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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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
她盯着那背影，语气略显激动。
话音刚落，几个男人停住手里的活儿，抬头看向她，面露疑惑，其中也包括他，便利店里的光打在他的脸上，显得他眼珠子格外漆黑，听见有人说话，他扭过头，脖子紧绷，勾出好看的线条。
陈楚盯着他，笑容灿烂：“胡杨，你怎么在这儿？”
他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依旧呆在原地，嘴巴微张。
有人上前推了他一把：“胡队长，有人找你。”
陈楚笑容不变，心里却有些疑惑，队长？
胡杨猛地回过神，对陈楚点点头，然后回首，冲着推他那人的脑袋拍了一下：“说多少遍，我已经不干消防员了。”
陈楚抱着泡面站到他跟前，昂头盯着他。
胡杨挑眉：“你知道我名字？”
和白天不同，晚上的他似乎更有活力一些。
陈楚红着脸说：“你工作牌上有写，我看了眼，就记住了。”
胡杨笑：“记性不错嘛。”
陈楚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其实她是故意记住的。
胡杨擦了擦额角的汗珠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陈楚抬眼盯着他，眼里含着少女的娇羞：“那个，谢谢。”
胡杨：“什么？”
陈楚语气吞吐：“今天的事情…谢谢你。”
胡杨潇洒地摆摆手，客气说：“没事儿，早就想辞职了。”
夜色里，陈楚的心尖在颤抖。
胡杨定在她跟前，双手插兜，垂眼，目光懒洋洋地落在她身上。
四目相对，胡杨嘴角微勾，眼里却无半分笑意。
热风拂过，扫过陈楚的脸颊，口干舌燥，几乎是要把她点燃。陈楚呼了口长气儿，脑袋一热，竟把徘徊在喉咙里的那句话说了出来：“我请你吃饭吧。”
话音一落，两人皆是一愣。
陈楚定在原地，攥着衣角的手紧了紧，后背都冒出了汗，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居然脱口而出了心里话，万一胡杨当真，她只是个学生，哪儿来那么多钱请他吃饭。
胡杨带着笑意的脸僵了僵：“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陈楚干脆破罐子破摔，支支吾吾解释：“今天多亏你…如果不是你，我估计已经完蛋了…请你吃饭，算补偿你了。”
旁边有人起哄，胡杨一巴掌呼过去：“人家未成年，起啥哄？”
后面几人忍不住偷笑。
被胡杨发觉，各个挨了一脚。
陈楚站在一边心情复杂，恨不得一头撞晕在树上。
胡杨闹够了，把目光挪回陈楚那里。
少女耷拉着脑袋，光打在地上，把影子拉的老长。她的睫毛又长又密，眨眼睛时，像一只扑闪着翅膀的蝴蝶。
胡杨安静几秒，忽开口：“好啊。”
陈楚抬起头，表情呆呆地，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胡杨指了指她手里的泡面：“你请我吃这个吧，我要青椒味的。”
陈楚愣愣地看向他。
胡杨身形高大，她几乎是要昂起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和刚刚不同，胡杨嘴角扬得更厉害了。
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胡杨眼角弯弯，笑得很邪，像只狐狸。
陈楚突然想起，他在休息室找她要补偿费时，也是这副表情。
陈楚松了口气，多买一碗泡面的钱，她还是够的。陈楚把眼睛弯成一道月牙：“青椒对吧，我这就去买。”
胡杨冲她点头，继续搬货。
陈楚几乎是跑着回便利店，她从货架上找出青椒，付钱，然后坐到右手边的小餐桌上，上面放着两个热水壶。
胡杨还在忙，陈楚先撕开自己那桶泡上。
泡面香气扑鼻，陈楚肚子饿的咕咕叫。她咽了咽口水，开始狼吞虎咽，等胡杨搬完货进来，她已经吃了一大半。
胡杨挨着她坐下，问：“很饿吗？”
陈楚听闻抬头，拿双眼睛盯着胡杨，嘴里塞满了面条，她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口齿不清说：“我没吃晚饭。”
胡杨：“父母不在家吗？”
陈楚摇头：“因为太累了。”
