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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新年 ...

  •   穿过小弄堂,四叉路口是极尽的繁华,裹着裘皮大衣的小姐形态优雅,在灯红酒绿之间应付从容。陆海魁的几个弟子犹自在装饰华美的橱窗前徘徊不前,清风只能凭着记忆里一点模糊的印象,自个儿摸着回家的路。

      雪越下越密,街上很快便积起了一层薄薄的雪,清风的棉靴子踩在那些半软的雪里,很快便半湿了。他冷得牙关打颤,等摸到陆宅后门时,整个后巷都已经漆黑一片,只余他与方玉潭两人住的小屋里还亮着灯火。

      那一点明黄色的小小火光,在寒冷孤寂的夜里,却恰如最耀眼的星辰,点燃了清风内心的渴望。

      他踉跄地穿过庭院,近乎虔诚地一把推开了木门。

      听到响动,方玉潭自书中抬起头来。

      暖橙色的灯火在他眼中摇曳,他抿着的唇微微开启,似乎是想说什么,可很快他又半垂下双目,翻起手中书籍。

      清风见他对自己这般模样,双膝一弯,忽然重重跪倒在地。

      屋子里响起清风急促地呼吸声,方玉潭却并不看他,仿佛刚刚踩着风雪归来的不是最心爱的小弟子,而是个陌生的夜归人。

      他双眸凝视着手中书页,仿佛书中真有什么上古治世之道,直至越来越多的寒风从半敞的门外呜呜吹进来,才将书反扣在桌上,起身去关门。

      他起身的时候,清风下意识地绷直了背脊,可方玉潭依旧一言不发,他行走的时候,衣摆轻轻在清风脸颊上蹭过,清风听到身后的门“咔哒”一声,视线不自觉地投向了桌角的长木尺子上。

      寒风甫一被关在门外,屋内立刻便温暖起来。然而,该来的惩罚却迟迟没有来,清风觉得自己就像个等待被侩子手处决的犯人,那悬在脖子上的刀迟迟未落,他那颗心就始终牵在半空,每一秒都是煎熬。

      方玉潭拨了拨碳盆里的火苗,坐回去继续看书,他不紧不慢的样子,就好像是故意在用这种方式打发漫漫长夜。

      窗外的风雪更大了,树枝影影绰绰,如同鬼魅般伸展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方玉潭终于翻过最后一页,将书规规矩矩地放回了书架上。

      他像是终于想起地上还跪着一个人,徐徐背过身来,叹了口气道:“去了哪儿?”

      清风一双被冻得僵硬的脚早已经跪得疼痛难忍,之前师父不发话,他就不能开口,就算跪的是刀片,那也得跪着,此刻终于等来方玉潭松口,清风的眼前忍不住的就是一黑。

      “师父……”

      清风忍着那波黑暗过去,终于干巴巴地唤了一声。他跪了那么长时间,早已经将各种说词在心里翻来覆去地想过几遍,可真临到要说出口的时候,他又觉得所有说辞在方玉潭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

      纸包不住火。

      师父明明提醒过很多次,如今世道不太平,人命比草还贱,提醒他不可擅自登台,不可私自外出。可到头来,他倒是把这些统统都忘在脑后,耍着小聪明打算瞒江过海。

      “回师父,清风擅作主张,去……去给陆师父打下手了。”说完,清风两眼一闭,就算此刻方玉潭劈头盖脑地打过来,他也绝计不躲。

      电光火石之间,他也不知为何又想起那打孙子的老裁缝来,师父说那打是假打,疼爱才是真。

      那师父呢……

      对自己是真的疼爱吧……

      清风眼角里酸涩的泪再也窝不住,只是还未流下,就被一双长着薄茧的手轻轻抹去。他抬起头,见师父那双黑亮的眼里闪着一分关切两分担忧三分自责,顿时有些失神。

      “你起来罢。”方玉潭又叹了口气。

      在茶馆里看到清风瞒着自己上下忙活的时候,他心中确实有滔天怒气,可如今这般看到他流泪,又好像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这小徒弟,真真是他的软肋。方玉潭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提了木桶又出了门。

      “师父……师父!”

