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延宫秘闻》夜度孤云

36、第 36 章

　　整个皇宫，没有一个下人不认得刘姑姑，不对她敬重三分，太医院看门的两个小太监自然也不例外。见刘姑姑迈着大步向自己走来，身后还跟了三个宫女，当即躬身行礼，“见过刘姑姑。”
　　刘姑姑倒也不客气，挥了挥手道，“不用这么客气。今日我来，有事要问问程太医。”
　　“您稍等，咱这就去帮您叫。” 小太监虽不明白刘姑姑跟太医有什么好谈的，却还是我嬉皮笑脸地应了下来。

　　不料刚一转身，差点与一人相撞。小太监抬头一看，这人可不就是程太医！程太医低个头火急火燎地要出门，也并未察觉门口有人。
　　“程太医……” 凌倩依忍不住脱口而出。
　　程太医茫然抬头，见来人是刘姑姑，而刚刚叫自己的便是她身后的一名小宫女。程太医不敢怠慢，抱拳打招呼，“刘姑姑。” 同时心中腹诽，自己与那名宫女素不相识，她怎知自己姓程？

　　“刘姑姑，在下有点急事，今日就不能招待您了。还请进屋坐，我让小顺子给您准备些点心。” 说着，程太医抬脚就要出门。
　　“慢着。” 刘姑姑一手轻抬，头也不回来了这么一句。
　　程太医停住脚步，狐疑地转头。
　　“今天我来，找的就是你。” 刘姑姑看向程太医，语气不善。

　　程太医心中不禁打鼓，却不知自己什么地方惹到了这位姑姑。人心虚时本就容易草木皆兵，程太医自然也是如此。
　　“不知道刘姑姑找在下……可是有什么要紧事？”程太医勉强稳住声音。
　　“站在门口不方便，咱们进去说。” 刘姑姑一点也不客气，还未等人答应，便招呼着身后三名宫女踏进了太医院。

　　太医院内堂，两排红木圈椅分列两侧。刘姑姑随便捡了一张，大喇喇地坐下，三名宫女当即站在身后。若论资排辈，刘姑姑倒还不如太医等级高，可谁让她是整个后宫的宫女总管，除了主子们，任谁都要敬她三分。

　　小太监送来茶水，刘姑姑呷了一口，“程太医，宫中规矩，不可私通，你不会不知道吧？”
　　程太医心中大惊，莫非自己栽赃漱嫔的事，让刘姑姑知道了？可细细想来又说不通，就算这事被抓包，也轮不到这个宫女总管来指画。
　　“姑姑怎的突然提起这个？宫中私通，轻则数十杖，重则掉脑袋。在下入宫这么多年，怎会不知？” 程太医赔笑。
　　“知道？知道还明知故犯？” 刘姑姑抬了抬眼。
　　程太医笑容渐消，“这其中是不是有误会，在下怎敢……”
　　“不用解释了，” 刘姑姑直接打断，“这位如兰姑娘看得一清二楚，你与长寿宫的红莹，在听风阁私会！”

　　程太医半张了嘴，猛然抬头，震惊地死盯着凌倩依，“这位姐姐可不能胡说啊！在下，在下绝没做过此事！” 程太医到底年轻，被人一语道破，一时慌张得还是忍不住结巴。可就算他与红莹密谋被人瞧见，那人无论如何也没有证据。家人早已改名换姓，迁至南方，若说通过银票、地契能勉强发现点蛛丝马迹，也绝非一时半刻查得清的。想通了这一点，程太医决定一条路走到黑，所幸咬死自己没做过。

　　“如兰姑娘，你见到的，当真是我？”
　　“就是你，程太医。”
　　“呵，我从未见过你，你又怎么认得我？更何况你无凭无据，我反倒觉得你有栽赃陷害之嫌。”
　　“我，我听见红莹唤你的名字。”
　　确实，静延宫是不配私自唤太医的，凌倩依与程太医素未谋面，就算瞧见了私会一幕，又怎能认出他来？

　　“行了，” 刘姑姑见这二人有愈吵愈烈之势，赶忙打断，“要是没证据，我们也不能来。” 说着侧了侧头，“希儿，幻儿，去搜。”
　　两名宫女应声，不由分说地直冲太医们的卧房而去。

　　程太医见状，三两步冲上去抬手拦在二人身前，“刘姑姑这是做什么？” 他与红莹清清白白，倒是不怕搜出什么所谓的证据；可上午刚刚从云禧宫偷来漱嫔的那件玫瑰色肚兜，此时此刻正摆在衣柜最深处。
　　“你不是要证据吗？” 刘姑姑起身，踱步到程太医面前，抬手按下他两只手臂，柔声道，“如果你和红莹是清白的，还怕人搜吗？” 说罢，冲那两名宫女试了颜色。

　　程太医所幸“砰”的一声，直接关了通往后院的门，“刘姑姑，我敬你是宫中老人，不与你计较。可这里是太医院，不是秀坊。就算要管，恐怕要换个人来！”

　　刘姑姑在宫中“横行”多年，极少见到态度如此强硬之人。程太医说得有礼有节，刘姑姑也无法反驳，只得压了胸中怒气，咬了牙根道，“好，我管不得你，宫女我总管得了吧？希儿，去把红莹叫来，当场对峙！”

