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一直拥抱到天亮》韩然

45、45.山穷水尽

　　虽然顶着KK弟子的光环进了恒星，可是民用建筑方面我依然算半个外行，有时我会故意跟着去现场，想学些东西。顺便躲开汤御。
　　“喂？”我犹豫之后才接起电话。
　　“你在哪里？”汤御的声音。
　　我们这样错过有几天了？明明在同一栋大楼里，却总是见不到面。“在工地。”
　　“这几天你好像都不在公司。”
　　他的音调平平的，我知道他在不高兴。胸口一阵气闷，他凭什么以这种语气质问我？每次来电话都是“你在哪？”“跟谁在一起？”好像他每天关心的就只有我身在何处，跟些什么人在一起一样。如果是这样，不如装个跟踪器，每天机打一个报告呈给他好了。“不要每天像看着小偷一样监视我好不好？我有自己的工作，我有自己的生活，我清楚自己的身份，我明白自己的立场，我这一辈子都是你的，我一辈子不会离开你。而你可以放心的过自己的日子，不必担心我，因为我会一直在这里。”肚子抽痛着。我慢慢的抚着，想减轻一点痛苦。
　　我无数次的想起那天那杯苦涩的红茶，还有那种我好像稍一动弹身边的空气都会碎裂的紧绷气氛，那个女人真厉害，只是短短的一次见面，甚至没有跟我说上几句话我就已经承受不住，像要崩溃了一样，一点都不像我自己了。我承认，我败了，她甚至没有跟我正经说过一句话，她没有伤害过我，却知道用什么方法能轻易的击溃我。
　　那日之后我没有提起见过他母亲的事，我只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有几次在大厅碰见早退的汤御，我都会想，是不是又要去见那个声音甜美的女人。我宁可相信他的借口，也不想再胡思乱想。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去怀疑，我不想这样，避而不见是最好的方法。
　　真可怕，怀疑就像是一颗种子，种进心里，即使不管不顾它也会茁壮成长，有一天回过头看的时候，它的枝叶已经遮蔽住了我整颗心。
　　他沉默了许久，狂怒的漩涡在慢慢的形成，汇集又汇集，终于爆发，“什么一辈子什么你是我的，你什么时候能把这些让人厌烦的字眼忘掉？！不要每次每次都在我耳边重复这个，我听得已经烦死了！如果你这么不情愿，你只要说出来就好。我汤御还没到那种程度，得到一个女人需要用什么东西去换！如果你要走，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随时都可以。”他咆哮的声音我还记忆犹新，唯一的一次是我们在那家约见KK的包厢里，他砸了所有手边看得见的东西。
　　我静静的听着，不知道说什么去回应。
　　随即又听见他说。“我会保证一切都不会改变，你的世界里除了我，什么都不会少。合你心意了吧！”
　　我知道我的话说的重了，在汤御那么赤裸裸的表明过心迹之后我再把这些他努力想让我遗忘的约定翻出来说，无疑对他是一种侮辱，一种挑衅。可是这几天积压的愤怒已经让我怒火中烧，对于他刻意的隐瞒，他的不坦白我已经到极限了。
　　我呆呆着听着他的一字一句，感受着心中一种菱角分明的东西在上下搅动着，搅烂我的心，让疼痛贯穿全身。
　　最后听见他说，“既然你无法给我你的爱情，现在我把你用来跟我换取庄一鸣的‘一辈子’还给你，我不需要你的‘不离开’不需要你的‘保证’。你自由了。”
　　电话被切断了。
　　他从不曾跟我说过这么决绝的话，我知道他不是会冲动说话是人，出口的话他绝对不会收回去，这一次我们真的不行了么？为什么，老天每次都要在我付出感情之后夺走那个人呢？
　　黄沙漫天，我垂下握着手机的手，慢慢的蹲下身体，抱着膝盖蜷缩起来，头深埋起痛哭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我还在抽泣，突然一顿，我的心一点一点变暖。
　　脑子里回荡着汤御跟我说的每一句话。

　　既然你无法给我你的爱情，现在我把你用来跟我换取庄一鸣的‘一辈子’还给你，我不需要你的‘不离开’不需要你的‘保证’。你自由了。
　　什么一辈子什么你是我的，你什么时候能把这些让人厌烦的字眼忘掉？！不要每次每次都在我耳边重复这个，我听得已经烦死了！

