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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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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寻清想借我的卦盘,所为何事?”陆归雁来了兴趣,撑着下巴眨巴眨巴亮晶晶的眼睛问道。
“一些很重要的事情。”石寻清也朝他眨巴眨巴眼睛,捧起茶杯,用烟雾朦胧了两人交接的视线。
陆归雁叹了口气,露出一种秋风萧瑟落叶洒满吾脸,吾儿叛逆伤透吾心的落寞表情,从挂在腰间的布袋中取出巴掌大的圆卦盘,递给石寻清。
“不想告诉我就罢了,我不过是有点悲伤。”他装模作样地捻起衣袖擦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珠,“我的小圆,你们可要照顾好了。”
“小圆?”宋言欢与石寻清眼角同时一抽,觉得对于这个名字无从下口挑刺。
“是啊,小圆,我给小卦盘取的名儿。你看它圆圆的,可不就是小圆吗。”陆归雁一边解释,一边觉得非常有道理地点点头。
石寻清嘴角抽搐,收下那卦盘,小心翼翼地收进袖中,生怕一个不小心待它不好了,让陆归雁再嘟囔个几个时辰。
“东西已经借到了,如此,我俩便告辞了,陆兄。”石寻清揪着宋言欢的袖子站起来,朝陆归雁拱拱手。
“寻清啊,你还真是过河拆桥的好手。”陆归雁啧啧赞叹,捧起茶碗又喝了一口,瞧见两人没动几口的茶,皱皱眉头,生出一股谴责之意,“你们怎么这么浪费啊,这茶怎么不喝?”他轻声呵斥着,将两杯茶朝两人方向推了推,“将茶喝完再走!”
“行行行,谁让你是陆兄,拿人手软啊。”石寻清拿起茶杯一口灌了下去,拿起另一杯端给了宋言欢。比起石寻清,宋言欢喝茶的速度可以说得上慢了,姿势很优雅,没有石寻清那么豪爽。
石寻清将两个空了的瓷杯“砰”地按在桌上,大声道:“告辞!”随后便托着宋言欢的肩走出去了。
陆归雁肉疼地看着茶杯,嘟囔一句“牛嚼牡丹”,倒也任他们走了。
二人出门以后,头凑到一块二咬起耳朵来。
“这陆兄……便是那又一春的老板了?听起来……不像是个开……”
“开妓院的?”石寻清抢过话头,嗤笑一声,“宋公子啊,你还是太没见过世面了。”
宋言欢涨红了脸:“做什么!本就是的,听他那声音,温温润润的,为人也挺和善,还挺幽默,怎么会去开又一春这种红尘场所。”
“你倒真以为,陆归雁是个温润如玉的人?”石寻清摇头,一双含笑的眼眸戏谑地瞧着宋言欢,“可别看他和蔼地跟个什么似的,他内里啊……”他眼神暗暗,“可是个狠角色呢。”
“啊?”宋言欢惊呼出声,咽了咽口水,“是真是假?”
“不能再真了,我与他结识了有八年了,还能不晓得他是个什么人?”石寻清挑眉,向宋言欢对自己的怀疑表示不屑。“之前有个出言不逊的家伙冒犯了他,你猜他怎么着?他把人捉了,用刀活生生将那人唇瓣儿整片剜了下来,割了舌头,打碎了牙齿,让他混着自己的血全部吞下肚去!”
“什么?不过就是出言不逊,竟落得个如此下场?”宋言欢倒吸一口气,想想那场面就觉得头皮发麻,他连忙摇摇脑袋,将那画面摇出去。
“故此劝你以后啊,碰见他便不要有太多交集了。万一哪天你一个看不住自己的嘴,怕是会被他把肠子揪出来。”他啧嘴。
“呕。”宋言欢不争气地捂住自己的嘴,说来也怪,他明明是个看惯了尸体腐肉鬼怪的人,也受不了这些血腥。
待缓了缓神,宋言欢才道出自己的疑惑:“既如此,你怎的与他结交如此之久?而且据方才他对你的称呼,还很熟悉的模样。”
石寻清一怔,沉默了会儿才回道:“人在江湖,总会有求于人的啊,我这也是没办法。好了好了,不说了。你就不好奇,我借这卦盘做什么?”