      听到方玉潭开门离去的声音,清风这才反应过来,他努力挣了挣,想从地上起来,可两条腿完全不听使唤,又哪里是他想起来就能起得来的。

      外头寒风凛冽,积雪已经有半截小指那么高。方玉潭沿着挂有冰棱子的屋檐往灶房走,一路步履匆匆。他刚进灶房,就听见被宴请的陆家班弟子三五成群的从后院经过,元宝也在其中,他吃得满脸酡红,正与其他人插科打诨。

      虽然曾是自己的弟子,但现在元宝入了陆家班,就是陆海魁的人,方玉潭不好说什么,只默默收回视线,将灶房里提前烧好的热水倒入木桶里。

      回到住处,见清风依旧跪在原处,方玉潭愣了愣,道:“不是叫你起来。”

      木桶“咚”的一声落在床边,有些许水花从桶里溅出来,洒在水泥地上,方玉潭转身从架子上翻出铜制烫水壶,拔了塞子,放进木桶里灌满热水后塞进了清风的被子里。

      这一顿忙碌完,清风还跪着,见师父朝自己看过来,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我……师父我……我……我起不来。”

      他那声音比蚊子还细,偏生一字不落的都传进了方玉潭的耳朵里。

      方玉潭顿时失笑,只好又返回去,将人扶起来,在屋里慢慢走上两圈,散散腿上的麻劲。

      清风一张脸羞得快要滴出血来,由着师父将他扶到床边,替他卷起裤腿,将一双脚浸泡到热水里。

      木桶里的热水冒着袅袅热气,清风搅着衣服下摆,有些红肿的脚趾头不安地刨了刨桶底。

      过了一会,方玉潭也将腿伸了进来。

      这木桶本就不大,两个人四条腿,这样一来,桶里更显逼仄狭小。清风局促地将自己的两条腿靠在一侧桶壁上,可即便是这样,脚踝还是避免不了的与方玉潭相蹭,那种一瞬间肌肤相贴的亲密,让清风整个人都微微战栗起来。

      “师父……”

      “嗯。”

      清风低着头,试探着问:“您……还生着气吗?”

      方玉潭却不回答。只擦干一双脚,起了身。

      清风不舍得师父专门提来的热水,还兀自坐在床沿上发呆。

      师徒俩的屋子里没几样大家具,正中一张桌子,靠床一个大柜子,除此之外,窗边还置着个小书架。方玉潭将清风那双半湿的鞋子支在碳盆边,从床边的柜子里翻出一双崭新的棉鞋来。

      这双鞋是前两天他刚找人做好的,此刻他将这双鞋子拿在手里掂了掂,终是下了什么决心般,对清风道:“本想等过年再给你,可南方的冷真能冷到骨缝里去。你要去帮忙,别到头来冻坏了一双脚。”

      这样说,师父竟是许了自己去给陆海魁帮忙的事。清风接过那双蓬松的新棉鞋攥在怀里,喉头哽咽,半晌才“嗯”了声。

      都说瑞雪兆丰年,元旦那日家家户户挂起民国旗帜,高喊万岁的时代,终于过去。百姓的日子照旧着过,明里暗里的争斗从没断过,各国在此地设立的租界犹如国中之国,粉饰着太平。

      年前,陆悦放了寒假,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教清风唱英文歌。清风哪里懂什么ABCD,也不知道歌词唏哩呼噜的在讲什么,歌的音律倒是听一遍就记住了。

      少年在冬日暖阳下轻轻地哼着,几个月的时间匆匆过去,他的嗓子在方玉潭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已经基本渡过倒仓期,只余一丝丝的沙哑,一哼曲子便性感的不得了。

      陆悦快听醉了。

      这大小姐最喜欢新鲜事物,前阵子跟同学一起上街游行,被陆海魁罚禁闭好一阵子,此刻巴不得把所有拉下的好吃好玩好看的东西统统一次性补上,她正琢磨着约清风再去电影院里玩玩,就听清风一曲哼完,扭头问她:“调子对吧?”

      陆悦忙不迭地点头,称赞道:“清风,天才!”

      清风笑道:“不过是融会贯通罢了。”

      他这发自内心的一笑,竟直直把那傲霜绽放枝头的寒冬腊梅给比了下去。

      陆悦正看得发呆,忽然听见远远有人喊清风一起去看戏台,陆悦见是元宝,知道他是个会来事的,当即扯住清风袖子道:“带上我带上我!”

      但陆悦很快便笑不出来了,等她发现一行人中居然还有方玉潭时,这趟在她脑海里极尽洒脱的旅程,顿时变得沉闷而无趣起来。

      一行四个人踩着还未融化殆尽的雪水前往一座老戏园。这戏园有很多名角儿演过,名声特别大,

      一进戏园,只见正中一个四方戏台,戏台四根角柱上设了雀替大斗,大斗上又施四根横陈的大额枋。红漆大柱上书:一声古尽秋江月,下书:万舞齐开玉树花。金色字体衬着楼角展翅的彩凤,翩翩欲飞。

      不久之后,就在这个戏台上,他们师徒俩将同演一场亦君臣亦父子推倒旧王朝建立新时代的大戏。

      也不知道师父为了新戏,上下打点了多少关系才挣来在这园子里演出的机会。清风仰着头,忍不住想象起自己扮演邵澈的模样。

      方玉潭站在清风身边,明晃晃的冬日暖阳照得他眼眸如半透明的琉璃,眼角眉梢尽是说不清道不尽的温柔。他将一双手悄悄搭在清风肩头,用力裹紧了他瘦瘦的肩膀。

      “上去看看吧。”方玉潭道。

      “好。”清风点头。

      两人拾阶而上,耐不住寂寞的陆悦打进园子就已经抢先登上了戏台子,这会她正在台子中央比划着跳舞,满园子都是她欢脱的声音。

      “哎!原来这戏台上能看见好远的地方!”陆悦垫着脚,觉得什么都新鲜,“哎!这地方说话都有回声!”