胡杨嗯了声，给泡面撒上佐料，忽又想起什么，掀开挡在陈楚脸上的头发，那个红巴掌印还在，不过跟下午相比，已经淡了许多。
胡杨戳了戳问：“还疼吗？”
陈楚：“不疼了，就是嚼东西的时候有点不舒服。”
胡杨嗯了声，埋头吃面。
陈楚喝了一口汤，问：“刚刚那个人叫你队长。”
胡杨嗯了声：“我以前是消防员。”
陈楚：“那你现在怎么在KTV当服务员？”
胡杨扭过头看她，眼睛空茫茫的：“因为一些事情。”
陈楚观察了会儿他的表情，看样子似乎是一些不太好的事，她没再追问，夹起一坨面塞进嘴里。
胡杨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身旁陈楚刚把汤添进肚子，放下碗，不满足地咂了咂嘴。
胡杨笑：“你家住哪儿？”
陈楚指了指对面的小区。
胡杨看了眼，挑眉：“高档小区啊，怎么还在这儿吃泡面？”
陈楚笑：“这是我后爸的房子。”
胡杨做了个哦的口型，没再说话。
陈楚又小声说了句：“我的家可不在这儿。”
胡杨问：“那你的家在哪儿？”
陈楚用手擦了擦嘴：“你知道桃花镇吗，我在那儿长大。”
胡杨摇头：“没听说。”
陈楚自嘲：“是啊，那个地方又偏又小，没几个人知道。”
胡杨看了她一眼。
陈楚垂下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安静好一会儿，她抬起头，笑着说：“我后悔了，我想回家，我舍不得我奶奶。”
胡杨歪了歪脖子。
陈楚闷声：“我想奶奶的腊肠饭了，好饿。”
胡杨看着她，少女眼睛笔直地看着窗外，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张张嘴，安慰的话怎么也吐不出口。胡杨垂下眼，不吭声。
陈楚抿上嘴，觉得今晚的自己格外话多。
她起身，扯了扯黏在大腿上的裤子，跟胡杨道别：“走了。”
胡杨也跟着站起来，点头：“谢谢你的泡面。”
陈楚有些想笑：“你也没怎么吃。”说完出了便利店。
胡杨随在身后，看着她一瘸一拐地穿过街道往前走，他盯着少女单薄的身影，突然开口：“喂——”
陈楚回过头，挂在后脑勺的马尾辫被甩到了一边。
“你叫什么名字？”
陈楚细着声音：“陈楚。”
胡杨啊了一声，他没听清：“你再重复一边。”
陈楚顿了顿，扯着嗓子：“陈——楚——”
空荡荡的街道，竟有回音回荡。
这次听清了，胡杨点头，轻声说了句，晚安。
……
胡杨回到家，刚冲完澡，门铃就响了。
来者是胡杨的弟弟胡兵，他听从母亲的意见，又来劝说胡杨去拜访预约的心理医生。
注意，是心理医生。
胡杨裹着浴巾，靠在沙发上，点了根烟，安静地听完胡兵的来意，他弹弹烟灰，面无表情：“我说过，我没病。”
胡兵气愤地抛出几个问题：“那你为什么节食，为什么辞职？”
胡杨吐出一口白烟，回答：“没胃口，太累了。”
胡兵不说话了，他盯着胡杨消瘦的脸颊，凹陷进去的眼窝，叹了口气，他想不通，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哥哥，怎么突然变成了这般模样——消极，堕落，不思进取。
胡兵上前，一把夺过胡杨手中的烟，狠狠攥进烟灰缸里，他还记得胡杨从消防队员升级成消防队长时，父母兴奋地模样，和自己心里的崇拜，胡杨对胡兵而言，不只是哥哥，而是偶像，他的勇敢，热心，聪慧，都让胡兵自愧不如。
回忆化成泡影。
胡兵回过神，打量着如今的胡杨。
忽鼻子一酸，有些想哭——
如果没有那场火灾，没有那个在火灾里死掉的女人，或许他的哥哥还和原先一样，爱说爱笑，神采奕奕。
胡兵严肃：“不许再抽烟了，医生说你必须克制自己。”
胡杨抬眼盯着他，语气不太好的说：“我说了，我没病。”
见他动怒，胡兵连忙转移话题：“今晚吃东西了吗？”
胡杨皱着眉：“吃了。”
胡兵：“吃的什么？”
胡杨：“泡面。”
胡兵砸了下嘴，刚想说泡面没营养，但转头一想，吃泡面总比什么都不愿吃的好，便点了下头，问：“今天怎么想到去吃东西？”
往日都是母亲提着饭盒，守在胡杨工作的地方，强迫着让他吃掉。
胡杨没回答，习惯性地伸手去拿桌上的烟盒，被胡兵一巴掌拍了回来，他揉了揉手指，语气更差了：“有个小姑娘请客。”
胡兵愣了愣：“小姑娘？”
胡杨重复：“对呀，小姑娘。”
说话时，他无意间想起陈楚的马尾辫和那双水汪汪的眼睛。
他还记得陈楚红肿着脸，依在他怀里的模样。
眼睛红红的，像只小兔子。
胡杨愣神，下意识的弯了弯嘴角。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