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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给我补课 ...

  •   周末说没就没了。又到了周一。
      课间。
      “你在哼什么?”杨美丽问。
      “歌”
      “我知道啊,什么名字,挺好听的”
      “《忆在当年》”
      “听过听过,难怪这么熟悉,那个那个什么乐队唱的”,使劲促起眉毛,一副努力回想的样子。
      “LS乐队的歌”
      “对对对,主唱可帅了呢”,带着女孩子特有的音调。
      细细碎碎的声音中传来英语课代表的声音,“今天小测验,大家把书本收进抽屉里,下课交”,闫婷抱着一沓试卷站在讲台上代替老师发号施令。
      “又考试啊”
      “啊~啊~”惨叫声顿时连成一片。
      “现在开始发试卷”,仿佛隔了一层不透音的纸,闫婷若无其事地数着试卷,发着试卷。
      上课铃声一响,大家就唰唰的开始做题了。毫无怨言似的,惨叫声瞬间收拢归于沉寂。

      离下课还有几分钟的时候,“星遥,吃饭去”,旗风从后门窜进来。像个异物一样,闯进了寂静的考试氛围中。话音刚落,还不忘加一句,“哟,又考试啊”,嬉笑着迎接7班的齐刷刷的怨念视线。
      “叮铃铃”下课铃声适时地响起。
      旗风晃到星遥课桌边,一屁股坐到星遥椅子上,站着往前传试卷的星遥只能往里边杨美丽的方向倾斜。“哎,一起去吃饭”。旗风又说了一遍。
      “我今天带了饭,你们去吧”,星遥指了指抽屉。
      “走走走,赶紧的,宵寻都差不多买好了”,旗风不由分说地拖着星遥往门外走。
      尽量忽略周遭视线,星遥乖乖跟着出了教室门口。
      “我真的带了饭”,星遥跟在旗风后小声地嘟囔着。
      “那去拿过来一起吃,快去快去”,旗风催促着。
      星遥一脸不知所措的转过身,慢吞吞地靠着墙又折回教室。
      “咦,你怎么回来了,不跟旗风他们吃饭么?”,杨美丽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粉色的小饭盒,“那我们一起去吃吧”。
      “不是,我回来拿饭盒的”
      “哦…”

      步行到食堂门口,旗风指了个方向,说“那边”,领着星遥往食堂内部走去。
      “他们班今天又考试”,旗风全神贯注地扫视着桌上的菜色,不忘幸灾乐祸地说道。
      “全校就只有7班和8班的成绩拿得出手,都是尖子生,不考,怎么排名”,清弦评论着。不排名,拿什么为衡量标准,他们可是靠着名次拿入学资格的。成绩,是他们在这个学校的唯一资本。
      星遥默默坐到清弦旁边,打开饭盒盖子。
      “看看,看看,你带了啥好吃的”,旗风脖子前倾,伸出筷子一边看一边夹。
      清弦把头往旁边一偏,凑到星遥的饭盒面前,数着饭盒里的菜色,“鸡蛋、青菜、肉、青菜,这营养搭配得全是青菜,一点油水都没有,吃得饱吗?”
      “不错不错,这肉不错”,旗风大口咀嚼着,顺势又夹了一块,“宵寻,你不尝尝?”
      自顾自吃饭的宵寻抬起头,看了眼饭盒,看了眼星遥,星遥把饭盒递到往前偏右的斜线上,宵寻举起筷子夹了块肉,说,“冷兮兮的”。
      “那你别吃,星遥咋俩吃”,旗风把星遥举起的饭盒放到他两中间,大快朵颐起来。
      “你们都把星遥的肉吃完了”,说着清弦挨个把桌上盘子里的菜都夹了个遍,一一堆到星遥面前的小碗里,“食堂做的挺好吃”。
      “哦,对了,那个我答应管倾了…”
      “啥?你要去那个什么鬼乐队做什么?不许去”,旗风的筷子停在空中,严肃地说道,又迅速地夹起一块肉,送进嗷嗷待哺的口中。
      “我也就去这一次,不是说是最后一次表演了嘛”,星遥转动着眼珠,小心的观察着身边3位的反应,除了瞪着眼睛的旗风,另外两位没什么表情,或许在思考,或许只是在倾听。继续说道,“上周六,我去他们练习室了,可棒了…”
      后面两个字淹没在清弦的声音中,“不是说去的话,我们陪你吗?怎么没有联系我?”
      “我打过,没打通...”
      “什么时候”
      “周六,大概10点的时候”
      “哦…我记得没有手机打过来的电话啊”,清弦在回想。
      “得了吧你,那天你不是跟学生会会长火热约会中吗?嘿嘿...”,旗风一脸阴险。
      “去不去是星遥的自由,你们管那么宽做什么?”宵寻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们你来我往的交锋,语气中尽是不屑。他是台降温器,总是有把气氛降到零下的能力。
      旗风和清弦一时语塞。
      ——好像确实没必要干涉别人的决定,以什么名义去干涉?
      星遥用筷子伴着米饭,偶尔吃上几口,没有说话。
      ——本来想跟大家分享白月村的美景,练习的开心,以及能够上台表演的一点小激动的。好像大家都没给他这个机会。停留于表面的脆弱联系,仿佛连称为朋友都显得牵强。
      戛然而止的谈话,空气略显沉寂。
      “关心,这叫关心,懂没?死鱼木头”,好像突然找到了反驳的词汇一样,旗风骤然出声。
      “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星遥,0588***这是你家的电话吧”,清弦翻看着手机上的未接来电。
      “嗯,是”
      “星遥,你有我的电话吗?”旗风插话道。
      “没有”
      “那你记一记我的,我不会因为约会找不着人的,嘿嘿,166****”,旗风挤眉弄眼的望向清弦。
      “呵呵呵~~”,星遥轻轻的笑了笑。
      “177***”
      “咦,什么”面对宵寻突然的出声,星遥遗漏了数字。
      “177***,我的电话号码”

