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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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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抹明黄闪过。所有皇子立刻跪直问安,万安澜也不例外。当朝太子虽已二十有三,皇上却年轻的很,只四十余岁的样子,正当壮年。
宽大的龙袍从他身边扫过,万安澜忍不住抬头看向那个高大的身影。二人虽是父子,但自从王安兰被打入冷宫之后。见面次数屈指可数。
四皇子万安恒用一种询问的眼光看向万安澜,后者冲他摇摇头。
诵经求雨讲究心诚,故而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简单见礼后,众皇子便打开《甘霖经》开始跟着皇上一起诵读。
万安澜的嘴一张一合,似乎跟上了大家的节奏,倒也并不引人注目。
每段经文诵读完毕,都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万安澜跪坐在腿上,小幅度的揉着肿痛的膝盖。临行前,虽然从凌倩依手中接过了那对护膝,但他还是觉得,宁济寺乃佛教重地,容不得半分欺妄,便将那对护膝留在了房中。
“六弟,你的经书呢?”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只见二皇子夸张地探着身,眼神掠过四皇子王安恒,直直看向万安澜。
二皇子这句话虽是压着嗓子说,但此时大殿安静的很,便显得格外突兀。所有人闻言都望向他们,跪在最前方的皇上也不例外。
只见皇上起身,几步来到万安澜面前,所有人立刻俯跪在地。
皇上两手搭在身后,目光扫了扫万安澜四周,问道,“你的经书呢?” 皇上语气轻描淡写,却又透着那么一股不快。这个儿子他虽不常见,却从未被遗忘。每每见到,都不由自主地想起“捉奸在床”的场面,和那位郁郁而终的德妃。
“回父皇,儿臣的经书不见了,还请父皇责罚。” 晚安兰额头点地。经书不见,错虽不全在他,但此刻若是辩解,定会点燃皇上怒气。
不出所料,皇上冷哼一声,“连个经书都看管不好。那你方才是如何诵经的?”
“回父皇,儿臣不看经书,也可诵经。”
“哦?你将这经书背下来了?”
“是儿臣,不敢欺骗父皇。”
此话一出,唏嘘声四起。那《甘霖经》并非寻常读书人时常翻阅之作,洋洋洒洒数万字,也并非一时片刻能背下来的。
皇上思忖了半晌,忽道,“好,你请背一段来听听。”
晚安直起身,挺直了腰板,目视前方。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难陀优婆难陀龙王宫内。住大威德摩尼之藏大云轮殿宝楼阁中。与大比丘及诸菩萨摩诃萨众周匝围绕。复有无量诸大龙王……”
约莫半炷香时间,整个大殿就只能够听到万安澜娓娓诵经以及稀稀碎碎的翻书声。二皇子用手指着那一列列文字,惊讶之色溢于言表。
“行了,”皇上发话,“能够将这《甘霖经》熟背,也算你有心。但经书非同一般。不可落入邪人之手,亦不可掉进污秽之地。你将你的经书找回,朕便免了你的责罚”
听闻皇上这话,一旁的四皇子万安恒也不禁跟着舒了一口气。丢失经书罪过不小,还偏偏是在这为民祈福的重要时刻。若按律论罪,可有万安澜一番受的。但父皇这么说,明显在给万安澜找台阶下。
然而,万安澜却道,“回父皇,儿臣是真的不知那经书去向。”
这下子不仅万安恒傻眼了,在场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就连皇上也不明白万安澜是何意。就算那经书不知所踪。奖金之后在相声人要来一本上交。也能安稳的渡过难关。原本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这孩子偏要和自己拗着来。
“好!” 皇上一个“好”字,带了十足的怒气。
眼见皇上已然气极,恨不得下一刻就要传板子上殿。若不阻止,万安澜这条小命能否保住还要两说。四皇子万安恒当即直起身抱拳道,“父皇,请给儿臣一个机会,看看能否找到六弟的经书。” 打断父皇说话,原是不该。可危急时刻,万安恒管不了那许多。
幸好,皇上并没有将怒气转嫁到他身上,只平和地问道,“老四,你有什么看法?”
