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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段疆漓东升楼话酒,聚英杰好酒肆弈棋 ...

  •   汉阙东升楼贵客厢内,烟烛影弄云屏,华光辉明觥盏,案上几头,早铺了浅肴清啖,又焚上芝兰佳熏,宾主相对而座,只见主人动筷闲进缓餐,客人止箸饮酒,对壶痛饮。
      “好酒!”饮酒客豪饮三酿,哈哈大笑,大呼痛快。主席上首人见此打趣道:“疆漓啊,这半盏春须不是这般狂饮的,虽是在下请客做东,也不必如此吧。”
      客人听言一愣,笑道:“段某虽是鲁莽人,茝芬君也好厚面皮,请人下饭便只招呼些杂藤野草作食,无鲜肥也罢,既入酒肆,客人饮酒又要嚼些舌头,如此倒说说,如何饮得此酒?”你道那客人生得如何?铜铃硕目环眼,鹿鼻狐耳白须,面若朗月映明星,眉赛断金走雪刀,左负妙匏糊涂家,右挎鎏金乌鞘剑,不怒生肃自威,笑绽阳春柳华。
      苏弦缓缓道:“所谓半盏春,采自樱笋年光,成于樱笋年光,当以觥盏慢饮,辅以......”只见客人又续一壶,对壶嘴饮着,正偷着眼瞧他。苏弦苦笑,自把话续上:“辅以笙竹。当心,这半盏春可烈得紧,江湖人尊你一声浪爷,似这般饮,若是堂堂浪爷醉在这酒肆里,岂不叫天下人笑话。”
      段浪饮罢,砸吧嘴道:“听闻你去红尖捉妖,如何了?”“许是阿星错了,这红尖并无大妖魔怪,只是.......”“只是什么?”“遇见一个擅弄光影的小子,当真是有趣得紧。”“嚯,新鲜!茝芬君也有赏识后辈的时候,此一别便要回去复命?”“不错,此行甚远,吾亦常念着东东,疆漓呢?”“往北,阿星言北有刀兵之祸。”“北?何处?”
      段疆漓哈哈一笑:“何须问它何处?且一路尽北寻去,若是寻不见了,将这偌大东州游个尽也无妨!”
      汉阙城门
      “原来那布衣人也是被皇子殿下强挽上车的么?”望见车马渐行渐远,辕上那布衣人隐于人海,老左喃喃道,扭头望向南宫凌。
      却见他下车后竟冷汗淋漓,亦望着那车马消没处眉间深锁:“金车六驾,五骑六旗,非嫡欲帝,其心可诛。四皇子,不一般!此处人多眼杂,你且进宝瓶一避,待要用处我自唤你。”那老左亦晓得轻重,当下钻入宝瓶,南宫凌收瓶入怀。
      那巡城兵丁见他褴褛,道他是乞人,只摆手催行。南宫凌入得城中,但见人潮熙攘,市井喧嚣,他终日山林闲野惯了,一时间竟浑身不自在,心下自解道:无妨,且随处浪荡,恣意一赏汉阙夜市,也是极好。
      犹自行于闹市,南宫凌两日所食甚少,腹中饥馑,闹腾不止,他却充耳不闻,赏街景消饥。暮色已至,正是行飧之时,那街市坊间五谷鲜肥之香似着钩套绳爪,将南宫凌手脚扯住,便是直要将他扯碎。南宫凌深知身无分文,苦苦抵抗。
      但他向来奉行“万事皆可废,佳肴不可辜”谁道今日竟要拒抵美食,自觉可抵,却身不由己循着饭香,推门进了一家酒肆。“便赏赏菜色。”南宫凌如是自说。
      那酒肆便是“汉阙第一楼”东升楼。
      那跑堂的见他衣衫褴褛,笑容满面迎住,便将他往东首下厢壁引去,连座也不曾与他,仅取一破碗舀了浅浅一方黄茶,用水添到半碗,满脸堆笑道声:“客官,是食饭还是食面?酒要几多?可是要些甚么菜下酒?”
      南宫凌身无分文,只得将脸一板,装作“富贵人家”傲然道:“无妨,你且下去,只管打酒菜上来,钱俺自会与你。”那跑堂的做了有些年头,顽赖泼皮是与不是一眼便瞧得明白,乖生生应一句“好嘞!”实已不耐其烦,将他晾在一处,不理会了。
      其实南宫凌确无故人可待,可待了半晌,那半碗淡茶见了底了,周遭伙计看他眼光除却观糗戏谑,又嫌恶益甚。他只得放下破碗,环首四顾,酒肆之内,客满人拥。
      却见那走南行北脚帮私语,携壶带架小贩市易,佩剑缠巾侠士危肃,闭目诵经僧人淡泊,又起舞榭歌台,那戏子淡抹浓妆,咿咿呀呀唱一出《离恨楼》,观者涕下沾巾,呦哭不止。中堂一方大桌叫众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大呼小叫聒噪不止,南宫凌躲在席后偷戏,三番五次被搅,不由拨开众人上前,瞧了个分明。
      却见那中堂大桌两侧坐了两个汉子,正弈着一盘棋。西厢那雄壮汉子身长八尺,凤眼豹头横劲肉,乱须满脸胜赤虬,方口阔鼻寒牙立,於菟眉寻策方结拧,一席青紫绣蝠云锦裳,头戴朱英碧鸦宝玺冠,正苦苦思量破局之法。东厢那清瘦汉子,身长九尺,面若扑粉病素尘,眼比田间夭绿皱,身坐恹虎枕砺石,皂灰墨袍胡散着,烂屐破履随心拖,彩旗高挂书“赌弈”,身侧珍宝琳琅多。占尽优势,正含目候着。
      “啪。”落子狠厉,举座皆闻,西厢那汉子走出一步,半晌不见那东厢汉子响动,又过半晌,悠悠鼾声传来,众人忙将那汉子摇醒,那汉子瞧也不瞧,抬手行出一步。西厢那汉子将身上玉带一解,甩在那旗下,提着裤子道:“洒家输了,再来!”身侧老家从附耳道:“二爷,莫再弈了,这一身家当要都输得尽了,大奶奶怪罪不是。”二爷一撸宽袖,将老家从递呈杯中酒一饮而尽,嚷道:“奶奶的,下一把便叫他吐个尽数。”将华冠一解,拍在案上,二人原盘,又连弈三局。
      南宫凌在一边瞧得入港,见二爷先输了华冠,后输了玉佩,再输了容臭,待到第四局,二爷将衣裳脱至一半,被老家从舍命按住,如丧考妣号道:“二爷!家袍使不得呀!”二爷只得将鼻重重一哼,不舍离席,落在旁处与众人观。
      二爷适才离去,观者中又出一人,东厢那汉子躬身行礼,唱个喏道:“凰山谢榭谢棂轩此厢有礼,请。”那弈者亦将身一躬:“张凝张玄淼,请。”那汉子身长七尺,生得俊俏,繁星烁烁藏海目,流云秀逸聚眉间,临风玉树发绀碧,晴曛乍成出虹映,布衣身着似耀光,双刃贴身衬轻狂,正是四皇子车驾共乘之人!
      谢榭动手原局,张凝抬手制止。
      “不必,残局且如此,只消回返三招,可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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