      “旗风”,清脆的声音传来,从侧边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顺着声音,走来三个女生,排成三角形的队形,为首的那个女孩显得尤为出众:脸庞两侧的长发一直垂至腰间,幽深的眼睛,小巧的嘴唇,略略苍白的皮肤让她看起来更加柔弱,白色蝴蝶结的发箍又为她添加了可爱之色,她轻盈的走过来,散发着女孩子特有的美丽。
      旗风抬起头,瞬时漏出一副嬉皮却又不失乖巧的笑脸,“哟,会长大人啊,您也来食堂吃饭呐”。
      “嗯”,看了一眼几乎见底的盘子和一个突兀的饭盒,“你们快吃完了?”,女孩道。
      “嗯,我们三快吃完了,他还没”,旗风用一只手将清弦和“我们三”划清界限。
      女孩对着另外两个女孩点了点头,大概是让她们找其他的位置去吧。接着她看了看清弦身边的空位,绕过清弦,挨着星遥坐下了。
      “我吃完了,星遥,宵寻,我们走吧”,旗风屁股一抬,就打算溜。
      “坐下,说说话”,温柔的语气。
      旗风平时的气势仿佛被这份温柔怀柔了一样,蔫成了一只病猫,“姐,我真吃饱了”,正在祈求被释放。
      “星遥,走了”,宵寻站起来,转身就走,不顾旗风投来求救的信号,果断抛弃。
      星遥有些忙乱地站起来,“我先走了”,说着小跑着跟在宵寻的身后。