      元宝见她在台上跳华尔兹,忍不住笑道:“陆大小姐,这是戏台,不是舞池!”

      陆悦翻他白眼,“不解风情!不跳了不跳了!”她说完,忽然瞧见角落处还有一处窄小的楼梯,好像是通向阁楼的,顿时就来了兴致。她穿着时下流行的马裤,自以为就是无敌的,谁知那楼梯又窄又滑,陆悦才上去几格就已经从小梯子上摔了下来。

      “哎呦我的祖宗诶!”

      元宝大呼小叫,慌忙上前去扶,听到响声的方玉潭和清风也赶了过来,陆悦疼得泪花在眼眶眶里直打转,见元宝抢先把自己扶起来,又将半怨念的视线偏向清风。

      方玉潭微微侧过身子,不着痕迹地挡在清风跟前。他俯下身子对着陆悦道一声逾越,便脱下她的一只鞋子,开始细细查探她脚腕上的伤势。

      “没有大碍,只是有些小拉伤,好好将养几天,少走动。”

      听到方玉潭这么说,陆悦脸上血色顿时褪尽,让她少走动,那可比什么都难受。况且这事儿还不能让老爹知道,要是让他知道,估计劈头盖脸第一句就是:一个女孩儿家,成天在外头疯!

      大小姐在思忖间身体一轻,转眼已经被元宝抗到了背上。元宝红着一张脸,轻咳了一声道:“这儿就属我力气大,我背你回去!”

      元宝比陆悦还大一些,他本就是武生,一顿饭能吃两海碗,一身的腱子肉,力气自然不用说。这会他背着陆悦,依旧走得身轻如燕。

      陆悦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男孩子这样背着,脸也是忍不住红了。

      看了园子就是下定,赶着给几个京剧名家送帖子。这一年的新年来得早,方玉潭带着清风马不停蹄地亲自登门拜访名家,清风聪明乖巧,一点就通,几个老前辈都宝贝得不得了,边骂自己弟子不长进,边恨不得将自己一身的技艺都传给清风。

      清风也因此得益,吸取了各派之长后,又将所学努力融会到了新戏中去。

      年三十晚上陆海魁召集了一大家子,乐融融吃了一顿团圆餐。半夜里鞭炮声不止,到处是绚丽的烟花。

      清风趴在窗口,看陆宅里时不时亮起的火树银花,看得出神。

      “当——当——当——”城市中心的大钟在整点开始报时,那浑厚的钟声一下一下敲打着,城里的烟火瞬息停止,这一刻,似乎所有人都在屏息聆听这悠远钟声。

      清风忍不住扭头去寻方玉潭,却见他不知何时已来到自己身后,垂着一双墨黑的眸子,注视着自己。

      十二下钟声敲过,新的一年到来,短暂的安静过后,暴风雨般的鞭炮声开始席卷这座城市。

      方玉潭的头越垂越低,低到清风在这震耳发聩的鞭炮声中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又长一岁了,清风。”

      他俯在他耳边,那声音低沉而有磁性,每一个字,都撩拨在心弦上,微微发颤。

      清风不敢动,怕自己一动,耳垂就会蹭到方玉潭的唇,他眨了眨眼睛,不知怎么的,心里忽然酸软的厉害。

      他眼里泛起泪来,喉头也忍不住哽咽了一声。

      “怎么了?”方玉潭将人带入怀中,轻笑道:“新的一年,是怪师父没有给糖吃?”

      清风小心翼翼地将脑袋蹭在方玉潭胸口,闻言,顿时将整张脸都埋进他胸膛里。

      当然不是怪师父没有给糖吃,只是忽然间有些患得患失,害怕分离,害怕失去,害怕什么都是短暂的。

      两人默默听着鞭炮声。

      过了一会儿,方玉潭发现怀里的人安静了下来——清风倚在他胸口,微微阖着双眼,他的呼吸均匀而绵长,也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方玉潭便忍不住地想要俯身亲吻那微微上翘的唇角。

      他知道这样不对,但他忍不住。

      这份师徒之情是什么时候变质的,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清风觉得有什么东西痒痒的在鼻子上刮过,一睁眼便撞进了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瞳中。

