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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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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隋远就像从地球上蒸发了一样,完全不知所踪,就连他的专属助理Jessica也不知他的去向,只知他休年假了。他的手机也整日整夜处于关机状态。
Jessica真是个狡猾的女人,借口隋远不在,她无事可干,于是也休年假了。
但部门总归要运转,于是一大摊子事落到了可怜的我头上。
案例一:
销售A:Louise,上海那边打电话来说中林建筑因为多次尾款没付清,超出了信用额度,单子刚做进去就被系统锁住了,现在无法发货。
我:那就让他们把尾款付清!
销售A:他们说这次收到货后一定会把所有尾款都付清,而且今天早晨十点,他们已经将这批货的全款打到我们公司的账户上了。
我:那你有没有把这个信息告诉Amy(上海的销售行政)?
销售A:我已经给她说了,但她说系统锁住了她也没辙,他们只有把尾款打过来,系统才会解锁。
我:他们总共欠我们多少钱?
销售A:大概一百零一万多一点点。
我:他们今天早晨打过来多少钱?
销售A:一百三十五万。
我:你告诉Amy他们今天早晨已经把尾款付清了,还预付了这批货全款的百分之三十,让他们立即发货!
销售A:啊!还是你聪明,我怎么想不到这种说辞?
我:因为你笨!
销售A:以前Jessica也想不到用这种方法对付上海那边的销售行政,每次遇到这种事,都是隋总解决的。
我:……
哼,没有你隋远,地球照样转!我伸伸懒腰,仰倒在大班椅内,冬日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温暖我的脸颊,好舒服呀,要是能美美地睡上一个午觉,那才叫惬意呢!
十分钟后:案例二出现
销售B:Louise,我现在山西平中集团这边,麻烦你告诉Amy,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开出来,下周一前务必寄到这里,否则我们以前签的合同就作废了。
我:为什么啊?一天之内□□肯定开不出来,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动作慢。
销售B:平中集团从元月一日起公司名称就变更了,他们今天已经下了通知,本月二十日后不再接受任何□□!如果下周一他们收不到□□,合同就白签了,他们也不会按照原计划付款。麻烦你给上海那边沟通一下吧。
我:好吧,我试试看。
我拨通了Amy的电话,言简意赅地说明了今天必须把□□开出来的原因,她说她需要问一下财务才能答复我,我开始等待。
五分钟后,电话响起。
Amy:亲爱的,我已经问过财务了,他们说一天之内开出来根本不可能,因为□□金额过大,需要审批的人很多,至少需要五个工作日。
我:真的没有其它办法了?
Amy:我再帮你问问看!
我:谢谢啦!
又过了五分钟,电话再度响起。
Amy:财务说要你们隋总亲自给他们上级打电话说明情况,并做一个口头的付款保证,他们上级批准后,他们会做紧急处理,□□就有望在今天内开出来。
我:我们隋总休年假了,现在联络不上他。
Amy:你还是尽量想办法联系他吧,公司的流程是必须走的。
这时,销售B又打电话来诉苦,说平中集团是国有大集团,办事流程也很复杂,他签这么一合同也不容易,若是作废了,签新的合同需要三到五个月,欠款也不知要拖到猴年马月才能付清。万一他们短期内再次向我们订货,我们发还是不发?发,上海那边肯定会多加阻挠,不发,这么大一客户,我们就彻底丢失了。他还指望着这个客户帮他完成明年百分之八十的业绩呢。
我接连拨了两次隋远的手机,传出来的都是带着机械的热情的女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使劲砸上电话,心里大骂:你这个臭隋远,烂隋远,究竟死哪儿去了?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同别人结婚后绿叶出墙,现在连工作也不管不顾了,你像话吗?
但骂归骂,还是要想办法解燃眉之急。
脑子里灵光一闪,我迅速拨了一串虽烂熟于心但平时又不怎么拨的号码——隋远家的座机号。我耐心地聆听着单调而又漫长的嘟嘟音,几乎屏息凝神,但结果却是残酷的,当呼叫被转到语音信箱时,我压低声音愤怒地冲话筒里嚷到:隋远,你要是再不出现这个部门就要解散了!
挂上电话后,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我知道他在生我的气,我知道他想一个人静一静,但也不至于消失得这么彻底吧?他不是这么不分轻重的人啊。以往他就算再气我,再怨我,但只要我有心,还是能找到他。但这次,我应该去哪里找他,还是,我永远都找不到他了?