      剩下围着餐桌的三人。
      “昨晚跑去哪里野了,又不回家,天天在外面跑,昨晚爸爸找你,发现你不在家,爸.爸.很.生.气”,女孩一字一顿地强调着,直视着对面的弟弟。
      “什么??大当家的昨晚那么晚找我干嘛?”旗风一脸懊悔,“死定了死定了”地嘀咕着,盯着眼前的一小块桌面。仔细回想着:昨晚,房间的等关了,房门紧闭,就算开门,床上伪装的一个小鼓包亦假亦真,就着昏暗的光线简直天衣无缝。况且…旗风滚动着眼珠向上瞄了一眼温柔的姐姐,平时都是姐姐适时地出现,有意无意等帮他暗度陈仓的,这次是怎么了?统一战线怎么说崩就崩了呢?咦,不会是…旗风滚动着眼珠向上瞄了一眼安静的清弦,他惹姐姐不高兴了吧。想到这里,旗风抬起头来,不动声色地平扫着姐姐和未来的姐夫。
      清弦一张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姐姐的脸上露出成功虐待弟弟的阴森笑容。旗风以自己的意志赋予那些表情既定的意义,得出了结论:
      ——果然是。
      恍然大悟地一掌排在自己脑门上。
      ——好大一只人家爱情中的牺牲品啊。深陷忧愁之中的旗风决定是该摆脱受制于他人爱情,而陷入自我爱情折磨的时候了——又该找个女朋友了。
      “你今天回家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姐姐好心地提醒着。
      揣摩着姐姐的话应该说完了,旗风利落的站起来。声音又响起了:“你别没事就跟着宵寻一起逃课,他家和我们家不一样。”同样的温柔,却没有了刚才的戏谑,多了几分严肃。看着一边低头吃顿饭一边吐出字句的姐姐,旗风翻了一个白眼,走了。
      剩下围着餐桌的两人。
      “那个电话是星遥打的”,清弦斜过身体对着隔座的女孩,说道。他在为上次的约会因为一个无名电话而不欢而散的事情解释。
      没有肢体动作回应,没有语言回应,女孩低头吃饭,像对待一份作业一样认真,心无旁骛。
      “旗夏,我没有其他事情瞒着你,你应该清楚。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那个电话号码是星遥的。”
      女孩仍然低头认真吃饭。
      一时间,这一方空间变得沉寂。女孩子是安静,连吃饭都没有声音。
      “我去社团处理些事,有事打我电话”,说完后,清弦起身,绕到旗夏身后的时候停住了脚步,从身后注视了她一会儿,从口袋里伸出手拍了拍女孩的脑袋,伴随着微不可察叹气声,说了句,“走了”,拾起了星遥的饭盒。
      剩下围着餐桌的一人。
      旗夏缓缓抬起头,视线追着清弦的背影,眼睛被门口照进的光刺得生疼。
      ——你从不曾真正了解我想要的是什么。你不了解,也不要了解。你故意浮在问题的表面,不愿下沉。你是害怕吗?害怕下沉后会遇见真正的我,识得真正的我吗?这是你,这就是你啊。
      努力撑起一缕笑容,苦苦的。
      旗夏下垂的视线移到握住勺子的手背,往上移到手臂,左手顺着视线握住纤细的手肘内侧,逐渐加大的力道逼得雪白衬衫上出现一道又一道的褶皱。
      即使千疮百孔你也不会心疼。
      你以为仅仅是一个电话号码的问题吗?

      “等我一下…”,星遥追上走在前的宵寻。
      “留在那里掺和人家的家事做什么”
      ——一如既往的冷淡,好像什么事都与自己无关。那,什么事是你可以管、可以掺和的呢?
      “家事?”眉头轻皱,脑袋小歪了一下,露出一无所知的表情。
      “你不知道?”宵寻想了一下,继续说道,“想知道?”
      “嗯!”
      看着星遥认真的表情,宵寻微微扬起了嘴角,说道,“告诉你也可以,但这是个秘密…你打算拿什么来交换?”
      “什么?”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作为等价交换,你当然也要告诉我一个秘密。”
      “我没有什么秘密?”
      “没有秘密也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给我补课”
      话音未落,星遥瞪大了眼睛,宵寻可不是那种轻易就提出要求的人,尤其还是“补课”这种对他们来说如同装饰一样的行为。星遥不明白连上课都不屑一顾的世家子弟,开出这个条件对于他们的意义,迟迟没有回应。
      “你答应,我就告诉你,他们的事”,宵寻低头,注视着星遥恍惚的眼睛,隔着镜片,宵寻无法清楚地判断此刻眼前之人的想法。
      “行!”出于好奇,还是关心,还是距离拉近的意乱?
      ——反正补课也不会损失什么,而且宵寻开始学习了也是件好事。

