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富春 ...

  •   穿过广源街中心的虹桥可以看到桥头大街的街面。那虹桥历史久远,桥身依旧高阔结实,立于虹桥之上风城广源与酒金主道的的风景可算尽收眼底。来人自然不止他们一行人,凭着桥侧的栏杆,或指指点点,或在观看河中往来的船只。淙淙流水,桂叶依依,粗看时只觉得人头攒动,杂乱无章,一旦细瞧,确是各处有各处的胜景。

      果然还在原来的地方。

      楚槿诺舒颜暗想。她一路带着几人游赏,于街巷繁景其中弯弯绕绕,总算是找着了广源街百年名景,口碑甚佳的糖水条人铺。

      这小铺始以花局起家,继以茶座兴盛,历经百余年的苦心经营,形成了花、茶、点结合的特色,被公认为风城茶点的正宗名店,过往宾客多数慕名而来,其甜食茶点曾受一风雅诗人留字曰“富春”,更有民间佳传“不进条人铺,不算过风城”的说法。

      “婆婆,来幅糖画。” 楚槿诺寻着了位置,熟络说道。

      这条人铺糖画便是“富春”笔下一景,是以糖料做画,亦糖亦画,可观可食,确是地道精妙。

      “欸,是小槿呐?可是许久没来了。”那老人面色红润,多有喜色。因楚槿诺每每来广源街必会来这糖水铺买吃食,几回来去自然认她作熟人。“这次要什么样式的?婆婆给你做鲤鱼跃龙门好不好?”

      楚槿诺满面春风,看向一边的画板思虑片刻点了画名,又与老人家攀谈起来。楚槿诺家有祖母,自诩算是摸索了套与老人家圆润讨喜的相处模式,加之嘴甜,那做糖画的婆婆几处笑得要洒了蔗糖汁,仍不做饶,末了还要刮刮楚槿诺的鼻子,多塞把糖食给她。

      片刻不久。
      “小殿下,有凤来仪,给你。”楚槿诺取了竹签,将那栩栩如生的凤凰糖画递给了顾言欢:“怎么样?像不像,我持着笔画许是都没这么好看。”

      凤雏麟女、金枝玉叶,正配这一幅来仪朝阳,楚槿诺心下很是满意。

      顾言欢本就觉得惊奇欢喜,川中吃食整体口味偏辣去甜,这样子的糖水铺方圆五十里也少见的一家,更别说是做的这般精致的糖画。只见她眼中痴呆呆得瞧着这好物,也不管是谁给的,脑袋点得欢快高兴地看了看楚槿诺:“好漂亮好漂亮!谢谢你”。而后又拿得极是小心,也不想马上尝尝甜味,光顾着看那凤凰如何个惟妙惟肖。

      楚槿诺见她模样可爱,笑道:“你可以尝尝看,这黄糖做的很是实在,里面还有花蜜香……”

      “我也想要这个。”是顾言熙的声音。

      看来北疆也没有好吃的甜食,忍不住也要点上一份了。不过楚槿诺觉得他这说话声着实是小了些,淹在纷纷攘攘的人群里,也不知道糖铺老人有没有听清。

      “你不吃吗?”顾言欢一边舔了舔糖画,一边问道。

      老人家听不清的话,再说一次就是了。楚槿诺这头回了注意力,又见顾言欢问她,答道:“啊……我平日里吃惯了,方才糕点垫了饱,……”

      “我也想要一幅糖画。”顾言熙又说道,声音提了几分。

      你说大声些啊,王爷。街上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就连你旁边的断风估计都听不清你在说些什么。

      楚槿诺回头瞧瞧顾言熙,也不好说什么,又继续答全方才的话:“方才糕点就垫饱了,现在也吃不下。你要是尝够了味道,我们就继续往前走,前边这时候好似还有表演呢。”

      楚槿诺口中的“表演”顾言欢以往也看过,她是不大喜欢路边舞刀弄枪的杂耍玩意儿,却对溜鸡耍猴斗蛐蛐的“表演”情有独钟,从楚槿诺那一听说是精彩,脑子里三下五除二通通归入到这上面去,哪里能等,嘴里叼了最后一块画角,拍拍手赶忙就要走。

      楚槿诺兴头正好,抬头确是一片天清气朗,又见顾言欢跑远了,打算也跟上好好得玩一遭。刚迈开脚步,手腕就被抓上了。楚槿诺顺着回头看,心里自然已经了然,这除了顾言熙还能是谁?会是断风吗?

