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异志录》我还能苟

4、肆

　　“奴婢斗胆问一句少爷可有人陪着？去何处？”

　　“有人。”宋言欢点点头，然后露出些羞意，“还要麻烦谷伏你先掺着我去那地儿了。”

　　“少爷这说的什么话，这是奴婢应该做的。”谷伏低着头，看不清面上神色。

　　“那便……送我去又一春吧。”他道。

　　宋言欢语尾刚落，谷伏便猛地抬头，吃惊地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脸上尽是难以言喻的惊疑。她扭曲着一张脸，抖抖嘴唇，良久才挣出一句话:“您……您要去哪儿？”

　　宋言欢以为她没听清，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又一春。”

　　谷伏的脸扭曲得更厉害了，她张张嘴，却没再说什么，到底是主仆关系，她再问些什么就失了分寸了。半天闷声道了句好，心里还是有些莫名其妙。

　　“那领我去吧，我挺着急的。”宋言欢站起身，甩甩袖子，“给我披件毛麾，带上伞，这便走吧。”

　　谷伏遵照他的话，为他披上黑色大麾，松松在脖颈前打了个结，又撑了把油纸伞，便出门了。

　　风呼啸地往面上拍，虽然没有夹着雪，还是让宋言欢眯起了眼。

　　宋府中一路上还是没有碰见什么人，只有来来往往忙碌的小厮和侍女，见了宋言欢视若罔闻。他也好似习惯了，听着匆忙的脚步声，顺着谷伏领的往前走。

　　出了宋府没过多久就热闹起来了，早茶摊的吆喝声不绝于耳，过路的匆忙的行人时常不经意间碰到宋言欢，急匆匆拱手道歉。

　　“少爷，到了。”谷伏停下脚步，突然出声。

　　“宋公子怎么才来？可叫我好等。”石寻清爽朗的嗓音也接连响起。

　　宋言欢转向谷伏:“谷伏，麻烦你了。同我一道的人也在呢，你回吧。”

　　“是，少爷。那奴婢便走了。”

　　宋言欢点点头。

　　石寻清疾步走来，挽起宋言欢的手便又向前走了走，嘴里还大声道着:“走走走，宋公子，我们先去里面歇歇。”他转头，看向谷伏，眼里闪过携带了疑惑的厉色，顿了顿，“那个小侍女啊，你就先回去吧，你家少爷就交给我了，放心吧。”

　　谷伏刚想张嘴再嘱咐两句，突然眼神闪烁几下，面色僵硬地转头急匆匆走了。

　　“你这侍女……有点问题啊。”石寻清似是无意提起，但语气肯定。

　　“……休要胡说，谷伏伴我如此久，她有问题我能看不出来？”宋言欢明显对他这番话表示不相信。

　　石寻清盯着宋言欢的眼睛，轻笑一声:“你的确是看不出来。”

　　“我……”宋言欢吃瘪，不服气地回嘴，“我这叫口误，是感觉出来。”

　　“总之我感觉不太对劲，你防着总是好的。”

　　宋言欢含糊嗯了两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往心里去。

　　石寻清拿他没辙，耸耸肩。

　　“爷~快来玩儿啊~”

　　“就是嘛~奴家等着爷呢~”

　　“咯咯，这小公子长得真是俊俏~”

　　几道娇媚的女声字耳旁响起，酥了耳边，随之臂膀处便附上柔软的触感，耳后根被如兰花般的吐气侵占了。

　　宋言欢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整个人愣怔在那儿。

　　“哟呵，可真是磨人的小妖精。如此着急干什么，爷的就是你们的。”石寻清邪邪一笑，松开挽着宋言欢手臂，将他往温香软玉堆里一推。

　　宋言欢惊呼一声，后背贴上一面柔软。

　　温香软玉们立刻咋咋呼呼起来，手都不安分地抚上宋言欢的脸与身。

　　“噢哟！这个小公子的皮肤好滑呀~奴家都羡慕了呢~”

　　“是呀~你看这腰细的，未免也太瘦了呢~”

　　“咯咯~你看这秀气的小脸儿都红了，还害羞呢~别害羞啊~姐姐又不会把你给吃了~”