      在操场的台阶上耗掉了整个午休之后,星遥知道了宵寻口中所谓的别人家的“家事”。
      旗夏,旗风的姐姐。当时就是她负责处理星遥的事件。
      有家世,有钱,有容貌,有能力,新一代四有青年。
      旗风以前是很浑的一个人,虽然现在也不怎么样,但以前几乎天天打架,吸烟、喝酒、泡吧,身边的女孩换了又换,绝不会在两个月内看到他身边是同样一张脸。
      初中的时候,旗风在外生事,惹了一群小混混,他们就去学校门口堵他。堵到他的那天旗风只有一个人,被追到巷子里打的时候,旗夏出现了。
      旗夏身体一直不好,那天帮旗风挡了一刀,伤在左腹,若是正常人,缝几针,住上个把星期也就够了,可是,旗夏的血出了就止不住,一直流一直流,流了一地,还染透了旗风的衣服。那一刀差点要了她的命。
      旗风过了一段魂不守舍的日子,旗夏醒来之后,他就不再轻易惹是生非了;因此也格外地痛恨小混混,见着就想踹几脚,仿佛一口气憋了好多年,却怎么也消散不去似的。
      不过,也是多亏了那一刀,旗夏才休养了一年,才留了一级,初三上了两遍,才遇见了清弦。
      清弦是初二转校生。老师、同学都很喜欢这位新生,尤其是女孩子。
      ——性格温和,待人耐心,学习不错,长得还好,还有一双默默含笑的眼睛,让人不喜欢都不行。这当然是星遥强行的解说。清弦以学会代表的身份在开学典礼上发过言。在大家的印象中,清弦装束整齐,眼睛细长,帅气蓬松的短发,一小部分在额前分开落下,不长不短刚好遮住眉毛,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宵寻继续说道,“是旗夏追的清弦”,除了身体弱,旗夏其他任何方面都表现的尤为强势。
      最后不知怎么的,“就在一起了”。
      宵寻一句话简单粗暴地概括了整个过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旗夏是现任学生会会长,同时也是准下任学生会会长清弦的准女朋友。星遥自己总结道。
      “这周六,开始履行约定,我去找你”
      “这周六…可能不行…”
      “那个什么乐队找你练习?”
      “嗯”
      “周天呢?”
      “周天啊…”,星遥转过头,把向前的视线拉向右边,想确认一下宵寻的表情,却预料之外地与宵寻的正脸打了个照面。
      ——还以为他和他一样,一直望的是前方的操场。
      星遥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分辨宵寻的面部表情,就匆匆回答说,“周天可以。”
      “好!”说着,宵寻站起来,“回教室吧!”两手抄在裤子口袋里,往教学楼的方向走了过去。
      小心翼翼的相处总归是不会出乱子的。宵寻身上有一股不容抗拒的气势,即使不言不语,那股高压仍然存在。想要靠近却又被那股高压弹回去。
      “哎…”星遥轻轻叹了一口气。
      “还不走?”走下阶梯的宵寻回头对还坐着发愣的星遥说。
      “哦”,星遥站起来,正对着阳光下宵寻的侧脸,向上微微扬起,偶尔吹过树叶的风也吹过他的发,好遥远。阴影里的星遥抬起脚步,朝着阳光的方向走去。

      教室里一贯细细碎碎的声音。
      “嘿,都给忘了”,星遥看见桌上自己的饭盒才记起把它忘了这件事。
      “午休的时候清弦送过来的”,杨美丽说。
      “哦”,顺手把饭盒收进书包里,打开抽屉,拿出课本,“下一节英语课吧”
      “嗯,讲试卷,不需要课本啦”

      “哎…终于下课了”收拾着书本、作业往书包里塞,星遥一声感慨。
      “杨贵妃,今天怎么又是我值日啊?”秦简一脚翘在课桌上,盯着黑板一角大声嚷嚷,随后脚往地上一放,径直走向黑板,路过杨美丽课桌的时候,斜了杨美丽一眼。
      “我是按照座位表排的,上次应该都是好几个星期前了吧”,杨美丽盯着秦简的背,理直气壮地说。
      “切,要去你自己去”,秦简把“值日生”写着的自己的名字擦掉,大摇大摆地提着书包走了。“值日生”那儿就孤零零的只剩一个“陈墨”。
      杨美丽瞪到那个讨厌的身影直到消失之后,才回过头去,看着坐在座位上名叫陈墨的主人。
      ——打扫教室和小操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个人的话,回家就很晚了。
      陈墨认命地拿起扫把,撸起袖子开始干活。一转身,看见班长和星遥站在身后,每人手里拿着打扫的家伙,星遥拿着的还是大扫帚。
      “我扫教室,你和星遥去扫小操场吧”,杨美丽微笑着。一笑,她的眼睛就眯成一条线。
      ——杨美丽是一个友善的班长。陈墨觉得。
      “你们…”
      “走吧!”星遥一手拖着一个大大的扫帚,一手拖着有点小吃惊的同学,大步朝小操场走去。
      “你成绩那么好,在你原来的学校肯定很厉害吧?”星遥问。
      “没那么好,班长更厉害”,小小的声音,加上一副斯文的眼镜,还真是好学生的典型呐。“这次,谢谢你们”,说这话的时候,陈墨停下扫地的双手,饱含感激之情,没料到一抬头望见卖力挥舞扫帚的星遥,这一望,不禁发出了“哈哈哈”的笑声。
      听见笑声,星遥转过头,手上的扫把随即挥到一边,隔着扬起的灰尘,望着陈墨,问,“笑什么?”
      “你扫地的姿势真是绝了,哈哈哈,像乌龟”,乌龟其实挺可爱的,陈墨用的这形容绝对没带恶意。
      星遥停下,搔了搔后脑勺,心想:乌龟啊…杨美丽可从没有说他的姿势奇怪啊。
      “你那样很慢的,要先扫成一堆的,这样才快。我用扫帚吧,喏,扫把给你”,陈墨从星遥手中换过扫帚,二人又开始了扫地作业。
      “嚯嚯,这么快就搞定了!”星遥看着一片没有树叶的操场。
      “那是。”
      “美丽,扫完了吗?”星遥他们提着撮箕和扫帚回来了。
      “嗯,完了”,杨美丽把最后一点垃圾倒进垃圾筐里,“搞定。”
      “走吧!”
      “嗯”
      夕阳从身后将三人的影子斜斜的重叠在一边,温柔的目送着晚归的少年。

