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男人全死后》养生郎中

10、第 10 章

　　京城只有那么点大，皇宫更小，昨天韩宓穿着戎装进宫的事有点头脸的人家都知道了。

　　不过现在封家在办丧事，他们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没有像猴一样急得上窜下跳，抓耳挠腮急着探头探脑去打探消息，最多也就同僚喝酒时，翻过红浪后当做一笑的聊资。

　　且穿一次戎装也不能代表什么，他们如往常一般的去上朝，随即就发现了今天的早朝似乎有些不同。

　　金銮殿殿的门边不知怎么的站着个俊俏的少年郎，青衣云靴，白玉冠束着及肩的墨发，双手背后，身姿挺拔，目视前方，目光清朗，像棵笔直的小白杨，让见者情不自禁赞叹一声：好一个精神的少年郎！

　　这是哪家的公子哥，怎么没见过，有些大臣皱着眉头苦思半晌也没得出名堂，遂不再为难自己，拱拱手，那少年郎也礼貌回礼，让人忍不住再叹，好一个温润有礼君子。

　　可有些老来精的老臣，岁月没让他们老眼浑浊，反而让他们眼里冒着精光，只扫一眼，他们就识了出来。

　　当即眉头微皱，不过身居高位的经验让他们能比山还耐得住寂寞，比古谭还能沉得下秘密，因此他们目不斜视的装作什么也发现就走了。

　　唯有一人再看到“他”后，悄悄从同行队伍里溜出来，躲在一旁的狮子石像后探头探脑，等周围没人了再跑到“他”旁边。

　　他匆匆跑过去，还没站稳就指着“他”的及肩短发和男子打扮，压着嗓子怒呵。

　　“韩宓你是得了失心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谁让你将头发剪得如此模样，还穿一身男装，不男不女，不伦不类！快给我滚回去，你是要害死你老子不成，这金銮殿是容你放肆的地方？！”

　　看着眼前她所谓的父亲，韩宓眼神冰冷，“出嫁从夫，烈国侯想是一时老糊涂，忘了我已经出嫁了吧，我再如何也不会连累到烈国侯。”

　　“你你！”韩忠被气，声音陡然拔高，却突然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他记起这是哪里，忙缩着脖子左顾右看。

　　见周围没人他才安心下来，硬生生强压下这口气，梗着脖子低声呵斥，“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你母亲说的一点没错，当初就该溺死你，丢去池塘喂鱼也好过你今天在这胡作非为。”

　　韩宓脸色沉下来，“烈国侯你记错了，我母亲佛口婆心，心地善良，贤良淑德，从不说害人激切之语，说这话的不是我母亲。”

　　“那个女人要想当我母亲先去地下再说，或许我会看在她这么着急想下地狱的份上，在她死后少给她坟上泼一盆尿。”

　　“你，你大逆不道，逆子！，”见她如此粗俗又歹毒，韩忠袖子抖得哗哗作响，脸色通红。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是谁，她是你母亲！你出身侯门，你看你刚才说的话可有一点大家闺秀模样，我倒要把你这番混话好好宣扬出去，让别人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烂心玩意儿！”

　　嗤，韩宓嗤笑，“我这人看菜下碟，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对烂心玩意儿只能说玩意儿话，烈国侯放心，这种话我只对你说，你一个谋害嫡妻，偏袒小妾，被皇上放弃的侯爷的话想必没多少人会信。”

　　“你你！”忠勇侯府大概已经被气得心肌梗塞了，半天吐不出什么话，只能抖着手，放狠话，“好，好，你翅膀硬了，六亲不认了，现在封家倒了，你别哭着回来求我！”

　　韩宓轻飘飘瞥他一眼，而后目视前方，竟然给人一种她比韩忠还高的既视感，“这话也送给烈国侯，希望日后你也能这样做到，不过你放心，”她又看着他，慢悠悠道。

　　“虽然你不人，我却不能不义，为着你让我到这世上这一份情，日后我总会保你有个不太差的吃住，可那个女人和她孩子来就别指望能踏进我门半步。”