      还未说话,再低头看看他手中空空如也,楚槿诺心里一下就悚然了。

      王爷,你的糖画呢?不是要吃糖画吗?这么久说话的功夫,我都可以给你勾一幅出来了!

      楚槿诺面上仍是春风盈盈,语色温润道:“这是怎么了?啊……王爷方才说是要糖画是吗?”

      顾言熙点了点头,眼睛黑亮深邃,似有含期冀。他看了看楚槿诺又瞧向还在绘糖面的画板,抓在楚槿诺手腕上的手倒是没打算松开的样子。

      …………
      …………
      …………

      好的,她明白了。

      “婆婆再要一幅……不对,要两幅”楚槿诺抿抿嘴,看见了一旁不说话的断风。心里也是暗道可怜,跟着这样一个主子,出个街连个糖画也吃不着。

      那老人麻利吆喝道:“好嘞。”再抬眼,笑意更浓惊道:“这两个娃娃长得可真俊俏,要什么样儿的?婆婆给你们做。”

      断风很是干脆,见得了顾言熙的允许,要承主子的好意。便侧身往那糖铺文案板上走近瞧了片刻,也不看糖样,语色淡淡又有恭谨地向那老人要了幅“包青天断案”的糖画。

      那老人绘了多年,是行业里的熟手。只见她领了客人的口头样式,便立刻用小汤勺舀起溶化了的糖汁,在石板上飞快地来回浇铸,铺张牵丝画出造型,那一勺一铲还未瞧清影子,一位额前利月,面有威严的人像就出了模样,老人随即又用小铲刀将糖画铲起,粘上竹签,算是结笔。

      楚槿诺心下赞叹,又见那糖画逐渐成了形,一边拦下断风要解身侧钱袋的动作,一边在桌上瓷筒里搁了铜板,不禁莞尔笑笑:“这下的官差大老爷哪里是黑面,莫不是脸上滋了油才黄灿灿的?”。

      断风面上平静接过甜食,只道多谢。

      相处一些日子,楚槿诺算是知道断风冷清的性子了。年纪轻轻却是一如既往的少言,好似周遭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所有的事情都惊不起他一点波澜。就像是根直直的木头,搭房子造器具时得力有用也倾力相助,闲置时便就是角落里的死物。

      都说主仆相随,心性相像——然而另一边的画风就很不相同了……可以说是相当活泼。

      楚槿诺移了目光,面上精彩纷呈地看着一旁的顾言熙细细观览糖样,时不时点一点头要赞道这手艺精绝,时不时要围上去问问这是什么糖料,时不时还想把手上去摸一摸盖着细箔纸的样品和案板……活脱脱就像是个被大人应允着给买玩意物的孩子,欢悦声色。

      你说你把这精气神用在点糖画上多好啊!

      楚槿诺无奈停留了一会儿,低头又抓上合数的铜板,等着顾言熙点完糖画好直接付钱两。场面静默了许久,一侧仍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王爷,这么多样式也不至于一个也选不上呐?你且快快选了,前面还有热闹的喷火走钢刀表演啊,诶?不是,你这样上战场打仗可不得直接被人一拳给打死了……

      楚槿诺心里想想,当然,也只敢这样想想。明面上又见那顾言熙消停下来好似下不定主意,只是往她这处看看,给楚槿诺瞧见了又好像是知道麻烦人家不好意思了,低头再要去看糖样,一副要她帮忙选的样子。楚槿诺心里摇摇头,想道这王爷成亲的时候挑盖头拖磨,现在连挑个糖样也要拖磨,叹下一口气,果断选择靠自己。

      桌上糖画不可说是不多,林林总总,各式各样,按着画上内容分门别类。楚槿诺想都不用多想,目光自动略过了诗情画意的景物画样,这花草林木,鸟兽鱼虫的,我们王爷能看上吗?我们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能看上吗?