      第一次的补课约在麦当劳。
      星遥捧着数学课本和练习题,推开店的大门,一眼就看见了发光的宵寻。他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光线很好。
      宵寻静静地看着星遥走到他对面,坐下,一手抓住桌子边缘,没有底气地说,“宵寻,其实,我不知道怎么帮别人补课的”,露出难为情的表情。
      ——你叫我帮你补课,我是真的不会啊,你能不能叫别人帮你补课啊?
      当然,这不会当着宵寻的面问出来。毕竟这是欠他的约定,主动权在他,他才有取消约定的权利。
      “没关系,你第一次就试着帮我补吧”
      “哦”,硬着头皮从包里拿出一本一本的书,摆在桌上,“你哪里不懂?我给你讲?”直接从问题的核心出发,各个击破。老师在课堂上这么说过。
      “我哪都不懂,没有正经上过课”,宵寻手肘撑着桌面,手掌拖着脸颊,一手漫不经心地翻着书,那种随意程度就好像随意挑选着打算扔掉的衣服。说完,拿眼睛望着面前的星遥,那种表情就像是在看一只瓷器花瓶,带着探寻年代的点点好奇。那好奇及其有限,只是想看看对方的脸上会出现什么样的有趣表情,来应付自己抛出的难题。
      星遥一脸惊讶地看着若无其事的宵家少爷,“哪里都不懂…”,
      ——呀的白痴吗?
      星遥努力回忆着老师教的学习方法,眉心狠狠的皱起,嘴唇紧闭,陷入深深的沉思。许久,眨了眨眼,认命地说道,“那从头开始吧。”
      宵寻满意的点点头,仿佛觉得确实挺有趣。
      半个小时的时间过去了,星遥才讲了一个知识点,“你试着做做课后的题目?”
      宵寻拿起笔,开始做题。
      宵寻其实是个很好的学生,听的很认真。紧紧跟着讲解的人的步调,偶尔随意点点头表示听懂了。只是,听却不做笔记,讲到后面的忘了前面的,一个问题要不停地反复反复,这样效率太低。星遥寻思着,望向窗外的脸转过来。
      窗外的光线映得人的脸一半明,一半暗,却掩盖不了宵寻几近如雕刻的脸。他的头发是亚麻色的,在阳光下散发着金色的光,虽然低着头在做题,以星遥的高度刚好跟他的眼睛持平,能看见偏向一边的凌乱刘海由于低头的动作暂时离开了前额,鼻梁高高的,整张脸的比例刚好合适,每一个部分都无可挑剔,长长的睫毛一动一动的,眼珠也一动一动的。
      “你笑什么”,宵寻突然抬眼看着一脸傻笑的星遥。
      “没…没什么”,手撑着脸,转过头看窗外去了。
      看着浅浅的淡红慢慢晕开在雪白的底色上,宵寻嘴边浮现一个坏坏的笑容。

