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似我》且为我沾衣

24、玄墨无名

　　习双这声“大哥”一出，在场众人都吃了一惊，卫清樱收剑入鞘，院内打斗平息下来。

　　墨衣男子却没立即回应习双，而是对卫清樱说：“剑者君子器，斜锋吊诡，终究小道。你天赋甚佳，勿入歧途。”

　　语毕，才转头对习双微微颔首。

　　习双已经很习惯他这副冷淡的样子，先对柳三千介绍了一句：“这是我兄长习墨。”然后问道：“你怎么来了？”

　　习墨说：“父亲病重了，我来找你回去。”

　　“怎会？”习双忽闻噩耗，一时错愕，“明明先前还好好的……我知道了，让我和柳姑娘再说几句话吧。”

　　习双了解自家大哥的个性，他说父亲病重，那习竹恐怕是性命垂危了。这是要他回去见父亲最后一面的意思。

　　柳三千也听出情况不妙，蹙眉道：“王府私库有许多珍稀药材，你有需要可以拿走。”

　　“不用。”习双说，“大概……已不是药材的问题了。”

　　他神情沉重，柳三千看了心里也不太好受，伸手轻轻搭在男人手上。

　　习双反手将她的手握住，同时塞了一个铜哨子给她。

　　“云州离端王府很远，我将云情留给你，你想见它时吹这个口哨就好。”习双勉强笑一下，“云情很有灵性，会自己在附近山林觅食，不用费心照看，也不怕被人捉去，是很好的宠物。”

　　柳三千点点头，将铜哨仔细收起。

　　她知道习双的意思，云情是能翱翔天际的苍鹰，不会像当年那只猫一样轻易被文和郡主拿去剥皮，所以她能无后顾之忧地养它。

　　柳三千心里一时触动，口中只说：“记得到时给我写信。”

　　习双自然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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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习双习墨离开后，院子里的护卫也陆续醒了过来——习墨之前只是把他们全部打昏而已。

　　柳三千叫他们都退下去，总算恢复一片清净。

　　碧罗挺愤愤不平地说：“那个习墨，好生大胆，王府也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柳三千淡淡道：“有这样的绝世武功，他想去哪里不能去？起码还知道不下杀手，算是给端王府的面子。”

　　习墨习双，虽为兄弟，给人观感却大不相同，如果说，习双只是有时候表现得像块木头，那习墨简直是块千年寒铁，像剑多过像人。

　　卫清樱跪在柳三千面前请罪：“清樱学艺不精，有损主人颜面，请主人责罚。”

　　“起来吧，怪不到你的头上。”柳三千并没追究卫清樱的意愿，转而问道，“皇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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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偏院。

　　柳玄辰疑惑道：“你想了解应先生的事情？”

　　柳三千点点头。

　　当初在赫连府时，她就想过要调查那个教过柳玄辰武功的应玄，只是柳玄辰身世揭晓的突然，让她一时乱了阵脚。现在想回过头再查，直接从柳玄辰这里询问是最快的。

　　“我和他，其实也并不熟悉……怎样说呢，应玄是个很难理解的人。”

　　柳玄辰皱着眉头仔细回想起来，将她和应玄的初遇说给柳三千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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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开始的时候，柳玄辰在赫连府上做粗使丫鬟。

　　赫连府上有专门给佣人准备的澡池子，和柳玄辰一同的姑娘们都知道她肩上有胎记，因为这胎记生得很漂亮，反而惹人羡慕，有时会拿出来说嘴。

　　那一天，不知道是谁在应玄面前提到了这件事，说柳玄辰身上的流云胎记，比画师精心绘制出的图案纹路都好看。

　　应玄不信。

　　他不仅不信，还一定要亲眼验证，当天便到后院去找柳玄辰，要看她的肩膀。

　　柳玄辰自然不可能答应他，她只觉得这人疯疯癫癫。

　　两人争执起来，瘦弱的柳玄辰不是应玄的对手，若不是赫连谦刚巧路过，出手阻止，恐怕应玄真会把柳玄辰的衣服扒掉。

　　“后来赫连公子就挑走我去做了贴身侍女。”柳玄辰说，“因为这件事，我对应玄的印象很不好，觉得他当初是借题发挥，对我图谋不轨，后来相处久了才明白，他真是个痴的，心里想的东西和寻常人不一样。”

　　“我在赫连公子身边没过几天，应玄突然问我要不要学点武功，我答应了，他就每天来教我一个时辰，我从那个时候改口叫他应先生。我根骨已定，想要有所效用，只能指望旁门左技——这话也是他跟我说的。”

　　柳三千观其颜色，知道柳玄辰对应玄印象不差，口中便不说什么，心下却打定主意，日后要教那个应玄吃些教训。

　　“对了，那个应玄在赫连府门客中地位如何，皇姐可有看过他动真功夫？”

　　“我说不确切，应先生不和人来往，对谁都是冷冰冰的，旁人也不往他身边凑……至于武功吗。”柳玄辰脸上显出神往的样子，“他教我的第一天在我面前舞过一杆黑枪，又美又凌厉，他问我这是不是我见过最强最好的枪法，我说是。”

　　柳玄辰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又对柳三千说：“其实我也只看过他一个人舞枪。”

　　柳三千听得心中警铃大作：“我听人说，应玄与赫连公子的父亲赫连荣是故友，他如今也应五十多岁了？”

　　“是的吧……不过他看上去很年轻，也不留胡子，像是只有三十岁。”

　　柳玄辰摸着自己的脸，有些忧愁地问：“是不是习武的人都老得慢？今天我看叔叔，也很年轻的样子，我武功浅薄，以后会不会和你看上去差辈？”

　　“不用担心，家里自有养生的功夫可练，还有一些碧罗调制的养肤品，晚时我叫人送来你这里。”柳三千笑说，“阿姐以后都只要开开心心过日子就好，我会一直照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