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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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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清白了她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还没开始玩,你就吵着要回家,不允许!”
陈楚抿上嘴,不说话了。
婉清拉着她挤出人群,再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往里走,尽头是一扇大木门,门旁摆着一张办公桌,上面放了些水果饮料,几个工作人员正围在桌旁,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天。
陈楚缓了口气,跟外面相比,这里安静多了。
婉清松开陈楚的手,从包里掏出一张小卡片:“王姐在哪个房间?”
其中有个工作人员起身,对婉清弯了弯腰,笑着说:“婉小姐您好,王小姐是在103房间,请稍等,我这就领你们过去。”
转身拿钥匙时,她无意间瞧见躲在婉清背后的陈楚,身形顿了顿。
这家店的位置比较隐秘,装修也是别具一格,能知道这里的人大多是都是人脉广泛,非富即贵。
像陈楚这身寒酸打扮的,在这里,她还是头一次见。
婉清笑着道谢,一只手挽着张文康,另一只牵起陈楚。
“待会进去记得叫人。”她提醒说。
陈楚小声提问:“里面的人我又不认识,怎么叫?”
婉清点了下她的额头:“我当然会教你,到时候我说什么,你就叫什么,记得笑,嘴巴甜一点。”说完用手理了理陈楚的头发说,“碎发太多了,过几天带你去理发店修修。”
陈楚嗯了声,她莫名有些紧张。
服务员从桌下抽出一把钥匙,打开木门,带着他们进去。
快走到包厢时,婉清忽停住脚步,不放心的理了理陈楚的衣服:“说话的时候别畏畏缩缩,没气质,记得抬首挺胸。”
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楚点头,深吸了一口气。
包厢门开了,陈楚偷偷往里看。
房间很大,里面零零散散坐着四五个人。
挂在墙上的液晶电视跳动着画面,七彩的琉璃灯四处转动,光印在每个人的微醺的脸上。
其中有个打扮妖艳,染着黄发的女人尖叫着起身:“你们可算是来了,想死姐姐呢。”
婉清笑着回复:“可不是吗,昨儿一整天没见,想得慌。”
女人拍腿大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张文康从玻璃桌上拿了瓶鸡尾酒,找位置坐下,插话:“一日不见,王姐怎么突然漂亮了许多?”
被叫王姐的女人娇羞一笑:“还是康康会说话,不过我再怎么好看,也好看不过你老婆呀。”
婉清在旁边乐得合不拢嘴,张文康继续开口:“老婆好看,王姐也好看,你们姐妹两都好看。”
旁边有人在偷笑。
王姐跺脚,一副小女孩的姿态:“你们笑什么呢?讨厌。”
大家的注意力全在婉清和王姐身上,没人发现站在门口的陈楚,她有些无聊,手捏着衣角把玩,低头时,瞧见每块地砖上都刻了朵不知道名字的花。
角落里一个男人开口:“笑你可爱,这样回答满意不?”
王姐瘪了瘪嘴:“浩哥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哪敢不满意?”
浩哥哟了一声,咂嘴:“你别在大家面前装乖,上次没给你买生日礼物,你短信轰炸了我几天?”
王姐拢了拢耳后的头发,刚想说笑,忽无意间瞥到门口那抹瘦小的身影,顿了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咦,这是哪家的孩子呀?”
众人扭过头,齐刷刷地盯着外面的陈楚,她逆着光,看不清脸,只能依稀瞧见那双笔直地腿,和披肩的长发。
婉清这才记起陈楚的存在,连忙拉着她进屋:“哎呀,光顾着跟你们聊天,都把我的小宝贝忘外面了。”说完拍拍陈楚的肩膀,“楚楚乖,叫姐姐。”
王姐摆了摆手,笑:“我哪是什么姐姐?叫奶奶差不多。”
婉清跺脚:“你可真会说笑,32岁就叫奶奶?”
王姐哎哟了一声,没再拒绝,陈楚昂起头,乖巧的叫了声姐姐。
陈楚嗓音清脆,一声姐姐叫的王姐心都酥了,她俯下身,从水果盘里挑出一块西瓜递给陈楚:“吃水果。”
陈楚接过,说了句谢谢。
王姐摸了摸她的脑袋,问婉清:“多大了?”
婉清笑:“16。”
王姐上下打量了陈楚一边:“这身材不得了,又白又细,随妈妈。”
婉清咂了声:“现在看着苗条,以后就不见得了。”
旁边有人帮腔:“怎么不见得,妈妈这么端正,女儿能差哪儿去?”