      嗯,那就是风俗故事类。楚槿诺扫了一眼。

      武松打虎吧!噫,这画上武松气势极好,虽两手空空无物,对上山中霸王却也是气势不减,举手投足之间尽显勇猛敏捷。

      嗯……是不错。可是个子不高啊,模样被糖滋的怎么看都像是个没长开的。我们王爷堂堂玉树男儿,这要是送上去,若是以为我笑话他模样丑陋,是个粗鄙莽夫可如何是好?不妥不妥。

      杨郎报国吧!啊,这幅杨七郎挽弓持枪的模样好啊,比例高挑匀称,人物勾勒明晰俊朗,出身好,教养好还是个史上留名的少年将军。这身份不是和顾言熙称称相符?楚槿诺心中高兴,点点手想着把顾言熙叫来询询意见。

      且慢,一个念头突然打断了她。杨七郎杨七郎,那个年纪轻轻,随父出征的杨七郎,最后可是不到二十就命陨沙场的啊!要是以往楚槿诺想起这些风云英雄指不定要弥思感慨片刻,可现下哪敢多停留,连连移了位置,头先摇得似拨浪鼓状。

      所以要什么?啊,真是要疯。小儿辩日?幼稚。牛郎织女?俗套。石猴出世?这是什么鬼……

      这王爷真真是难伺候。

      “我要花好月圆。”片刻顾言熙朝老人那点要了糖样,回头却先对楚槿诺笑了起来,目光闪烁示意她不必再找了:“就它吧,这个看上去好像比较甜。”

      楚槿诺愣了一愣,似没想到如此。随后在心里长长舒下一口气,竟觉欣慰。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王爷。

      哦,原是找错了方向。看来这王爷还有些风雅情趣,也不只是个只懂刀枪剑戟的莽人。不过这也不能怪她,楚槿诺给自己找了借口。她长在风城京都这般久,是听过不少当今陛下的惊才风逸,当年春宴之上一首消散吟更是名满风城,至今仍作流传。顾言熙同为皇子,京中传闻却是少之又少,可以说几乎是没有,唯一听到他的还是多年前北疆往事种种,暂且不算是什么好的名声,转而又想到玉华公主盛宠……楚槿诺心下不禁腹诽,这皇家儿女也还有这样偏袒的?

      眼前顾言熙得了糖画,算是心满意足。这下应是可以好好观赏街巷表演去,楚槿诺压下心中所想,理了理神思,随同前面两人继续往前走。

      不一会儿的功夫,袖上又给人扯住了。楚槿诺闭上眼,心下算是认了命,今日怕是注定看不成什么好把戏了。

      正想着,楚槿诺抬眼确是看清楚了眼前人,一下惊喜道:“诶?小六!”

      只见那人一身麻布衣装扮,穿得松松垮垮。脸又圆又大,颊上的肉长满了,就要往脖子下溜,脖子因而显得又粗又短。一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倒像一个慈眉善目的“弥勒佛”,模样确是颇为喜庆。

      小六似是挤着人群一路跌跌撞撞小跑过来,人又胖硕肥大,现下正弓着腰双手搭着膝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时而又挥挥手里的纸簿,却是半晌也说不出通顺的话来。

      楚槿诺抚手在那人背上帮他顺了顺气,看着样子也觉得滑稽,笑道:“好好好,我知道知道,你慢慢说。”

      小六大口喘着气,嘴里一急连乡里老话也要蹦出来。

      “小槿噶,可算是找着儿你了。这些日子你又是跑哪儿去了,东西都备好了,就是找不到你人嘎”,小六把手上一沓纸簿连连搭在楚槿诺手上,喘回了气,脸上通红总算渐渐消了部分,接着说“你嘎,还不让人送到相府,就算有着不方便托个人
      来收也好噶……你看这……”

      “啊!”楚槿诺一个激灵:“不可不可,这次是我忘了事,是我不对。好小六你可千万别一个劲就给送到楚相府去,要是被我阿爹撞见我就……”楚槿诺面露怖色,竟也不知觉要压低了声音。

      那小六是个聪明人,看这脸上难色一下就明白了,摆摆手:“晓得晓得,你也不能怪楚老爷管得宽嘎,哪有父亲放心让女儿家天天里个儿外出晃荡的。不过这事儿你也是为了自家兄弟能早日榜上挂名,哪日好好跟老爷子说道说道,他定不会怪你的。”

