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余梦》韶墨

24、介绍对象

　　终于快到寒假了，学校开始召开教师集体大会，整个多功能大厅坐得满满的，程楠所在的这所学校在外界传言是C城数一数二的名校，其实教育局内部从来不允许这样定位各个学校，又不是大学，所以每个学校都说是平等的。但每年还是大量的学生找着关系要进这所学校，再加上学校生源多，老师总是不够用，局里下来的编制名额又有限，所以这里的年轻老师的工作量相比较周边学校来说要大很多。程楠走进会场签了到，边走边看着手机，发现学生群里都Hi翻天了，里边都在说着寒假的生活，她抬起头不禁笑了起来，上台阶时发现有几个女教师盯着她看，然后小声嘀咕着什么，其实她除了听到她们说她的名字外，什么都没听清，她平时比较低调，也无所谓别人怎么谈论她。刚坐下来，就看程茹君挤过来，然后趴在她耳边问，“看见前面那几个老师了吗？”
　　程楠顺着程茹君手指的方向望去，“怎么了，她们好像在说我。”
　　“坐中间那个是高中部的老师叫钱淑凌，挺牛的。”
　　“原来她就是钱淑凌？常听人提起过。”
　　“她托人打听你来着。”
　　“干吗？”程楠很惊讶。
　　“想给你介绍对象呗！”程楠的脸瞬间烫起来。她对同事介绍对象这事儿有些抗拒，以前也有介绍过，不去见，同事不开心，去见了，拒绝后，同事更不开心。她本来就一怕麻烦的人，后面有介绍的统统找理由搪塞过去。程楠靠到程茹君耳边，“以后跟别人就说我有男朋友。”程茹君看看她诡异地笑笑，“你太小看我们学校的老教师了，据说钱淑凌可打听你有半年时间了。如果我没算错的话，她应该是在找儿媳妇。”程楠的脊背又开始冒汗，她现在明白为什么小的时候自己的青春痘是长在后背的，这里太容易感应心情，很快就发热。“小楠啊，我说你也不小了，真给你介绍就看看呗，听说她儿子很优秀，还海归呢，工作肯定是不错的。”程楠也不是心高，除了对同事介绍有些介意外，就是自己现在的心里本能地抗拒相亲，以前并不是这样的，关系好的人介绍也会去看看，只是一直没遇到合适的而已。程楠跟程茹君坐在中间靠后的位置聊着小天，等总校校长说话时才安静下来，她慵懒地听着陆校长说着学校的历史与发展前景，整个会议的内容她几乎都没怎么听进去，就是“新校区”这个字眼倒是钻进自己耳朵里，总感觉这个词眼有些熟悉。等散会时，她整理好东西正要离开便被钱淑凌拉住，“程老师，你好。”
　　“钱老师好！”程楠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现在有空的话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天行吗？”
　　看到她温和微笑，程楠只能说“好”
　　“程老师，你坐。”程楠来到钱淑凌的办公室，钱淑凌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给她泡了杯茶，程楠眼前的这位老教师言谈举止都是优雅的，言语间总是带着微笑，语速很缓，声音平和，不禁让她想到《红楼梦》中那些太太小姐们，应该自小到大就受过很好的教育，而且是被保护得很好的那种大家闺秀。坐在钱淑凌的对面，程楠能感觉到这扑面而来的距离感，她坐得比以前更直了，似乎怕自己某种粗陋的表现会惊到对方，其实事后她自己都觉得好笑。钱淑凌看着她，眼睛里似乎也掩藏不住笑意，“看你这姑娘那么紧张，我就不拐弯抹角的，我有个儿子今年过年就三十了，我不说他有多优秀，但也是名校毕业，前年从国外留学回来，现在没有对象，王校是我的老同学，我让他帮忙推荐一个老师，他第一个就提起你，今天一看果然让人喜欢。”程楠听得清清楚楚，表达没有任何问题，既明了又有分寸，倒是她程楠不知如何去答。钱淑凌见程楠没说话，便拉起她的手，“当然，我喜欢你，我儿子喜欢什么样的，我也清楚。要不看在我的面子上，给我们家旭炎一个机会见见面怎么样？”程楠那一肚子的话居然一个字都憋不出来。钱淑凌见机忙自己答复：“瞧我，这也太心急，这不放寒假了吗，你回去跟你家人也说说这事，如果有缘的话，希望你们能处处看，没有缘分，也多个朋友照应一下。”程楠总算找到台阶下了，“谢谢钱老师的关心。”
　　程楠回到家，脑子全是钱淑凌的话，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了，算了，反正还有一个寒假，船到桥头自然直！下雪了，本来是想等程多鑫一道的，但是他要到大年三十才回去，程楠便决定自己先乘动车回小城。她一边哼着小调一边收拾行李，心情挺好的，过会程爸的电话响起，说是牛肉昨晚已经炖好，就等她回去吃了。接着丁柳华的电话又响起，让她多穿些衣服回家，行李少带些，家里什么都有。不一会儿程多鑫的电话又来了，让她帮忙带些东西回去给他妈……这衣服收起来又拿出来，电话是一个接一个，她脑子一团糟，不知道怎么收拾了，正乱着，电话又响起，她拿起来想按成静音模式，一看是顾霄阳的，手软了，领导的电话怎能不接，于是拿起来就是“领导好！领导有何吩咐！”
　　“你——”那边顿了顿，有些想笑，又接着说：“还在C城吗？”
　　“恩，马上就不在了。”
　　“我明天要去A城，如果可以等的话，可以顺带你一程。”
　　程楠突然心跳加速，有便宜可以占的话都会让人心动的吧。但转念又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哦，不用了，我跟家人说过今天回去的。”接着又补了个“谢谢领导！”这一声谢好似把他们两的距离拉到了十万八千里。
　　“那你一个人回去要注意安全，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程楠拎着大包小包来到车站旁，想赶紧招辆出租车去火车站，这时才发现旁边有很多人都在打车，这大下雪天的，大家都想早点回家吧，现在打车肯定很难，正想着，一辆出租车从远处驶来，虽然前边老远的就有人向这车招手了，程楠本以为跟自己无缘，可这车就一直驶向自己这边才停下，程楠惊喜之余顺手打开车门钻进去，开心地说，“师傅人真好，看我一个人在这等车，特意驶过来。”那师傅不紧不慢地说：“我早看到前面的人向我招手了，但是没刹住，就滑到你这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