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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苏二爷睚眦开杀戒,行脚帮箱内隐卧龙 ...

  •   峰峦如炬,川泽纵横,群兽匿踪迹,乌鹊偶嘲哳,三十里日头毒辣,五十步阴风悲怆,浓荫森森下凄影,莽草狺狺藏恶名。行脚路滑泞吞马蹄,跋山道蜿蜒摧人心。莫道远地知路遥,只此一丘晓畜力。
      一行镖二十八骑行走于东陵睚眦丘间,南宫凌卧于车驾,腰佩蝉翼刀,正与成群蚊蝇搏斗中,前有童锴驱马开道,后有苏垣蒙头大睡。众伙计咬着一口牙,捱着苦行。
      ......
      “逝风啊,南宫家不养闲人,你既学了些本事,自当出去闯荡,莫要听你娘妇人之见。”
      “阿爹说得是。待在家中确是无聊得紧,孩儿也想建些功名,只不知何处去。”
      “你生性好勇,我此番修书一封,你且随镖队一道至东陵仓城,寻那总兵马琰升交付了。他与你娘家有亲,自教拨你做个巡捕,建功名去。”
      南宫凌点头称是,又道:“孩儿还有一事。”南宫野饮一口茶:“说。”
      “那四皇子,似是对阿芷有意.......”“阿芷如何看?”“她说赤莲当生碧波,将皇子所赠画对着人家画舫扔湖里了。”
      “玖灵王贤德,爱民如子,为人儒雅,文武两全,胸有韬略,更难兼一份宽仁之心,若是嫡为君帝是极好,然......”“阿爹知道?”“玖灵王终是年轻,这点心思若是瞧不明白,官场几年混迹便虚度了。”“那.......”“去备整盘缠吧,此事我已知晓。”
      .......
      南宫凌的目光回落刀上,那真是柄好刀,刀鞘隐隐的靛青,绘着一只狮子。鞘口平滑,出刃爽利,南宫凌忽晓了白藏对狰镡情结,他此刃爱不释手不假,然此时却愿不曾有那西郊湖畔的相遇,一时间心乱如麻,胡思乱想。
      但听得后方 “咔嚓。”一声,旋即“哗啦”乱响,南宫凌扭头看去,原是镖队中央一辆斜插“朱”字旗的货车一轮陷了泥,那数个小货箱并一个巨大暗红木箱散落在地。骏马哀鸣,辔头咬血,再使不得半分劲,前蹄一软,亦倒在泥中。
      前后三四精壮伙计见得,都一发拥上来抬那轱辘,众人齐心发力,面上胀得通红,额间青筋暴起,有人高喊号子,又有人一并策那马儿吃痛向前。半晌过去,但见人喊马嘶,泥水四溅,不见轱辘移动半分。
      众人一时束手无策,这一路的牢骚便一发涌将出来。童锴在前方正勒马待行,肩上雪鸮尖啸声突起,又听得后方喧嚷,正欲策马往之。只听得后方苏垣一声暴喝:“聒噪!不过是陷了一个轱辘,滚甚么鸟苦水?”
      原来苏垣那日害肚子整整休养一天,苏二爷面皮丢净,镖队伙计得空便要提这茬惹他,他这几日便除却吃喝拉撒上了车马就睡,此番美梦惊醒,怒火冲天,一个健步上前,巨臂一展,以右手单臂攀那轱辘,生生将整辆车驾提出泥中,大声道:“便是如此么?还不当俺浑铁棍半根重。”众人大惊,骇以为神。
      当是时,但闻见半空里一声炮响,四野草下钻出一小帮喽啰,各执着刀棒,脑上都缠一条白绦,将镖队团团围住。童锴横枪立马,断喝一声道:“嗐!你等莫不是睚眦丘遭死的匪人?”
      当先一个道:“既晓得爷们名号,还不将钱财来?”童锴怒道:“呸!上季度的钱财开春便纳了,你们李当家的还要如何?莫不是嫌命太长,来试爷爷这杆枪?”那个道:“是便如何?爷爷倒想看看你那狗头能捱几刀?”
      话音未落,童锴策马驱前,银光一闪,当先三个喽啰并那喊话的,已给封了喉。众人精神大振,各抄家伙,一齐喊杀,众贼人见势不妙,还未交兵是早吓破胆,弃了家什一哄而散,众匪人轻车熟路,抱头鼠窜,霎时没了踪影。
      眼见得贼人杀散,童锴勒马喝道:“穷寇莫追!”众人都收了家伙,再将货物人马点过,其余人货俱在,独失了苏二爷并那大木箱。南宫凌慌道:“苏哥方才厮杀神勇,擎着一条棒自打将去也。”众人大惊失色,举目往大道边望,但见得睚眦丘乱草曳曳,莽林萧萧,人迹斑驳,兽印纷乱,哪里有什么道路?那匪人山寨又往何处去寻?
      .......
      蒙头麻布尽是腥臭,想来是死人缠来的,苏垣眼下漆黑一片,五花大绑给缚在架上,身下晃晃悠悠,想定然是众贼子抬他过山道,苏二爷身上动弹不得,一张嘴却不闲着,污言秽语,扯祖问娘,众贼人行得多远,他便骂出多远,他喊叫是一回事,暗暗记路,亦是实事。
      又行得半晌,苏垣只觉一滞,身下架子一空,给他摔在地上,应是到山寨了。
      但听一个喽啰哭丧道:“当家的,那苏家镖队十分厉害,邓傻和马二他们几个头领都折了,俺们只劫得这一个漆箱回来。”又用脚一踢苏垣:“这小子是半道里追上来的,打得许多弟兄丧命,幸亏这小子不认路,闯了瘴气,给俺们在林中缚住,一道绑来山寨,给当家的剜心肝下酒!”