　　宫女应声而去，刘姑姑坐回座位，气哼哼地端起那杯茶本想一口灌下去，却不料茶水烫嘴，情急之下又吐了出来，溅在身上不少。
　　“尽给我找晦气！” 说着，大力地擦着身上的茶渍。
　　凌倩依赶忙掏出自己的手帕，轻轻帮刘姑姑擦拭，“刘姑姑，别生气，顶多是迟一些水落石出，无碍。”
　　刘姑姑见凌倩依发话，也逐渐平静下来，“如兰姑娘不要担心，这事儿我定会给你个说法。”

　　没多久，希儿回到太医院，身后果然跟了红莹。
　　“刘姑姑好。” 红莹毕恭毕敬地行礼。凌倩依瞧她这淡定的样子，心中不禁感叹，到了太医院，还能是这幅预己无关的表情，这等演技当真值得佩服。
　　刘姑姑冷哼一声，“红莹，这位程太医，你可认识？”
　　红莹抬头端详了程太医半晌，道，“认识，奴婢记得，之前这位程太医给皇后娘娘看过几次诊。”
　　“除此之外，你就没单独与他见过面？”
　　“这倒没有。”
　　“可我怎么听说，你们私交不浅，前几日还在听风阁干了些见不得人的事，你还将自己的贴身之物赠与了这位程太医？”
　　红莹一下子曲膝跪了下去，言语却不见惊慌，“刘姑姑明鉴，奴婢与程太医并不熟悉，绝无此事。”
　　刘姑姑勾了勾嘴角，“好，那我就找一找，看看这太医院，到底有没有你红莹的东西。”
　　红莹笃定地点头，“清者自清，全听刘姑姑的。”

　　这下轮到程太医不淡定了，折腾了一通，还是要搜。作为宫女总管来替手下宫女找东西，合情合理。眼看两名宫女就要再窗后院，忙道了句，“那，那若搜不出，要怎么办？”
　　“哼，若搜不出，算我冤枉你了，自会跟你请罪。” 刘姑姑说得大义凛然，程太医也只好闭了嘴，靠在门边颓然地瞧着脚边那一亩三分地。

　　两位宫女消失在后院，红莹却突然道，“刘姑姑，还请您命人仔细搜查，若无发现，正好可还红莹清白；若当真发现了什么，那么按律处置，红莹也无半分怨言。” 这后半句，是瞧着程太医说的。那言外之意是：不必担心，就算搜出了漱嫔的肚兜，那也只不过提前让事情曝光，于他，于自己，于皇后娘娘，于漱嫔，都没有任何不同。
　　程太医会意，微微敛了眼睑，静静等待着惊天消息的曝光。

　　约莫一炷香时间，进去搜查的两名宫女蓬头垢面地回到内堂，气喘吁吁道，“刘姑姑，找不到……”
　　刘姑姑立时惊诧得睁大眼睛，“找不到？回去，再找一遍。” 凌倩依的讶异一点也不亚于刘姑姑。这么一会儿工夫，那肚兜还能转移了不成？
　　然而她们不知道的是，就连程太医和红莹也是一脸迷茫。程太医向红莹抛去一丝询问的目光；红莹则抿了嘴，趁无人注意时皱眉摇摇头，

　　那两名疲惫不堪的宫女相视一眼，面露难色。太医住所本就不大，屋内设施也极为简朴，足足搜了一炷香时间，就连陈年蜘蛛网都扯了下来，没理由有遗漏。
　　凌倩依见这情景，突然道，“刘姑姑，我去。” 刘姑姑本也不想让凌倩依这个准主子亲自劳作，但见她那势在必得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

　　进到程太医房间，凌倩依才真正明白那两名宫女的难处。不到十平米的小屋，所有抽屉都开着口，就连桌上的笔墨纸砚也都胡乱地堆在了椅子上，不知道的一准会当做被小偷打劫过。
　　凌倩依硬着头皮，又花了一盏茶时间在遍地衣服杂物中仔细挑拣了半天，将所有抽屉彻底抽出来，反复敲打检查；就连裸露的土坯墙也没放过，趴在墙上逐寸细看，生怕如电视剧中那样，墙上装有暗格。然而最后精疲力尽，仍是一无所获。

　　不论这肚兜去了哪，今日多半是找不到了，凌倩依急得直跳脚。精心策划了几日的“大戏”，难道就要这样落寞收场？凌倩依不甘心，绞尽脑汁去想各种可能想。如若肚兜不在房中，那么……

　　“刘姑姑，我想搜程太医的身。” 凌倩依回到内堂，郑重地向刘姑姑请示。中午，自己一路从云禧宫跟踪程太医到太医院，之后去找刘姑姑也并不是很久。这段时间，程太医很难将肚兜藏于别处；再者说，也没这个必要。既然房中没有，那么这肚兜，就一定在他身上！
　　搜身这事，刘姑姑倒真没做过。不过既然凌倩依开了口，也不好拒绝，便道，“好吧，那……”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而严厉的女声从门外传来，“慢！”
　　随后，一抹明黄踏入太医院内堂。
　　来人，正是后宫之主——当朝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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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跨年，没时间码字，今天补上。
新年快乐啊各位~~~
感谢大家2018的支持，今年我会继续努力，尽量写出好看的故事给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