好绝望的感觉。
电话接二连三地响起,案例三,案例四接踵而来,都是些棘手的复杂问题,非隋远亲自解决不可。不同的人在电话里呼唤我的名字,语气各不相同,焦急的,无奈的,气愤的,请求的……我直觉得我的大脑正以惊人的速度膨胀,随时可能爆炸。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隋远在的时候这些状况怎么不出现,现在他离开一会儿,这些状况就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可惜这些春笋全是又苦又涩的,吃得我苦不堪言。
当销售N心急火燎地冲进来时,我马上堵住了他那张即将汇报坏消息的嘴,“别说了,我解决不了你的问题,你还是去找隋总吧!”
销售N呆愣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隋总的手机关机了,我找不到他。”
我腾地站起来,抄起桌案上的包包,歪歪头,笑容满面地回答,“我也找不到他,所以你的问题只有等他回来后才能解决了。”
在他惊诧的目光下,我晃着包包,大摇大摆地走了。
我开着隋远给我买的宝蓝色马六在平坦的公路上缓慢行驶,刻意将车窗摇下,任冷风灌进来,松弛我紧绷的神经。
今天真是奇怪,路面上的车辆竟这么少,一路都畅通无阻,但可惜的是,我好像无处可去,像个游魂似的漫无目的地转悠。
突然就想起隋远那天在电话里说的话,我稍微犹豫了一下,将车一调头,直奔他父母家。
想来我也有好几个月没去探望二老了,难怪隋妈妈总对他抱怨。
以前我们三天两头就跑到二老家蹭饭吃,频度之高,隋远还问我要不要在他爸妈小区里买套房子住下,想吃他妈妈做的饭菜时抬腿就到,既省时又省力,我还笑说他这是懒人的想法。可是如今,想当懒人也当不成了。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将车开到了他爸妈家楼下。
我伸手按门铃,内心有些忐忑。
他妈妈肯定会问我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看他们,我该怎么回答?要是她问隋远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回来,我又该怎么回答?最要命的就是她总是催我和隋远要孩子,现在婚都离了,我更不敢保证什么,万一我露出什么蛛丝马迹,把事情搞砸了怎么办?
一堆令人头疼的问题涌上来,我开始打退堂鼓,但已经迟了。
隋妈妈慈祥和蔼的面容出现在门后,“蔓蔓,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笑呵呵地问。
“啊?”我这个丈二和尚有些摸不着头脑,站在原地发了好一会儿愣。
什么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我去哪里了?
隋妈妈伸手拉过我一只手,急切地说,“快进来,快进来,站在门口干什么?”没两秒钟,嘴里又不住地念叨,“手怎么这么凉?这么冷的天儿也不知道多穿点儿,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要风度不要温度……”
我笑嘻嘻地脱鞋进屋,亲昵地叫了声“妈”,眼睛自然而然地朝沙发那边打望过去,却没瞧见隋远的父亲。
“爸上哪儿了?”他这个时候一般都呆在家里看电视的。
隋妈妈答,“前两天跟我吵了一架,一赌气就回老家了!”
我哭笑不得,“爸都多大岁数了,还跟孩子一样赌气。”
隋妈妈满不在乎地说,“随他去吧,他气消了自然会回来。”
我无奈地撇撇嘴,心想:现在的老人家也蛮可爱的。
刚在沙发上坐下,屁股都还没坐热,隋妈妈又念叨上了,“像你这样三天两头出差,我的孙子什么时候才有着落啊?”语气里难□□露出一些不满。
我又懵了。我一年到头难道出一回差,三天两头出差又是从何说起啊。
我用奇怪地目光看着隋妈妈,心里琢磨着是不是隋远对她扯了谎。
谁知她又语重心长地说,“女人还是要以家庭为重,男人在外面打拼事业,女人安安分分呆在家里相夫教子有什么不好,这样一个家庭才会美满幸福。哪有像你们这样,两个人都在外面打拼,没人顾家的?”
我声色柔和地反驳道,“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男女平等,男人可以在外面打拼事业,女人为什么不可以,再说我干的都是轻巧活,有大把的时间兼顾家庭呢。长期呆在家里不接触社会,思想会退化的,到时你儿子就该嫌弃我了。”最后一句话纯属开玩笑,但隋妈妈当然听不出来。
她只是略带责备地说,“还说会兼顾家庭呢,出差那么久,把老公一个人扔在家里,他生病了你也不闻不问。”
我心下一沉,急急地问,“隋远生病了?我怎么不知道?他现在哪里?”之前对他的满腔愤怒又转为了满腔焦急。这么多天没来上班,不会病得很严重吧?
他故意躲着我,不让我找到他,我当然不知道他病了,但我又怎敢对隋妈妈讲实话?
隋妈妈看着我几乎快哭出来的样子,似乎满意地笑了笑,又拍着我的手,轻言细语道,“我那傻儿子怕你会担心,硬是叫我别告诉你。”她的目光瞥向卧室紧闭的房门,“他还在里面睡觉呢,你进去看看他吧,我也该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