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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女扮男装游锦裕,红莲弄波惹清漪 ...

  •   “喂,我说,莫非你当真.........整日在书房里?”南宫凌斜架二郎腿,以手拄颔,望着眼前少女执笔着墨,张嘴打一个呵欠道。
      少女左手镇案右执笔,秀眉微蹙巧思凝,银牙轻叩抿朱唇,长睫垂眸月蔽云,脸笼彤云弄丹青,没空搭理那小子。
      南宫凌好奇,凑上前去观,见三尺素帛滚木檀长桌,樟芯镇纸栩栩雕一只貔貅,那少女提笔起钩绳,纤指拈中锋,双勾添墨线,半笔渲乌浓,二绿下粗茎,没骨绘苞头,黄明点蓬蕊,细铺落莲瓣,蜻蜓花青翠,精灵碧影稠,三两璇慧立,芙蓉出水映影红。
      南宫芷一气呵成,画中芙蓉怒绽清漪,周遭三两荷苞随风摇曳,其下叶动连波,接天共碧。香汗淋漓,俏脸并无半点喜色。
      南宫凌道:“嘶......画是漂亮,但俺总感觉哪里不对。”“嗯......不对劲。在哪呢?”南宫芷樱唇咬着食指,歪着脑袋凝神观画。半晌南宫凌道:“你看这花茎,通条一般杵着,虽是雄丽,却也缺些柔软。与池中不似。”“有书云莲者不蔓,不枝傲然。有亭亭,若君子。如何将来得柔软?”南宫凌大笑道:“话虽如此,天下之莲须不是这般。若是得闲,不如随俺出去看看。”
      南宫芷芳容一沉,秀眸低垂,黯然道:“我却是有心,爹娘不许的。”南宫凌道:“嘁,你看那三寸墙篱,有心出走,何以所囿?”“墙篱可越,家丁下人要瞧的,禀告了爹娘,大人怒恼怎生得好?”
      南宫凌眼波流转,思量片刻道:“那俺便寻些男衣遮你身段,再找一面具掩你脸容,将钱财与那送饭丫头方便了,如何?”南宫芷喜道:“如此甚好,这闺中早待腻了,去何处?”“嗯……锦裕城西郊湖畔彩莲缤纷,是个好观景去处。只是......”“只是什么?”“女扮男装,切莫言语,旁家好奇,麻烦得紧。”南宫芷点头道:“这个自然晓得。”
      当下南宫凌出了书房,理会了些衣物钱财,方便了送饭丫头,又寻取一狐狸面具,来偏院寻苏垣。
      方过回廊,便听得里头窸窣一阵,再叩屋门,出了一个伙计。“老吴,可曾见得苏大哥。”“嗐,二爷昨日吃完晚饭还好端端的,没来由昨晚出门蹓跶一遭,回来时嘿嘿嘿哂笑一阵便是上吐下泻不止,折腾一宿,方才又刚入得茅房,不在屋中。”
      南宫凌信步茅房前,果闻见一串五谷之气蓬勃声,旋即一阵臭不可闻砰然涌出,他捏着鼻子上前轻叩两声:“苏哥?”里面气若游丝:“洒家.......洒家……不行了。你二人先去,待洒家……安顿.......一番,随后就来。”一语数被排泄之声打断,接连那污秽之物坠入坑中“扑通”连响。南宫凌无奈,只得先唤了车马,再安排了人手请郎中来医苏垣,才奔金屋去。
      不多时,婷婷少女青丝成束冠,身着麻布衣,俏脸隐于灵狐面具后,随南宫凌登车马,往锦裕去了,为防车夫生疑,二人一路无话,行不过两个时辰,刚过晌午时分,二人便入得汉阙城中。
      南宫凌将车夫留住,对妹妹道声:“兄弟一路远途劳顿,且随俺下车玩耍子去吧。”牵南宫芷下车。南宫芷瘦极,长袍宽大,不显□□,她又不可言语,由那南宫凌牵着在锦裕逛,也无人打扰。南宫凌是许久未游锦裕,此番带足了金银是痛痛快快欢。
      但见大街小巷,人拥畜窜,贩吆商喝,热闹非凡,他穿道行街,赏堂观会,东城赏杂技,西城观武艺,南城梨园戏,北城闻蛇笛,多种耍子去处一发滚过,几样有趣所在齐齐玩赏。那玉簪秀扇油伞,红脂香粉镯环,丝绢锦绫绸缎,纸鸢彩画词文,南宫芷还来不及驻足,一路被拉着满城疾走。南宫凌自己玩得过瘾,正当那黑蛇随盲人笛手婉转曲声张牙吐信嘶嘶作响,南宫凌手腕一痛,如被蛇咬。回头见南宫芷杏眼圆睁,纤指发劲掐他腕上薄皮,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南宫凌一拍脑袋:“哦,对了妹妹,玩了这么久,你是饿了。”
      南宫芷:“???”
      幸他二人正是饿极,二人当下寻食处去。南宫芷只见得道中一个糖葫芦摊果丰糖润,街边一挑馄炖担香气勾人,巷口一处糕饼家形美色佳,楼旁一个冰品店料满饴足,她半口不得尝,又由南宫凌攥着手一通乱走,她一发踩脚白眼掐手暗示南宫凌全然没有领会,只办了烤薯烧鸡蒸鹅肘子猪脸羊肉鱼肚虾丸肉燕,案桌上铺开大嚼。失望透顶之际,见南宫凌一副死相捧一条猪肘啃得流油:“阿芷,你咋不吃呀?你吃呀,你吃呀,你咋不吃呀?”
