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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子书簪与商话前路,童白钊他乡遇故知 ...

  •   “大奶奶,二爷昨晚......”
      “又输得爪干毛净了?”女子轻理云鬓,玉葱轻起,斜斜地别上一支簪子,秀眉微颦,叹一声道:“我这个不省心的阿弟呀,大手大脚地花银子总没个度........”
      身旁丫鬟早奉了铜镜来,将女子姿容映住,脆生生道:“这不是有大奶奶这个阿姐嘛,嗯,大奶奶今天好生漂亮。”但见得镜中女子,两条翠黛蛾眉秀,一席霓虹绫缎裳,长睫落惊鸿飞雁,神采羞阔野繁花,桃花眼盈盈银盘中勾玉,绛朱唇款款春夏野红樱,天泻瀑似青鬋,扶风柳般身段,翩翩若穿彩蛱蝶,楚楚胜怒绽兰英。
      “庚影呀,就属你嘴最俏。”女子莞尔,照丫鬟鼻尖一点道:“阿弟他起了吗?”
      “回大奶奶,二爷昨晚领得两位公子至庄上饮酒到三更时分,现在房里歇着哩。”
      “那便叫二爷与庄客好生歇着,莫要惊动了。差人备轿,使老钱来,就说与大奶奶往朱老板处谈生计,让他打紧些脚程。陈家铺货都清了吧,另寻角店伙计们打点,今时早些上路......”大奶奶自北房出了,过穿心廊影壁,再至前屋,一路吩咐。
      那么些个堂主,家丁,下人,走马灯也似地折腾着,毕恭毕敬地答应,飞也似地忙活,更兼三五个账房先生陪着,执各家钱本账簿,挚大小铁盘珠算,大奶奶一并应付下,吩咐交代,不在话下。
      早有朱门前落下轿子,两个粗魁轿夫站定。那贴身丫鬟将身一躬:“大奶奶慢走。”“家里事权交三爷理会,唤厨房温上饭菜,莫要凉了,我阿弟随时起来吃。”“知道了大奶奶。”彩帘徐徐落下,两轿夫齐齐吆喝一声:“起咧!”那轿子四平八稳,朝市井深处去了。
      ......
      血,泉也似地淌着,孩童给细链拴在桩上,半分不得动弹,脸颊皮开肉绽,观四下一片血糊。那面上的腥污与泪,灼也似的创痛,他且眯着眼,牙关紧咬,横着脸桀骜。
      耳畔使枪童悲泣号啕:“爹!饶了狗子吧!这枪我不练了!”远处身影一声厉喝:“混账东西!咱懿华班的枪旦是要打小的练!阿湘,你是条苗子,这畜生不服爹的管,又没什么根骨,便是扎死了,倘若练得你银龙戏珠非凡的本事,那台上演得俏了,赚得富贵来,祖师爷招牌亮堂,打什么紧?”
      “当啷!”那花枪给掷在地上:“爹,你打死我吧。”“畜生!”一条皮鞭高举,“啪!”带出破布血痕。阿湘站得身直,凉气倒吸,连齐腰小辫微颤,绷着不作半点声响。第二鞭举起,那桩上孩童冷冷道:“阿湘,拾枪起来,扎得如何,俺不嗔你半分。”黑暗中,孩童目若星火,复一字一句道:“只是这懿华班,终要血偿!”.......
      昨夜酒喝得昏沉,南宫凌腹中翻腾,天未亮便吐了个稀软,恍惚间依稀进来一个长身男子,将他卧榻洁好,又换了干净被褥,伺候他毕,他便胡乱梦些故事,至了日上三竿,终于醒转。
      早有家奴下人候在屋外,见他醒转,将了体面衣裳进来,捏着鼻子道:“三爷吩咐,公子醒了便引去水房沐浴,再换上衣裳,厢房里午膳。公子且随我来。”
      南宫凌方觉自己一身酒气,更添呕物之味,几相交融,臭不可闻,脑里昏沉,任由家从将至水房。沐浴净洁,自换了衣裳出来。
      但见得庭中,立了一个长身男子,正于一架铁笼前,执绦引镟,喂着一只硕大花翎雪鸮。那男子生得俊俏,身着乌袍素绣朝华裳,腰系皂绦飞翠丝麻带,头戴黑缠绵绫巾,足蹬一双墨面绢底麂底靴,瑞凤目含宇内璀星汉,秀逸眉若青柳流碧叶,皓明如玉琼月银冠面,傲立玄铁雄姿勃英发。
      见南宫凌来,那人躬身行礼:“公子且随我往厢房用膳。”南宫凌初见此人,觉得不是家丁下人,回礼时凝神一想,却觉此人好生熟悉,观他抬手投足,一股似曾相识之感,行步间不觉皱眉苦思一番,再观他后脑,忽觉加上一条小辫,与故事那孩童正是契合。
      “阿湘!你是阿湘!”前人停步,面露疑色,南宫凌哈哈大笑,唱了个喏再道:“俺是狗子呀!不记得了?”“狗子.......狗子,啊!你我二人竟在此处相逢!”