　　说完，她不再看他，目前前方，“烈国侯还不进去吗？早朝马上开始了。”

　　早朝，本来被气得升天的韩忠突然又被拉了回来，慌忙整理整理凌乱的衣裳，急匆匆往殿里走，又不想太失面子，撂下一句没有任何威胁力的话，“你等着，待会儿下朝我就去拜访封老夫人！”

　　韩宓耸肩，她现在还有什么怕的呢……

　　*

　　金銮殿内，永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底下乌泱泱的朝臣，沉着的脸色终于绽放了第一朵笑，整个人似乎又恢复了青年时的朝气，

　　所以朝臣们发现今天的皇帝特好说话，连要银子这种事也没被拒绝。有大臣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双手老神在在执着笏板，静待最后的重头戏。

　　很快，早朝就结束了，就在众臣以为要如往常一样退朝时，永文帝脸上再次绽放花一样的笑，“既然众卿无事了，那朕说说朕的事，何全。”

　　除了今天有点不在状态的晋王和几个大臣心有预感，其他人听到这话都很迷糊，不过被点名的内侍秒懂，上前一步，沉声传唤，“宣忠勇侯世子夫人韩宓觐见～”

　　立即，十几步一人十几步一人的挨声传下去。

　　“宣忠勇侯世子夫人韩宓觐见～”
　　“宣忠勇侯世子夫人韩宓觐见～”
　　“宣忠勇侯世子夫人韩宓觐见～”
　　……

　　门外，等待已久的韩宓心神一凛，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气出脚迈，一步一步，踏上了这条不归路。

　　这一天，罕见的太阳高照，朝臣们回首，只见满是晨光的大殿门走进一个单薄的身影，他从晨光中走来，逆着光，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他一抬一放的青白云靴，骤起骤落的衣角，还有凛然不可犯的气势。

　　近了近了，他越走越近，终于脱离晨光的怀抱，走到众人面前，面若白玉，英气的剑眉，凛冽的凤眸，行如风，站如松，正是刚才在门外站着的俊俏小郎。

　　忠勇侯世子夫人？
　　朝臣:？？？

　　韩宓无视他人目光，躬身行大礼，“臣妇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堂中有一瞬的嘈杂，没点定力的当即就左顾右看，乱起来。

　　太子看着前方跪着的身影，脸色一变，不知想到什么，对后方一名大臣使了个颜色，大臣了然，点点头。

　　晋王将众人反应都看在眼里，心中有数，岿然不动。

　　永文帝不管下面的潮流涌动，他看着阶下的韩宓，仿佛看到了自己一统中原的光明未来，忍不住哈哈大笑。

　　昨天韩宓进宫，先是跪在他面前陈情，然后又给他讲了一下午的她的军事规划和边关部署，观点之通透新颖，想法之惊奇，让他脑袋有种被开天斧劈开的感觉！

　　随即他又大感惋惜，要知道韩宓这么有天分，这么些年他还让她养在深闺，嫁人做什么，女扮男装从军啊！打梁人啊！

　　现在他终于不用再忧心边关了，一想到统一中原的未来，他大手一挥，“何全宣旨。”

　　“是，”何全恭敬的捧出早就准备好的圣旨，走到前面，朗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忠勇侯世子夫人封氏韩宓，武艺高超，运筹帷幄，胸怀治军之良才，现边关危急，国运忐忑，为用人之际，国有难，匹夫有责，虽封氏韩宓为女身，但报国之志不减男子，愿代夫从军，又削发明志，朕大为所感，况昔日烈国公有言，依封氏韩宓之才，愧为女儿身，万事从急，应有变通，特封封氏韩宓为征远将军，领夫职，三日后领十万大军，征贼梁，复边疆，望莫负朕心，钦此！”

　　宣读完，何全带着圣旨，并武官朝服和将军盔甲的托盘，走到韩宓面前，

　　韩宓低头，手举过顶，“臣妇领”“且慢！臣有奏！”

　　何全交接托盘的手一顿，永文帝和韩宓心里同时想，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