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余梦》韶墨

23、高考回忆

　　程楠一直无法睡着，她的耳边时而传来程多鑫跟游戏团队的人说话的声音，有时能冒出两句粗口。她脑子里又回忆起那张明信片，那是高考前夕邮寄的，程楠的思绪回到小城的那段时光……
　　临近高考的日子，她的压力很大，有次还梦到水绿色的鸭子在瀑布下游泳，那样舒服那样自在，那时就决定考完后一定要去外婆家与世隔绝一段时间，好好地当当世外人物，远离尘嚣世俗。她打开台灯，翻出自己一直留着的明星片，明星片的正面是四个小胖人在大树下推着小车采摘果实，反面是粉粉的卧室，床单与被子很大很大，大到已经托在地面上，软软的很舒服，有一个小胖人躺在被窝里看书，有一个趴在床单上贴枫叶，另外两个坐在地毯上靠着床边做东西。程楠第一次看到这张明星片就有种特别的感觉，觉得里面充满了温馨、舒适，在这高三的日子里，这种感觉如此让人向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洋洋洒洒地写下了她高三时的困扰与理想，并在寄信栏写上了：慕城—— 一位她一直作为榜样的人物。
　　高考前放了一个星期的假，她那几天也有足够的睡眠，每天中午吃饭时还看影视频道的电影，电视上放什么，她就看什么，最后一天的电影她至今都能记清：背景80年代，一个漂亮的女主角迫切追求自我幸福，这女主有很多玫瑰扣，看上一个刚被提拔的年轻干部，主动约他，并送他一朵玫瑰扣，然后又看上一个开车的年轻人，主动搭讪，又送了一朵玫瑰扣，后来她的朋友劝告她，这样做不对，虽然恋爱自由，但也要专一，她说这次是认真的，在她找年轻人的时候，发现他在扫大院，她忙问他在做什么？年轻人说自己跟他说过他只是个普通的小职员，她问那车呢？他说是他们领导的，那姑娘听后直接甩头回去，倒床便哭，觉得自己受骗了。程楠是从电影中间开始看的，看后也没什么感觉，但是觉得这黑白色调挺怀旧的，很多年后她都能再想起这部电影，想再从头到尾重温一遍，只是怎么都找不到了。
　　高考前一晚，程楠怎么也睡不着，等到城外大闹钟敲了12下，她还是没有困意，只是头晕晕的，耳边还不时传来那只刺猬运动的声音，那是外公送给丁柳华的，说吃刺猬可以养胃，但程母不知怎么打理它，就干脆先养着，那一晚上她伴随着丝丝嘈杂声浅浅地睡了几小时，天未完全亮起，她又醒来了，头还是晕晕的，但是一点都睡不着，她就这样等到天亮。高考结束后，她除了记得那两天下大雨，就什么都想不记起来了。第二天下午直接去学校集体估分，场面简直比高考还要紧张。她算完了分，一颗悬着的心暂时放下来了，比自己平时高出不少分，她去了趟厕所回来，又算了一遍，真的比平时要涨几十分，她内心的激动溢于言表。分数下来了，还比较理想，她淡定地认为是意料之中。填报志愿时，全家为程楠的专业争论不休。丁柳华一心想让程楠在省内报一个高护，她大姨也打电话让她填护士，说他们家就缺医生、护士。但是程父不愿意，觉得护士太累，经常加夜班。让程楠报师范，程楠觉得这要当了老师，以后一辈子都活在学校了，那她的生活太单调，于是自己作主报了一所财经大学。第二志愿就填了教师、护士内。后来学校的录取消息下来了，财经大学没有她的名字，这所学校报的人太多，分数很高，程楠差两分。人有时不走运连喝水都塞牙吧，后来……后来她也不知道被哪所学校录取了，第二志愿有五个学校可选，她只记住最后选的那所学校，前面几所因为时间有些长，一点都想不起来。后来回乡探亲的丁玉华打电话让慕城帮忙去查，很快那边传来消息，程楠被C城的华实师范大学给录取了。程楠静思了很久很久，在脑袋里搜索她填志愿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一点印象都没，她的数钱梦啊，就这样变成带娃的命了。程父倒是开心得很，女孩子嘛，干这个稳定假期又多，说出去还让人尊敬，再好不过了。程母为了安慰程楠，就举了她表哥的例子，说他刚当会计那会儿，每天钱都对不上，第一天差几百，第二天差几千，害得大姨天天夜里睡不着。没过多久，她也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程楠斩断自己的思绪，又回到那张明信片上，上次在慕城哥家的影集中无意翻到的，确实听说过他是个摄影爱好者，估计那张明星片是顺手塞进去的，然后懒得拿出来而已。她没继续再想，昏昏沉沉地睡去……
　　因为程茹君跟体育老师吵架了，为一点事吵得很凶。程楠便处于朋友之谊上去帮忙。很快这件事被传开了，接着听说程茹君被调到新校区，据说程楠也被调过去了。程楠想既然去了，她一直带了四年的班级怎么办，想想就难过起来。她跟程茹君商议，决定在第新校区附近租房子。当她们来到这里时，发现这里干净空澈，她们站在两座教学楼之间，弥漫于夕阳下，现在才知道原来的西校区才是真的本埠，而这里最多只是遗落区，大概“不受宠”的老师都会来这，想想和她一起考进来的老师们都被安排在了西校区，而现在自己被分到这里，与她们的差距又拉大了，这要奋斗几年才能回本埠啊！来到学校的大厅内，发现很多都是年轻教师，满满的都是活力！接着有人告诉程楠，要她带九班历史、地理，她一阵欣喜，终于能够尝试不同领域的知识，然后她去咨询处领书，只见咨询处的老师问一个年轻女教师打算用多少课时上完历史，她说72大课时，然后旁边的人说48小课时。程楠还是改成了72大课时。那老师说改成大课时是对的，这样上课更踏实。他随即让程楠签名，但那人看不懂后面小字，就问程楠这是虚幻的还是空字，写得那么傻，她说这是“木”字，傻字有傻福。那老师随即笑了笑，还露出半个酒窝。观察了周围的风气，这是一个很活跃的校区，人员相处和谐、爱开玩笑。程楠顿时觉得来到这里挺幸运的，一时间丢掉一开始来的失落。当她翻开地理时，周围老师又开了一个玩笑，说前段时间电视上提起的“时空画蛋”，有个老师在课堂上用狗狗做了个掩饰，让狗狗用自己的尾巴在黑板上画星球轨道运转情况。听着听着，大家都笑喷了……
　　醒来时，已是六点十分，正好卡点起床。程楠收拾收拾东西，脑子里还在想那个狗狗画轨道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