　　“就是呀，姐姐们又不会把你给吃了。姐姐们呀，只想吃你旁的地方~”说话的红衣裳女子捻着方帕捂起嘴唇笑笑，斜眼朝宋言欢胯/下断断续续地打量。

　　“你呀！怎么成天说这样的荤话！”着蓝衣的女子轻轻打了红衣女子一下，笑红了双颊。

　　三个女子一齐咯咯笑了起来，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好听。

　　宋言欢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入了狼口的羊，动弹也不是，不动弹也不是，只能任由这些红尘女子打趣他。偏生自己还看不见，也不能朝石寻清暗投去求助的眼神。

　　况且，宋言欢在心底啐了石寻清一口，这家伙说不定也在哪儿快活呢。

　　“哎哎，各位美人儿可悠着点儿啊，宋公子这小身板可禁不住你们折腾。”石寻清慢悠悠地说。

　　这声音落在宋言欢耳里可就像是上天派来的救赎，他都快热泪盈眶了。

　　姑娘们好似也都赞同，于是便挤到石寻清身边，朝他撒着娇。

　　宋言欢撇嘴，心想这石寻清也真是厉害手段，能让这些红尘女子围着他转，而且还这么熟练，定然是来过很多回了。

　　“好了好了，爷今天有点事儿，你们先去招待客人？再把你们老板喊来，我找他有点事。”石寻清微微弯着身子，一双宛如星辰大海般深邃的眼眸直直望入她们眼中，女子们便都红了脸，柔身道是，扭着水蛇腰成鸟兽状散开了。

　　“石兄可真是厉害，能将这些……咳咳，姑娘迷的服服帖帖神魂颠倒的，佩服，实在佩服。”宋言欢出言讽刺道。

　　“宋公子要是想学，我可不介意教教你。”石寻清活动活动筋骨，装作没有听出他话语里讽刺的意味，朝他走去，“行了，走吧，还有正事儿要干呢。”掺起他的胳膊，领着人上楼。

　　“都到这等地方来了还有什么正事儿。”宋言欢红了脸，想起方才自己提出要来又一春时谷伏耐人寻味的表现，只觉尴尬不已，“我要是早知道又一春是……”他压低了声音“……是那种地方，我才不会答应赴你的约呢。”

　　石寻清憋笑，肩膀起伏了会儿才回他的话:“是我的不对了，我应该提早和你说的。不过又一春的老板挺厉害的，至少比你我二人厉害，此次前去城北恐怕不会太/安宁，我到他那儿去求点援助。”他说的理直气壮的，竟叫人挑不出来刺。

　　“……行吧。”宋言欢勉强接受了他的理由。

　　趁这一小段对话，二人便已经到了楼上的包间。

　　“小心，前头是门，别撞着。”石寻清一手攥紧了宋言欢细瘦的臂膀，一手护住他的额头。

　　“……我哪有如此脆弱，又不是什么瓷娃娃。”宋言欢明知他是为自己着想，却还是忍不住顶回去。

　　石寻清失笑，伸手敲打三下门。“陆兄，你可在？要是不应的话，老弟我可就进去了啊。”

　　“进来吧。”门内传出温润的声音来。

　　石寻清得到了允许，向外拉开门，掀开门内又一层珠帘，牵着宋言欢进来了。

　　“寻清，宋公子，坐吧。”陆归雁面上摆慈善的笑，用一种十分关爱的眼神看着宋言欢的眼睛，“宋公子的眼睛这是……”

　　“瞎了。”宋言欢刚想张口，却被石寻清抢去了话，无奈地闭了嘴，靠着他跪坐在坐垫上。

　　“……抱歉了，是我过于突兀了。”陆归雁怜悯的看着他，摇摇头叹了口气。

　　他的这一举动，让除了石寻清以外再也不曾结交过朋友的宋言欢好感迅速提高。

　　“无事。”即使内心再怎么激动，宋言欢语气依旧淡淡的。

　　陆归雁拎起面前桌上的紫砂壶，替二人沏了些茶。浓郁的茶香弥漫在鼻尖飞舞，宋言欢似乎都能看见那袅袅的带着茶香的烟气是如飘浮舞动的。

　　“寻清找我何事？但说无妨。”陆归雁率先抿了口茶，然后舒服地喟叹一声。

　　“无甚大事，只是想接陆兄你的卦盘一用。”石寻清盯着淡黄色的茶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与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