婉清揉了揉陈楚的肩,心里满意极了。
陈楚被婉清搂在怀里动弹不得,眼珠子四处转悠,表情怯怯地。
王姐又给她挑了颗小西红柿。
陈楚接过时,无意间瞥见她锁骨上的刺青。
是个小海豚的形状。
有女生插话:“不对呀婉清,你就给你女儿穿这个?”
陈楚听后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廉价短袖。
又瞧了瞧婉清的绣花吊带裙,做工精致,绣花逼真。
她垂眼,捏着衣角的手紧了紧。
婉清笑着跟大家解释:“这不刚从车站出来,都没来得及梳洗,怕你们等久了不开心。”
王姐佯装责备:“说的什么话,我们怎么可能怪你。”
陈楚有些讨厌这里的气氛,她觉得自己像动物园里任人围观的动物。
她想起今天在停车场,婉清提起王姐时,不屑地翻了个白眼,现在到了别人跟前,就立马变脸。
陈楚心里冷哼了声,觉得大人们真虚伪。
包厢门关上了,婉清拉着陈楚坐到张文康旁边,王姐跟一个男人在上面唱歌,点了首车站,两人鬼哭狼嚎,调跑个不停,陈楚听得头皮发麻,抓起桌上的水抿了一口。
张文康扭过头,犹豫地看了陈楚一眼——那是他的水。
陈楚冒无反应,举着水杯准备喝第二口。
张文康忍不住提醒:“那是我的。”
陈楚看向他,水杯还停留在嘴边,她没听懂他的意思。
张文康又重复了边:“这杯水…我的。”
陈楚这才反应过来,猛地放下水杯,脸刷的一下红了。
张文康挑眉笑:“没关系的,我就尝了一口,你渴的话就继续喝。”
陈楚摇头,扯了扯婉清的袖子,起身往外走。
“怎么了?”婉清疑惑。
“我想去外面透透气。”陈楚说完出了包厢。
走廊开着排气扇,并不算热。
陈楚靠着墙壁发呆,眼神空茫茫的。
有人从旁边经过,一身酒气,她猛地回过神,侧着身子往洗手间走。
洗手间在走廊的最里面,陈楚站在镜子前,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刚刚包厢里有人抽烟,味太大,熏得她浑身不舒服。
陈楚的父亲死于肺癌,他生前也喜欢抽烟。
她还记得小时候,夜深了,父亲总喜欢在门口踱步,手里夹着根烟,时不时吸上一口,直到十二点,钟声敲响,他才缓缓回到房中休息。
他似乎是在等谁,陈楚猜想。
洗完脸抬头,她怔怔地瞧着镜子里的自己——
头发蓬乱,面黄肌瘦,皱成团的廉价短袖格外扎眼。
陈楚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只不小心闯入皇宫的丑小鸭,在婉清精致打扮的衬托下,显得更加格格不入。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陈楚透过镜子,看见一个满脸通红的中年男人正向她走来,嘴里还口齿不清地说着什么。
陈楚有些害怕,转身要回包厢。
手腕被人拽住了。
男人嘿嘿笑了几声,凑近问:“几岁啦,小朋友?”
那人手劲儿大得离谱,拽的陈楚手腕生疼,她惊慌失措,瞪着双眼,看起来像只受了惊的小鹿:“你放开!”
男人不听,反而越凑越近:“大家都是出来玩的,交个朋友呗。”
扑面的酒气熏得陈楚扭过头,她喘着粗气儿,大喊了句救命。
但是很快,那两个字瞬间淹没在刺耳的音乐里。
意识到情况不对,她又撕心裂肺地喊了句:“妈——”
男人见状当即变了脸色,狠狠扇了陈楚几巴掌,拽着头发,把她往男厕所里拖!
眨眼的功夫,陈楚脸蛋微肿,整个人浑浑噩噩,有些想吐。
男人拖着她,摇摇晃晃地往里走。
陈楚胸闷气短,张开嘴,却发不出丁点声音。
有个包厢的门开了,里面走出一对男女,见到这幅画面,两人先是一愣,然后恍然大悟,挪开目光,冷漠的离开。
完蛋了——
陈楚拼命扭动双腿,挣扎着想要起来。男人看出她的意图,朝她肚子狠狠踢了一脚,陈楚痛哼了声,没了动静。
她放弃了抵抗,一滴泪从眼眶脱出砸在地上。
“喂——”
就在这时,男厕所第一个蹲位里有声音传出,接着是一阵抽水声。陈楚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脸色苍白,气息虚弱。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双黑色皮鞋先进了陈楚的眼。
似是看到了希望,她挣扎着,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