      二人欢喜,那阿湘热情得紧,至厢房拉南宫凌坐上座,二人坐下,欲话些旧事,啊湘却道无菜,又自去后厨盛些菜品,一道下人见了,无不行礼“三爷三爷”地道着。
      “怎么穷戏班阿湘竟成了苏府三爷?”“嗐,那旧时幼名,莫要再讲,叫我白钊(字)便是。”二人互通名姓,添菜再话,义胜从前。
      原来那三爷阿湘姓童名锴字白钊,昔时南宫凌出走东陵,教人贩子拐去,脚枷一道还有个孩童,便是那阿湘童锴,后懿华班来市弟子,瞧见阿湘骨骼惊奇,将他二人并买了。流到戏班子,逼下卖身契,那阿湘被老班主卢楚渊相中,迫作义子。
      戏班子日日吊嗓子练身段,苦不堪言,入行小弟子又作牛马使的,南宫凌哪里肯受,他又是这般顽劣的性子,偷懒逃跑,策反离间,摸金拆房,那懿华班终日鸡飞狗跳,卢楚渊毒打几顿,收效全无,一气之下,将他手脚缚了,捆枪靶桩上,让阿湘练那银龙戏珠绝技。
      那童锴与南宫凌二人入戏班算作同源,童锴作了义子好吃好喝总分着南宫凌(不然他也没那么大本事天天折腾),南宫凌给捆了两日,第三日夜中,那阿湘解开南宫凌手脚链索,却终念着那老班主授业赏饭之恩,不忍下杀手,是以当夜他二人一个放火,一个救人,待到第四日清晨,戏班子撤个干净人马俱在,独走了南宫凌,那卢楚渊只道是这顽皮缚了手脚走脱不得,教火焚死了,并不在意,是以南宫凌得走脱。
      二人忆得旧岁诸事,恍如梦幻,从前种种,都作乐事,正投机感慨,却听得厢房门“吱呀”一响,进了一个魁梧汉子,正是苏垣。
      “哈哈!二位兄弟原来认识!”坐上二人忙行礼相迎,三人坐定,又聊些昨夜弈棋之事。谈笑风生间,那苏垣忽一拍脑袋:“啊呀!谢兄弟不知何时转醒!白钊你唤他去。”童锴问道:“不知那谢公子生得如何?”“嗐呀!谢公子你不知道,就这么,这么,这么.....”苏垣一面上窜下跳,挤眉弄眼地演,南宫凌在一旁瞧得可乐,也不言语,憋着笑瞧。
      苏垣表演半晌,童锴方道:“是位着皂灰长衫的公子?”“诶对对!”“嗷,打天明便辞去了。还留了字说带给二爷和逝风。”“啊?!走了?!留了甚么?”童锴将一纸素绢铺开,但见得绢上,银钩铁画:道势无有常,天行自在定。流水终为聚,青山好长安。
      苏垣啃着一块酱大骨:“啥意思?”
      南宫凌剔牙道:“约莫是:‘俺溜了,再见。’”
      ......
      “历二十六劫至此,为师已助你拓通经脉,那迅鸻银角狰解印诀你已悟透,再服下这玄灵罗黄浆,境界可固,飞升无忧。白家错失英才,实是族门无福!”鹤发老者立于苍山之石,云烟浩渺,松柏萋萋,眼前弟子三跪九叩首毕,面额上朱赤纵横,鲜血淋漓。手执锋刃,眼神凌利,更胜手中锐匕。
      “师尊经脉济贯再造之恩,白敬承没齿难忘,幻遁流光神迹,必匡世间正道!”
      “此去经年,应是一番风浪,江湖险恶,多加保重。”
      白藏踏前一步,将身前玉瓮中浆液饮下一半,那黄浆辛辣,伴着一股异香,白藏无端地觅得一阵恶心,辍瓮不饮。
      “再饮!”那声音威严,竟飘飘忽忽,闻不真切。
      白藏忽觉遍体炽热,那真气乱行,毁经破脉,一时间无可控制。
      “等什么?!再饮!”
      “师尊,我......”
      “我让你饮尽!”
      不对,有鬼。
      白藏转身欲遁影而走,只觉一股重压临身,却感力软筋麻,无可以避,双目一黑,无知无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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