      “不对”,星遥皱着眉头看着前方纸上的字迹。
      “错了”,一写一个错。
      “又错了”,眉头皱得更深了。星遥满脸疑惑地抬起头,做了最后一次确认:“宵寻,我问你,x^2/a^2-y^2/b^2=1,这个是什么的标准方程”
      “嗯…椭圆”
      把书一合,星遥感觉整个世界都黯淡无光了。这个世界果然还是公平的,有了金玉其外,就不要贪求智力正常了吧。
      ——可宵寻怎么这么笨啊。
      “椭圆那中间是’ +’号啊”
      “哦,加号啊”,也不见他为自己的学习感到着急,玩世不恭地看着星遥。
      “我饿了,我们去吃东西吧”,宵寻看了看手表,以时间来推测自己饥饿的程度。
      “这才不到一个小时”
      ——你连个椭圆的方程式都还没搞懂。
      星遥觉得以他的逻辑,估计是无法和宵寻站在同一个水平看待学习这件事情了。
      走吧,宵寻说着收拾起桌面上的书本,打算要离开这个地方,转到下一站去觅食。星遥看着他麻利的动作,问他去哪里,不补习了吗?宵寻只回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继续收拾着。三两下装进星遥书包,一手拎起书包,一手抓起星遥,结束了第一次补习的课程。

      该是夏天的月份早已过去了,却还维持着夏天的热度。热着热着,时间越过残夏,越过秋老虎,迎来孤单的11月。
      星遥一边上学,一边进行乐队的排练,还一边履行着和宵寻的约定,补着不知所谓的课。

      周五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一响,大家就开始把翻开的书本合上,顺势装进书包里,男生毛手毛脚迫不及待地把将桌上的纸页装进书包,女生则慢条斯理不慌不忙,好像即将到来的周末对她们没有吸引力,或是严格的家教交给她们的优雅。瞧,那些动作快的已经奔出了后门,三三两两,捧着篮球尽情去释放积累了一天的力量。
      旗风转过身,跨坐在椅子上,手臂交叠放在椅背上。眉毛挑起,饶有兴致地看着宵寻,“怎么?最近心情不错啊?”。
      宵寻自顾自地收拾着书本,头都没抬一下。没有被搭理,旗风也不生气,这是常态。宵寻总是选择性的回答,好像自带一个问题过滤器,随着主人的喜好进行自动过滤,而这些被选出来的问题并无规律可循。
      “去不去打球”,继续试探。
      “不去,先走了”,说着站起身,几步就离开了教室。而就在宵寻站起的那一刻,隔了两条走道、两张桌子的长发女孩头稍微往这边偏了一下,眼角的余光确认了情况后,也紧跟着站起来。等她走完走道的时候,宵寻已经跨出了教室后面,她不得不加快脚步,带着小跑的姿势,长长的秀发轻轻地飞起来,又落下。旗风把这一幕看在眼里,一手摩挲着下巴,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果然如此。他在心里想当然的下结论。
      “宵寻”,女孩在隔了几步的距离叫住了她追逐的人,自己也停下脚步,穿着白色布鞋的脚优雅地并拢,头发左右两边的长发由于刚才的小跑分配的不均匀,乖巧的直刘海有些凌乱,漏出一点白皙的额头。
      宵寻停下脚步,回过头,问什么事。没有变化的音调,不带一点情绪。
      女孩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高挑的男孩,直接面对面的交谈好像让她有些紧张。羞涩地低下头去,手轻柔地将落下的头发撩到耳后,看着宵寻的鞋尖不说话。
      “不说我走了”。疏离的声音淡淡地传入耳中,下一瞬就看见眼前的鞋尖在朝相反的方向转动。
      “宵寻,这周末我生日,你有空吗?”鞋尖的转动停止了,又朝向她的方向了。
      “周末我没空”,留下一句刺耳的声音,鞋尖毫不犹豫的转到了另外一个方向。
      男生走了之后,女孩保持低头站立的姿势,似乎只要不抬起头就不用接受那个答复一样。她的手紧紧地握成一个密实的拳头,忍耐着、抵抗着失落的心情,还是被拒绝的怒意。哦,是不能说女孩子被拒绝了的,听说会被诅咒的。
      “南雪”,几个女生从后面走了,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个书包,一边递给这个叫做南雪的女孩,一边问,“你在这干嘛?走了怎么不叫我们一声。”
      南雪抬起头,粗暴地接过书包,没有回应转头就想走。
      “你眼睛怎么了?”直到南雪抬起头,才发现她的嘴唇被咬成了鲜红色,一双本来活泼的大眼睛此时透着血色,散发着怒气,瞪得眼前的女生一愣,“多事”,说着毫不客气地撞开发愣的女生,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这是抽的什么疯啊” ,其中一个女生撩起一缕头发,绕着手指卷了几圈,说道。
      “我在教室那会儿好像看见她跟着宵寻出来的,会不会是…”两个女生好像心有灵犀的互相对视一笑,不说破是她们共同的生存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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