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桑》冬日鸢尾

13、命格

　　清晨，用过早膳后，清池来报，说是九皇子来看卧病的相爷，正在前厅，要珣戟过去。
　　珣戟刚走没一会儿，阿四在院子里晒着太阳的，近日总觉得疲惫困倦，想起昨夜的旖旎，又觉得甜意满满，脸颊微热。
　　正要睡着，但闻一阵香风扑面而来，似有人来，阿四睁眼看，原来是十公主。阿四起身要施礼被十公主挡住，笑眼弯弯的问阿四：
　　“阿四，我来看你了，九哥来相府，我就偷偷的溜出来了。”说完又眨眨眼睛。
　　阿四也觉得十公主的性格很是爽朗可爱，比相府里的人平易近人的多，也从不骄傲蛮横，将来要是谁娶了该是很有福气的。
　　“公主可尝尝冰镇过的酸梅，沾着蜂蜜，夏天炎热很是解暑。”阿四指着桌上的酸梅道她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性格都很明朗，但是又不觉得很熟稔，只能拿食物当话由。
　　“阿四，你长的这么漂亮，性格又好，我要是男子也会喜欢你的！”
　　十公主望着阿四，直直的看着，一副艳羡的模样。
　　“十公主谬赞，阿四乃一介乡女，比不得宫廷内院的公主端庄秀丽。”阿四垂眉说到。
　　心里盼着这位公主能早些离去，自己实在不擅长这类似闺中密友的闲聊，像是错觉，忽然想起了当初那只小鸾鸟，那只后来三哥恨不得把毛儿扒光的鸾鸟。
　　又闲话了一会儿，大多都是聊在束城时候的事情，聊到画舫的时候，阿四只说了景色，并没有提发生的事情。
　　院外又想起脚步声，这次有熟悉的脚步，是珣戟和九皇子禛走了进来，珣戟进来后，看见十公主也在，脸色有些不愉，对公主略施一礼，便对道：
　　“阿四你风寒可好些了？外面风大，还是进去休息罢。”
　　说着要去搀扶阿四，阿四心里一愣，随即起身。珣戟又转身对九皇子禛和十公主道：“在下稍后还要去照顾相爷，便不多留二位”，说完颔首示意。
　　“请便。”九皇子禛说完，拉着还在看着珣戟的十公主转身离去。
　　珣戟转身便带着阿四进到了室内，进来后，便问阿四十公主可说了什么，阿四就把十公主进门到珣戟来了之后所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珣戟面色发沉的点点头。安慰了阿四几句，便让清池照顾好阿四。
　　下午的时候珣戟去看卧病的相爷，相爷卧房的内室里，相爷端坐在榻的中间，左右有年轻的侍从，在相爷的后肩轻捶，脸上丝毫不见病态，案几上的蟠龙纹的香炉，炊烟渺渺。
　　珣戟站立在面前，许久没有说话。
　　半晌，相爷睁开微眯的双眼，道：
　　“昨日跟你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父亲放心，儿定当照办。”珣戟低头答到。
　　“没想到，这么多儿子里，最争气的居然是你，不要与九皇子来往过甚，此人心机过重，不利于掌控，即使将来皇帝当真有意与他，这些大臣们也不会应允的，到时候被牵连的不只你一人，整个相府都会麻烦”。
　　珣戟点头应允，相爷挥挥手，示意珣戟离开。
　　珣戟离开相爷的正堂后，却不复刚才的唯诺，脸上的寒意和轻蔑尽显。
　　珣戟便带着阿四，着清池带着前一夜收拾好的包裹，驱车前往别苑。
　　一路上马车疾驰，珣戟一脸深沉。阿四能感觉到珣戟最近几天的变化，阿四曾委婉的提过，是否需要帮忙。珣戟却摸着阿四的头，只要阿四记得那天晚上他说过的，要阿四等着，等到什么时候却也没说。
　　珣戟把阿四送到别苑后，只陪阿四吃了个晚饭，当晚便赶回了都城，留下清池照顾自己。阿四问清池可知道什么，清池也一脸茫然的摇摇头。
　　别苑因经常有人来打扫，一应用具也齐全，甚至荷塘里的那几尾锦鲤也还在，只是荷花却早已谢了，因是初春，池塘上零星飘着残冬枯萎的荷叶，和那凋零的所生无几的干枯树枝。
　　这几日，阿四的胃口很好，清池变着法的做鱼，阿四却总觉得差些什么，便和清池在院子里，架上火堆翻来覆去的烤，却再也烤不出珣戟那天烤的味道。
　　中间珣戟来看过两次，却也都是匆匆的吃个饭，就走了。
　　终于有一天，阿四心心念念的三哥，飘飘然的来了，阿四大喜，忙扑上去摇头晃脑，却想起清池还在，等找到的时候，清池已经在凉亭里睡着，三哥笑的狡黠。
　　阿四问了问三哥孟山的一些日常，三哥说：
　　“别的都还好，就是阿爹和阿娘有些不太相信，你能安安静静的修炼这么长时间，这不也是派我来看看你么。
　　另外玄骐说那块长不出草的地不用翻了，等你回去重新挖个酒窖。
　　再嘛，就是孟山的桑林，今年的果子结的特别好，甚至还有不少九霄的仙吏提着篮子来采摘，我呢，就偷偷的设了个禁，只要谁来摘，一颗南珠就行，谁知道他们居然告到阿爹那里去了，阿爹来的时候，我那一袋子南珠，刚刚能串成个链子，还好，现在阿爹想撵上我已经不大容易了。”
　　三哥露出得意之色。
　　阿四却听的咯咯地笑，除了说玄骐让挖酒窖那段，阿四翻了个白眼。
　　看三哥又在广袖里摸索着，半天，果然拿出一串南珠的手串，和一兜暗红色的桑果，递给阿四说，
　　“要不是阿爹来，我就能给自己串个腰链了，现在只能给你了，这桑果是我来之前摘的，新鲜的很呢。”
　　阿四喜滋滋的接过南珠和桑果，说着谢谢三哥，心里知道三哥从来不喜这些饰物。见那南珠各个珠润玉滑，已是难得的极品。
　　捏了一颗桑果在嘴里，满嘴清香，果汁充沛，今年的桑果果然甜，一颗接一颗的塞进嘴里。