      “是是是……”楚槿诺一边应和着那人的好意,一手早早翻开了那书簿,在眼里快快扫了几行。

      小六寻着了人,松了心,见楚槿诺看得高兴,也不着急慢悠悠聊起了家常:“我前些日子还瞧见了小公子呢!走得急,面色倒不是很好。”

      “怀尘?”楚槿诺有些惊疑,停下问道。

      “是嘎,也难怪,小公子也算考了好些年吧,仍不入榜,怎么心里也会不好受”小六好似也觉得真的可惜,扭头看着说道:“哎呀,这其实也不是个什么事,上不了榜的多了去了,你说是不是嘎小槿?”

      “啊……哈哈哈说的是说的是……”楚槿诺干笑道:“我回去一定好好开导开导他”。

      怀尘,不说能不能上榜,他就算是有半点想要入仕的念头,哦不,只要安分在家不去外头儿寻人打架,她和阿爹就得挑了日子去龙华寺答谢还愿了,哪还能给他这么多要求。

      “这就是了,现在当官的指不定还没过得有老百姓好,小公子噶不用太难过了”。那人憨笑起来,拍拍腰间的肚腩。

      楚槿诺见话了,一时又低头看起手上的稿本,那簿子是人手抄的稿本,字迹说不得好看工整,但好在还是可以看清,楚槿诺细细读到页半,突然恍了神来,摸摸脑袋一脸不好意思道:“啊,小六,你看我都给瞧忘了,这份儿上头人是怎么报价的?”

      “啊,这次又给涨了,说是殿试的榜题多了三两道,这才加了价钱。”小六示意她掂掂这纸簿的厚度:“策论需得二十两,文述价格不变,还是十两。”

      楚槿诺一路游逛,跟着买了不少东西,双桂桥下还直接给了那算命书生大部分的钱两。楚槿诺背过身去摸了摸钱袋形状,心下暗叫不好,连忙点点银两,果真是不够。楚槿诺思虑片刻,似忍痛割爱,想着先通融通融钱数,只要下策论部分,改日再来拿文述。

      迟疑不久,那处传来些许人声,见小六却已经点起钱数来又道:“好嘞,小槿。若下个月的稿卷出来了,我再给你送来!”

      楚槿诺一脸疑惑,转过头来,发现小六已经走远,倒留下个拱手作礼的顾言熙。惊得她差点要把手上的一沓纸稿抛出去。

      顾言熙把手中的纸稿撂好,在面上轻轻摩梭了片刻转而将楚槿诺缺下的文述稿卷递给了她说道:“好贵。”

      “……王爷见笑了,槿诺回府后就将银两补上。”楚槿诺接下纸稿,很是感激。殿试题料的关系本就不好找,小六这条线路好不容易才给她撞上,若是再辗转一些时辰,指不定就要被他人买了去,便就再是没有了。想到这楚槿诺还是对顾言熙福了福礼,含笑道谢几声。

      顾言熙倒是不在意,接了方才没吃完的糖画在楚槿诺面前摇了摇:“为什么要还?这糖画难道不比这些纸稿好看吗?”

      原是记下了刚才条人铺的恩惠。

      楚槿诺看顾言熙不计较,自然也就不再推脱他的好意。转而叠了叠手上的什物,发现确实有些厚度。

      “这上面的字迹潦草难识,也不隔段空行,你平日里看得习惯吗?”

      楚槿诺被这一问,愣怔在原处,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心里只道这王爷好生敏锐。

      父亲常说怀尘是被人捉住脚的野鹤,是束进笼里的烈马。这些官场俗事里稿卷哪里入得了怀尘的眼,左右不过是楚槿诺兴趣寻来给她自己看的。

      楚槿诺有时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要这般躲躲藏藏。她是家中的独女,凡是要什么父亲也不会不答应,再难点,不过就是楚槿诺拉下脸皮,撒娇使性哄哄如何也能套的到手。可独独庙堂朝政之事,父亲从来不肯松口,甚至不惜打骂以示惩戒。她记得那时好似不过及笄,连夜里硬是生生被罚了三十戒尺,还不给饭吃。北朝民风开放,政治开明,古往今来也不是没有妇商女官,她实在是不明白父亲的心思。

