凄楚，阿娘自然不会让你心怀忐忑。”
　　阿四拉着一旁的幾寻，向阿爹阿娘郑重的行了一礼。
　　幾寻本以来当日就可以带阿四回关雎宫，没想到阿娘说，不日成婚，以后也不能常住在孟山，这次回来好在孟山多呆些时日，阿四想想也对，便拉着幾寻送他到了生水河畔。
　　幾寻口口声声的说阿四是骗子，阿四告诉他成亲需些时日准备，还有各种繁复的礼节，不是一日就能准备好的，好生哄着要他回去，幾寻却非要留下来。最后不得已，让清池强行拖了回去。
　　当夜，阿四哄虺儿睡着后，陪着阿娘在院子里叙话，
　　“我和你阿爹都不是固守的人，即便你不嫁与他，和虺儿生活在孟山，也没人敢说什么。”
　　“阿娘，我是想嫁与他，与其他无关，有没有虺儿，我都想嫁他。”
　　“你若这么想，那是最好，只是你一个人照顾虺儿，就不易了，又要再照顾一个，太受累了，不如把虺儿留在孟山吧，我和你阿爹来照顾。”
　　“阿娘，虺儿刚出生的时候他就不在，你没见虺儿最近见着幾寻粘成什么样，父子人伦天性，又何必强拆。别说我不觉得累，就是再累，也是应当，那时若不是我让他去救三哥，他也不会落得今天如此模样。”
　　阿娘听完，久久没有出声。
　　“我唯一的遗憾，便是三哥不能看着我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