宋言欢被掉起兴趣:“做什么?”他歪头。
“秘密。”石寻清笑眯眯地说。
“你!”宋言欢扬手便想去打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松了掺着他的手,石寻清轻巧往一旁跳走。
“你别走!我还要与你算账呢!方才进来时,为何要将我推与那群女子!”宋言欢打了个空,心底顿时十分不爽,拣起旧账就算了起来。
“那叫做有得有失,你不过就牺牲一下色相而已,又无大损失,便换得这个厉害的卦盘,这叫赚了。”
“我呸!那你为什么不去牺牲你的色相!”
“好哇宋公子!你竟然口吐粗鄙之语!可让我抓住你的把柄了!”石寻清装出一副万分震惊的模样。
“我不仅要说,我还要说很多!今个儿!就在这儿,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我已经牺牲了,我可是去冒着生命危险将那陆归雁心爱的卦盘借来了,我的牺牲不是比你大,稍稍有些闪失,可是会要了我的命啊。”
宋言欢终究还是说不过他,只能委委屈屈憋在心里。
二人吵吵闹闹的,引来不少过路之人的关注的眼光。
“抱歉抱歉,在下与兄弟产生了些争执,吵到大伙儿了,在下给大家赔不是了,大家伙儿都散了吧,一些小事而已,没得看头。”石寻清见周围都围了人,外头还有人向里面伸头用力地瞧,连忙拱拱手道歉。
人家都出声说了,那也留不得了。看热闹的人都摆摆手,嘴里互相说着散了散了没意思,各做各的一份事儿去了。
“丢人现眼。”宋言欢抱臂,哼了声。
石寻清拿他没辙,只得发力狠狠揽着他的臂弯,口里喊:“行了行了,走吧,去城北。”
“嘶……抓这么紧做什么,把我当囚犯捕呢。”宋言欢被抓疼了,抱怨着,打打石寻清的手,示意他松开点。
“宋公子说什么?这儿人多,吵,我听不清。”石寻清装聋,不过还是将力度柔了下来。
宋言欢心想这还差不多,又找他攀谈起来:“城北哪儿啊,远不远?”
“这不是还不知道嘛,您可就别操心了,跟着我的勺走不就得了。”石寻清不耐烦地摆摆手,从袖里取出个类似司南的玩意,只不过是玉雕的。
“得,我不操心。”宋言欢到底对他那玉勺比较信任。“我总觉着,一同你一块儿,我出口的话就都是很糙的了,跟个莽夫似的。”
“这不肯定的,毕竟我可是个鲁莽的武夫。”他翻个白眼,“不过我也有个感觉,跟宋公子呆一块儿呆久了,我就觉得脑子不够用了。”
“哪里哪里,和一介武夫比脑力,宋某我自知还没有无耻到这个程度。”宋言欢谦虚了一下。
“你真傻假傻,听不出来我在讽刺你?”石寻清嘴角抽搐,被他的无耻惊艳到了。
宋言欢晃晃脑袋,没说什么。
“对了,我们是坐马车去,还是步行去?”宋言欢被掺着慢慢走,百无聊赖地问。
“要是光我一人吧,我定是要步行的。但考虑到还有您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小少爷,细皮嫩肉的,走路岂不是要废了您的脚,况且您还看不见路。所以啊,咱们坐马车。”石寻清觉得自己非常善解人意了。
“我并无如此娇气的。”宋言欢忍不住反驳,“况且你若嫌我是个瞎子看不见,我开个阴阳目不就得了,多简单个事儿。”
“您还是算了吧。且不说开这玩意儿耗你阳气,就你开了阴阳目那样子,不吓死别人也得吓死我。”石寻清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迅速否定了他的提议。
“……嗯。”宋言欢没话说了。其实他倒是对坐马车没什么意见,只是不想让石寻清看轻自己罢了。他印象里,仿佛在石寻清眼里,他总是是柔弱无比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