　　“还有件事，前些时日天帝找阿爹过去，说是最近天象异常，四裔的结界似有异动。时令使然，南海和东海那两条老龙布雨的时候明明是大雨，最后却变成了洪水，水灾泛滥，淹了不少田地和村庄，广虚元君掌管人间的四季收成，大水冲了供奉广虚元君的神庙，一怒便告到了天庭。
　　阿爹说过些日子他亲自去看看，我是觉得阿爹现在连追我都费劲，还去跟魔物较什么劲，大哥二哥又不在，就跟阿娘商量着，我代他去。”三哥翘着腿说到。
　　“可有危险吗，你虽然体恤阿爹，但是不能逞强，你什么时候去带我一起，好歹有个策应。”阿四一脸忧色。
　　“带你去做什么，你就盼着咱们孟山风家司战的神名别毁在你手里就行。”说完用手摸摸阿四的脑袋。
　　“对了，之前让你打听的事儿，怎样了？”阿四终于找到三哥来的重点。
　　说起这个，风泽突然郑重起来，思考片刻，他到底要跟这丫头说怎么说呢，之前去找司命的时候，问起此时，司命一副有苦不堪言的样子，拉着风泽的手，说这一世是太子幾寻历的劫，历的还是情劫，只是中途生了变故，就早已不是命册里的命格。
　　风泽有些糊涂，当年阿四和幾寻退婚的事儿，闹得四极八海沸沸扬扬，那太子幾寻不是被罚贬了吗，据说没个五百年都出不来。
　　阿四天天倒是跟没事儿似的，该上树上树，该下河下河，玄骐的酒坛子也不知被她搬空了多少。
　　问起司命，司命叹气抬眼望天，咽了咽唾沫，开始娓娓道来：
　　“当年殿下自请镇守合虚山后，那司幽也被赶去了西极，不知怎的又回来了，而且直奔合虚山，日日守在合虚山下，殿下最后无法，便允以一世情劫为诺，化解这段纠葛。殿下命我写好这一世命格，可......可是没想到，半路君女闯了进来，又......”
　　司命停下来，没往下说，只说了句命格乱了，接下来怎样他也无法化解。
　　风泽回忆起当时司命的神态，知道也有不禁言语的地方，回过神来看着阿四，摸着她的头说：
　　“司命被招去了南极仙地，还得有些日子能回来，你莫要太执念才好。”
　　风泽看着阿四，眼里满是疼惜。
　　不是她所遇之人皆荒唐，只是她不懂情滋味，又希望她能永远不懂情滋味，才不会被情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