      就这样,儿时年纪小打过骂过几次楚槿诺自然也就学乖了,也知道有些事情也不是一定需得碰上南墙,于是自己就偷偷摸摸藏着掖着,连做线头的小六也瞒着,拿怀尘当借口来来往往忽悠了好几年。如今被人点破了心思,楚槿诺也奇怪自己竟没觉得害怕,反倒有种释然的感觉。

      顾言熙见她不说话,面容似有窘色道:“我不过是觉得这些稿纸确是不值那些个价钱罢了,我与张大人相熟,改日让他誊抄一份给你吧,他的字比较好看。”

      张大人?张大人?吏部尚书张大人——张骛!

      楚槿诺一惊。

      真是权高人胆大。

      父亲要是知道自己涉足朝野读物可能顶多让她罚罚《明识》、《女则》再禁足几月就好,要是被父亲知道这读物还是吏部三品大官张骛大人给她誊写的,她的手怕是就要给卸掉。

      楚槿诺吓得不轻,连连摆手着推脱:“不用不用,这份……我看得很清楚,很好、非常好,就不麻烦王爷了……”

      顾言熙不明所以,还未答话。远处就传来一阵明亮的女声:“你们怎么还在这儿?我都逛了大半圈了,这都逛回来了。”来人正是顾言欢,先前楚槿诺还隐隐担忧她一人在外边游逛不妥,现在看来真是多虑。方才远远看去还一下认不出她来,原是她手里不知道为什么又多了几串糖葫芦,几袋花生米、香肉干、麻花条,外加一条白狗,几条鲤鱼……

      顾言熙低头瞅了眼那条兜着自己尾巴耍转的白毛犬,问道:“你真的只是去看表演了?”

      顾言欢点点头,又见没人问她,还是想了想评价道:“表演还好吧,总没有川中的好看。”

      还真的有在看表演!楚槿诺不可思议。

      “哦!对了,你们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围了好些人。”顾言欢拿稳白狗颈上的红绳指了指西南口处,“热闹极了,我本来也想跟过去看看,可我找不着你们人?”

      一旁顾言熙道:“还好你还知道要找回来,热闹的地方可不全都是好的。”

      “热闹,人多,哪里会不好?”顾言欢朝他吐吐舌头。

      “贼窝也很热闹。”

      “…………”

      楚槿诺趁几人说话的功夫一下看清了位置。玉华确是会挑地方,那处正是广源街西处胡同口的茶社,那处地方小,几桌几盏,哪有好茶点心,却是有不少市井话料好听。闲来无事同舍里几人一起磕磕瓜子,聊聊天也算是件美事。现下看看时辰,许是正碰上往常说书先生开讲的时候,难怪这么多人。

      几人颇觉新意,推推搡搡着要往巷子里去。

      楚槿诺此时得了书稿自是欢喜得意,那巷子离糖水街又还有一段距离,忍不住在路上又翻起书页看了起来。她缓缓跟在几人后边,看得细心,耳边欢声笑语也不甚在意。

      “哥哥你糖都给吃到脸上了,诶呀——都多大的人了,还要买糖吃……”顾言欢很是弃嫌,抬起手袖给顾言熙嘴边擦去糖渍。

      顾言熙转着竹签,手里的糖画也跟着灵动地舞动起来,他笑笑看了眼说:“这是你嫂嫂给我买的。”

      顾言欢话刚出口,一下就知道后悔了。

      “我都没开口,她就要给我买。”

      “她挑的这幅叫‘花好月圆’,你看,是不是要比你那只黄鸟好看的多?”

      “哥——哥——”顾言欢真是要受不了了,抿了嘴直直问向身后:“断风,你怎么能待得下去!?”,“你说,小侯爷这几日会不会来京都”转而又自己嘟囔几句:“不对!我回去就捎信让他来看我!”

      断风笑而不答,倒是其乐融融。

  •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让我的小读者久等啦~[鞠躬感谢],实在太忙了,也没赶得上儿童节[哭唧唧][哭唧唧]。所以我不管我不管今天有没有节,都要祝我的小读者快快乐乐,健健康康~~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