　　我这一辈子都会你的！

　　我刚刚赌气故意说些话气他就说了这句话，可是那日在墨尔本他跟我表白的时候，我是不是也说了这句话来回应他！霍轻轻你真是个大笨蛋！难怪汤御会会错意，难怪那天他听了我的回答会全身僵硬脸色难看。我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心和身体都慢慢的热起来，我跟汤御不应该是这样的。是我笨，是我没有顾虑到他的心情和立场，我以为一个女人许出了一辈子就是对一个男人感情的最大回应，我却忘记了，在汤御的心里我的一辈子代表的是那场交易的筹码。我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我要找到他，我要再试一次，我要把我此时此刻对汤御的感情完整，清楚的表达给他，让他知道，我不能离开他，只是，只是因为我不能没有他。
　　腹部的疼痛感越来越明显，我却无心顾虑，放下手边的一切，我要赶回恒星，我要见到汤御。
　　电话又一次响起来，我连忙接起来。心中存着一点点的希冀，如果是汤御，如果是他的话……或许……
　　“轻轻。”
　　我一愣，“你是……薇薇？”
　　“恩。”她淡淡的说。
　　我听出她的不对劲，我两天前约她出来吃过一次午餐，可惜午休时间太短，仓促间我们也没有聊太多，只觉得两年之后的她，脸上有太多难解的情绪，我说等哪天有时间去她家里看看从出生我就一直没有见到过的孩子，她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却没说什么。这次回来，纯纯仿佛有意无意间总是避开关于薇薇的话题，让我更加对她的事情不敢掉以轻心。我小心的问。“怎么了？”
　　“轻轻，我求求你，帮我这一次。”她哀求着，却没有哭，那么爱哭的微微，这次却没有带一点哭腔。“我知道这可能会令你很为难，可是现在能帮我的只有你了。”
　　我皱眉，“到底怎么了。”
　　“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我骗了你。”
　　“什么？”我心中已经有不好是预感。
　　她静静的说。“两年前，我和郭明没有买房子，他拿着家里给他付首付的钱买了期货，结果赔了很多钱，后来苏纳知道了帮了他，我知道，我们跟苏纳没什么交情，他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帮的忙。之后他在苏纳的公司里上班。都怪他太急进，总是被人所利用。这一次他竟然背着公司挪用公款偷运私货，苏纳知道了，说要送审法院，我真的是没办法了。不然我不会难为你的。”
　　我一字一句的听进耳朵里，“那你们的孩子……”
　　她的声音突然发紧，而且有些紧绷。“没有孩子。”
　　“你说什么？”
　　她咬牙说道。“我们当年走投无路，我只好回家求我继父，希望他能帮忙，与立威拉扯之间，孩子……没有了。”
　　我震惊的说不出话。难怪纯纯和薇薇都避而不谈孩子的事，只有什么都不知道的我还兴冲冲的逢人就提那莫须有的孩子。不断不断的揭人伤疤还自得其乐。
　　“好，我去见苏纳试试。”我木然的说。“可是我不敢保证……”
　　“谢谢谢谢，轻轻。如果你都不成，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很清楚的知道，今日的我，苏纳肯不肯见，还是个未知数，更别说求他高抬贵手。
　　这一次回A市，我一次都不曾想过要去见这个人。我已欠他太多，还不清，只等将来有机会为他赴汤蹈火，却不曾想，再次见面，又要他帮我。
　　看一眼手机，心下决定。救人如救火，我先去找苏纳，然后自会去见汤御。
　　汤御，请你等着我。只需一天，只要这一天。

　　这是我第一次来苏纳的公司，来到前台。前台小姐有礼的接待我。“请问小姐有什么事情？”
　　“我想见苏纳。”他的电话号码已经是空号，我联络不到他，只有来这里。最惨也不过是被赶出去，就当我厚脸皮吧。
　　“请问小姐哪位？有预约么？”
　　“没有。”想了一下，“你就说霍轻轻要见他。”我不确定的说，“或许他肯见我……也说不定。”
　　前台小姐，看了我一眼，犹豫的拿起电话，拨了内线，“这里是前台，请帮我转苏副理秘书室。”
　　原来他已经是副理……我咬牙忍耐从早上开始就一直传来阵阵疼痛的小腹。只要再一下下，只要再一下。

　　等了足有半小时，我以为他不会见我的时候。前台小姐突然跑过来，“霍小姐，苏副理请你上楼。”
　　我愣愣的点头。“请问是哪个房间？”
　　“您从这边的电梯上九楼，左拐走廊尽头就能看见副理办公室了。秘书已经通传过了，他让您直接去办公室见他。”
　　“好的，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