      “困吗?困了就去睡。”方玉潭扶了扶清风的腰,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

      清风拨开恼人的几缕碎发,他打了个小盹,说里还有些懒懒的:“不想睡,吃得太饱,肚子还涨着。”

      方玉潭笑道:“今天是你生辰,等到天亮我带你去寺庙里拜拜。”

      清风打小由乞丐扶养长大,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生的,到了方玉潭这里,就给他定了一个大年初一的生辰,预示他人生新的开始。

      每年的这天早上,方玉潭都会亲自下厨额外给他煮一碗生日面,清风想到那碗面的滋味,终于乖乖去了床上睡觉。

      这一觉睡得不太踏实,隐约间总能听到零星的鞭炮在响,好像刚躺下没多久,天就亮了起来。

      清风迷迷糊糊地缩在暖和的被窝里,明显不足的睡眠让他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直到外头响起陆宅的开门爆烛,他才瞬间清醒过来。

      一摸身边,被褥都凉了,想必是师父早已经起了床,清风连忙穿上衣服出门去寻。

      外头硝烟弥漫,陆宅里几个亲眷搓了一夜麻将,这会才打着哈欠出来。他们见清风独自一人在院子里小跑着经过,纷纷笑着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红包。

      也不是什么大钱,就是图个吉利。清风接过红包,给大家挨个拜年,等他急匆匆地赶到灶房里,果然见到一锅已经煮好面条,香喷喷的准备出锅了。

      清风连忙清了清嗓子,端端正正跪在方玉潭面前,朗声道:“清风给师父拜年!”

      说完,他连磕三个响头。

      方玉潭将他扶起来,揉了揉他磕红了的额头,将煮好的面和红包一并交给他。

      面条加了些许红糖,满满装了一碗,顶上盖一个七成熟的流质蛋,色香味俱全。

      灶房里支了个简易的小桌子,清风接过面条,根本等不及端回屋里吃,便捧着面碗,缩在那小桌子上稀里呼噜地吃起来。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不够吃师父再给你做。”方玉潭觉得好笑,将他额头上几乎要垂进面碗里的头发往上拨了拨。

      “师父不吃吗?”清风吃面的手一顿,这才想起来,自己光顾着吃,师父都还没吃上一口!

      “陆师叔那里煮了汤圆差人送过来,我已经吃过了。”方玉潭返身又从大锅里舀了些甜汤,“你要是想吃饺子,晚上咱们重新包。”

      南方新年与北方的习俗大不相同,南方过年不吃饺子,大多吃年糕、汤圆之类,预示着年年高,团团圆圆,但清风他们是从北方来的,总还是馋着那口热乎乎的饺子。

      吃了生日面,方玉潭与清风两人步行去郊外的寺庙。街上尽是各类鞭炮燃尽的红纸,还有几个顽童躲在柱子后面,往空水缸里丢鞭炮。

      清风吓得捂上耳朵,紧紧跟在方玉潭身边,方玉潭便护着他,偶尔瞪一眼顽皮的小童,好叫他们收敛些。两人一路走一路看,出了城又遇上三三俩俩去往寺院的百姓,渐渐的已经能隐约听见从山上传来的钟声。

      两人都不禁加快了脚步,到了山脚,只见蜿蜒的山路上都是前来拜佛的男女老少,方玉潭拉过清风右手,藏到自己的大衣口袋中捂热,又领他排队买来两个葱油大饼,两人边走边吃。

      寺庙坐落在山顶,这山远远看起来不高,爬起来却分外的吃力。两人被人群簇拥着行至半山腰,只听从山顶传来的佛寺钟声雄浑洪亮,绵延在上空久久不散,众人顿时纷纷停下脚步往山上张望,但见上山的台阶被几颗墨绿松柏尽数遮住,此刻他们仿佛置身于半空之中,当真是飘飘欲仙,意境非凡。

      清风吸了一口淡淡的檀香气,听方玉潭轻轻颂道:“傍晓日东升,祥辉照眼红。眸开千里旷,心静万缘空。”

      方玉潭的声音不紧不慢,在松风中摇摆,于是清风眼前突然涌现出一番红日从海波中跃起的情景。

      山间风大,方玉潭紧了紧清风身上的披风,道:“这是张苍水吟诵普陀山的诗句,这里虽比不得普陀,但想必看日出也很美。”

      那上有一圈白色的绒毛,清风下巴尖都埋在绒毛里,只露出两只漂亮的眼睛来,“普陀山在哪里?”他问。

      “石林水府神仙地普陀山,在浙东。”方玉潭复又牵起他的手,往山上走。

      “那师父去过吗?”清风又好奇地问。

      方玉潭微一颔首:“小时候机缘巧合去过。还记得有个雪浪山,山上的白石在满山绿树映衬下,如冬天积雪,又如大海涌浪,蔚为壮观。”

      清风神往道:“真是仙境一般好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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