      少女起身,一挽袖子,掀桌。
      ......
      远山翠黛,上浮出岫彤云,赤日如火,沉沉西向江斜。漫天红霞绚烂映湖光潋滟,远天几只水鹭比翼,岸边三两绿蛙乱鸣,碧波畔莲叶镀余晖,青鲤跃清波染残阳。
      船家撑篙,小舟轻泛,南宫凌卧剥莲蓬,将素净莲子抛至空中,昂首接食,又枕藉舟中,伸双脚入湖,有一搭没一搭地拨水,闻渔歌声声唱晚,醉晚风缕缕莲香。身旁一介画案,少女执笔绘画,已将长卷铺开,细细临摹眼中山水,皴点勾提石树小楼山雾湖莲。她是早去了面具,着男衣执笔,一头青丝落在腰后,随晚风轻飏,引香风阵阵。
      “殿下今日好雅兴,为何移船与那小舟相近?”说话人身量高挑玉树犹,一袭飞鱼锦衫衬,腰饰翡翠金环珏,身挂无鞘寸白刀,立于画舫之上,正徐徐品一杯茶道。
      “凌佥事啊,这你便有所不知了,那戏水的少年是东陵令长子,与他交谈,是有趣得紧哪。”四皇子端坐椅上,长睫微翕,饮一盏淡酒。“哦?”凌聿诧异道:“那边上那位公子是?”
      四皇子道:“哪里来的公子?”“那莫不是么?”凌聿遥指着男衣的南宫芷。姬梓琊大笑:“那哪是什么公子呀,分明一个美人小姐。”凌聿抬眼细细望去,不由心神一荡。
      但见得舟上那人,俏生生如画眉眼,款楚楚玲珑身段,面比桃花醉人,神胜仙子娥妃,正全神贯注墨绘,亦笑道:“天下竟有如此标志人儿,真恍如神妃仙子临凡!原来殿下不念故人重逢喜乐,专寻姑娘去的。”姬梓琊微笑不语,打一柄折扇,便自摇着。
      不多时,舟舫相靠。
      南宫凌认得四皇子,见得画舫向来,忙穿鞋履,立于舟头去拦他登舟,整容相迎行礼道:“小民有眼无珠,未曾料想四皇子贵舫竟在此处,多有冲撞,望殿下恕罪。”姬梓琊道:“无妨,天下之大,你我又在此处山灵水秀之处相逢,极是有缘,来我画舫一叙如何?”
      南宫凌自打见得四皇子野心,四皇子便成了他全天下最不想扯上关系的人,哪里肯去,又不敢驳了皇子面,只得道:“南宫凌惭愧,落霞天际,为时过晚,有父母之命在身,盼我早归。况南宫凌一介草民,屠狗的鲁莽蛮人,恐轻贱了贵舫,皇室染晦多作古怪。”
      姬梓琊道:“也好,那便不做打搅。舟尾作画那人,可是令妹?”“正是。”姬梓琊笑道:“听闻东陵令爱女善画,几个提亲的来访都叫她画鬼吓走,既是有缘,我这里备两件薄礼赠与你二人。”蟒袍一抖,便有随从奉上一柄窄背宽刃宝刀。
      南宫凌接刀入手,直感手中轻如无物,再抽刀出鞘,白刃耀映红霞,待他看清,见得刀身修长,薄如蝉翼,不盈半寸,冷锋闪光,血槽赫赫,侧边刻一个“墨”字。当下赞道:“好刀。”却听凌聿幽幽道:“公子是好大福气,殿下赏的刀,乃是......”话未说完,被四皇子摆手制住道:“小小礼物,不成敬意,此刀唤名蝉翼,公子今后行侠仗义,闯荡江湖,定能如虎添翼。”南宫凌行礼道:“大恩不言谢。”
      三人交谈赏刀间,随从已搬来一段锦卷。“姬梓琊随笔拙画,不成敬意,望令妹笑纳,我等就此打道,后会有期。”南宫凌赶忙拜别,望见那画舫渐行渐远,长吁一口气,行至舟尾递上锦卷。
      “你方才与那公子道些什么?”南宫芷正收笔完幅,喜上眉梢。“你管着蟒袍的叫公子?”南宫芷歪头道:“那殿下生得俊俏,我还道是谁家公子。”正说着,打开锦卷......
      南宫凌一面唤舟子撑篙回返,一面没好气道:“那可是四皇子,要争天下的人物,俺还是劝你敬而远之。”
      见南宫芷不语,南宫凌扭头看去,却见南宫芷俏脸酡红,雪颈连赤,再看那锦卷,上绘一朵红莲婷婷玉立,娇花照水摇曳生姿,竟胜过他所见千般花草,侧题一行字:
      红莲曳兮,万湖辉兮。袅袅婷兮,立清漪兮。红莲曳兮,百草调兮。蜂蝇蝶兮,不可往兮。红莲曳兮,入我梦兮。乘彩凤兮,驾玉龙兮。同吹犀角,共植桑阴。红莲曳兮,造化神兮。星河影弄,并蒂成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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