      苏垣半身酸麻,怒道:“你们这帮无耻的贼人,下三滥的孬货,尽使些卑鄙的手段来赚老子!倘使老子一条棒在手,定要自寨头杀至寨尾,把你们这匪寨端得稀烂!你......”
      “砰!”话未说尽,苏垣面门遭了一下,满嘴的铜腥铁臭,脑袋金星乱蹦,如在云端,依稀听得那擂拳的贼人哀嚎接连道:“咝……奶奶的,这小子真硬,疼死老子了……”
      苏二爷快意无比,仰天大笑,忽觉得回还几分气力,任由两个贼人架起,行了几步,给案在板上。
      一个女声道:“那呆子,你笑什么?”苏垣不搭,只是笑,待两个贼人将他外裳剥去,露出心窝子,取凉水细细洗净,一个端盆盛血,一个执刀欲剜。
      苏垣大喝一声:“洒家笑的是你们这帮猪脑蠢货,家父剿匪一世,勇烈无双,他儿子又岂会给匪徒结果了性命?!”两臂一夹,两个贼人颅开脑烂,红白四溅。苏垣周身浴血,直如魔神。再翻身跳起,只觉通体舒畅,再无麻痹,奋然一挣,先脱开手腕,再扯下障眼。
      见得那聚义堂上,匪徒歹人甚众,强盗狂贼云集,劫财贪狈,王法僭越,劫财贪狈,货南来北往堆积,多信目一扫重名。王法僭越,割须发结长短绳,扯龙旗拖坑洼地。喽啰持械喧嚣,杂碎奔走搬兵,正是匪寨贼窝今朝闯,不知祸福是凶吉。
      当堂一个大木漆箱,却是插着他苏家旗号。苏垣心道:“此番匪人多太甚,当脱身报官来剿,那货物是自家生产,断不可丢。”自谋划一气。
      众喽啰见得苏垣兔起鹘落间,赤手空拳宰得两个,心下害怕,都以长兵相拒,不敢搏之。无奈身后头领催得紧,众喽啰本又都是亡命之徒,齐齐大吼一声,一涌而上。
      苏垣道:“来得好!”左手将那剜心小刀挑在手中,右手一探,劈面擒住当空落下哨棒,以蛮劲照众喽啰一发推将出去,都掀在地下。左手不闲,直将那小刀往当先喽啰喉头一送,夺下哨棒。众喽啰翻爬而起,乱嚷怒骂,十数杆长兵一发打将来。
      苏垣笑道:“不晓得斤两,便来奈何你二爷么?”右臂挚哨棒都一发格住,众喽啰发力,不能进半分。左臂将先前那剜心硬案连座操在手中,道:“狼心狗肺,便是拍碎了方讨你二爷下酒的喜!”尽力将那三人宽,一人长,六寸厚的木案扫去,一帮喽啰是口吐鲜血,五脏震碎,齐齐摔出。
      苏二爷将半片碎案弃了,再拣一新条棒,自往苏家货寻去,众贼人哪里拦得住?被他一路打,可怜聚义堂满满当当的人,叫一个捆上来下酒的横行霸道。苏二爷大步流星,将那大漆箱抬手掀开。
      但见得箱中无货,却躺了一个男子!你道他生的如何?龙眼穆闭自和安,面色乌青若远山,唇黑泛紫若带血,长身九尺着黄衫,节冠宝饰满皇贵,四爪金龙襟褂缠,远观如渊蚺神息,近瞧知卧蛟盹眠。那伙贼人不识他是何人,苏二爷可晓得他是何人,正是当朝太子姬梓琅!
      苏垣方实实吃一惊,忽听得身后一个女声懒懒道:“南城苏家二爷,倒是有些手段,想不到毒瘴半小时辰便被你化了。”
      苏垣转过身去,但见得那女子,墨裳蔽体玲珑现,玉足闲摆卧椅缘,乌纱曼衬青丝双刃缠,眼波盈活春水映梨花,朱唇勾欲诱滴血红,柳眉迷织情火燃胸壑,蜜桃臀掀浪荡惹风流。但晓睚眦无芳木,谁道烂腐长蔷薇。
      苏垣怒道:“妹子是何人?你们可知劫了何人?”女子银铃浪笑道:“我究竟是何人,哥哥且看嘛。”苏垣睁眼再瞧,眼前人脸容精致,百合髻连孔雀簪,恍如天女,不是南宫芷又是何人?
      但嗅见一阵女体香风,那“南宫芷”俏脸绯红,明眸迷离,轻轻一提发簪,垂腰秀发天泻而落,莲步楚楚,款款行来,先信手拂去罗裙,后随心解下霓裳,只一身亵衣,冰肌玉骨,勾魂摄魄,苏垣只觉喉头麻痒,口干舌燥,不敢再看,背身去寻货箱。
      哪有什么货箱?见得玉床黄枕,红烛香销,身后冰凉一阵,那葇荑纤手已将他挽住,少女臻首倚肩在侧,吐息如兰,苏垣心下一凛,斜眼瞥见少女不着寸缕,雪丘摩挲后脊,香舌绵缠,逗得他耳垂滚烫。
      苏垣脑中隐隐作痛,没来由的,忆起当日初见那迎门的少女,三分的娇蛮,七分的雅仪,寤寐思服的辗转反侧,到此却一发穷尽:“好可惜,你不是她。”
      他忽见连天的草野,都生着繁花,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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