万安恒继续道,“午膳之前,我曾亲眼看到六弟将经书放在了蒲团下面,回来时却不见了。这期间应该没人动过,但我方才诵经时发现,二哥的蒲团好像比别人厚上少许,所以斗胆猜测,或许是二哥错拿了六弟的蒲团。”
万安恒解释着,皇上微微颔首。语毕,所有人齐齐看向二皇子万安杰,后者被这四面八方的目光灼得避无可避,面露惊慌。万安澜也诧异地看着万安杰,竟觉得他的眼神有些闪躲。
皇上沉思不言语,万安恒却先开了口,“二哥,可否看一看你膝下的蒲团?若当真是拿错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可还六弟一个清白。”
“六弟的经书怎会在我的蒲团下面?” 万安杰慌乱已现,却不放弃最后的挣扎。
“这些蒲团都长得一个样,拿错了也不稀奇。二哥,还是拿出来看一下吧。”
万安杰扭捏着不情愿,皇上却开了口,“老二!你何时变得这么扭捏了?就算拿错了也没什么,父皇不会怪你。”
皇上发话,万安杰再无推脱之理。只得踉跄着起身,让出了膝下蒲团。万安恒一把掀开蒲团,那下面确实没有经书。周围的皇子们各自小声嘀咕着,不约而同地看向万安恒。
只见万安恒拿起蒲团反复查看,不禁低声“咦”了一下。
“老四,看出什么了?” 皇上开口。
“回父皇,虽然六弟的经书确实不在这下面,但我怎么觉得,二哥这个蒲团跟我们的有些不同。”
“怎么个不同法?”
“二哥的蒲团里,好像加了软垫,确实比我们的厚上许多。” 说罢,万安恒将自己的蒲团一并递给皇上。
两个蒲团厚度几乎差了一倍之多,任谁都能看出来。皇上冷哼一声,一把将蒲团仍在二皇子面前。
“为百姓求雨多么庄重的事,你们一个二个却如此偷奸耍滑,真是让朕失望!”
二皇子万安杰瘫坐在地上,紧抿着嘴,万般委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腿伤了,不能久跪,一切理由都像是无谓的狡辩。
皇上气得在大殿中反复踱步,而就在此时,殿外的钟声想起,休息结束,诵经的时间到了。
“你们两个,继续诵经。待回到宫中,每人将这《甘霖经》抄三遍!” 说罢,皇上便跪到自己的位置上,努力平复心绪。这受罚的二人,除了二皇子,便是万安澜了。
当着所有皇子的面挨批,不可谓不幸。但对于万安澜而言,这个结果却是不幸中的万幸。也不知是父皇被气得一时忘记了自己遗失经书一事,还是他本也不想重罚,抄书三遍,总比丢掉半条命强。
万安澜与万安恒互看一眼,微微点头以表谢意,随即便跪好继续诵经。只有二皇子万安杰依旧忿忿不能平息,无端端地讨来了这么个不轻不重的惩罚,膝下的厚蒲团也被换走,此刻的他简直身心俱疲。
一日诵经,虽不平静,但终是随着夜幕降临而收场。夜色下的山间禅院,虽似宫内一般安静,却少了几分压抑,多了些许静谧。晚膳后,万安澜独自回到自己房间,将偷拿出来的水果放入行囊时,无意间看到了凌倩依的那副护膝,不由得发起呆来。
“咚咚,咚咚”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忽的想起敲门声,着实让还在神游的万安澜吓了一跳。夜色渐浓,几乎所有房间都已熄了灯,谁会同自己一样心绪不宁难以入眠?
门开,只见四皇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看你房间还亮着,就想着来找你聊聊。没打扰你休息吧?“
“四哥哪的话,进来坐。” 万安澜微笑着,将万安恒让了进来。
“六弟这么晚还不睡,可是在想白天之事?“
万安澜苦笑,“算是吧。今日还要多谢四哥相助,不然我可能要躺着回宫了。”
“谢什么,我也只是实话实说。”
“不过就是苦了二哥,腿上的伤还没大好,如今还要跟着我们跪上三日……”
万安恒无奈地笑笑,“嘿,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你可知道,你那本经书被谁拿了?”
万安澜猛然抬头,“四哥的意思是……”
“下午诵经刚开始不久,我就瞧见二哥和门外他的随从使眼色,当时就觉得不太对劲。后来他又那么刻意地提起经书,我想八成就是他搞的鬼……”
万安澜打断,“四哥,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妄议兄长,实为不敬。
“别想太多,我也就是跟你说说。还记得下午我让他交出蒲团那会儿,他的反应吗?若是心里没鬼,为何那么不情愿?”
万安恒这话说得不错,万安杰表现得确实过于紧张了。就算私自加厚了蒲团,他看万安澜的眼神也不必躲闪。
“四哥的意思我明白,我会小心的。时间不早了,我们都早点歇息吧。”
“好,那我先走了,你多长个心眼就成。“
送走了四皇子,万安澜便熄灯上床,却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四哥这两日实在太过反常,明显有拉拢之意。可万安澜一个被废皇子,无权无势,又有什么合作价值?再者,二哥今日一番举动也着实诡异,自己与他向来无冤无仇,和睦相处,为何要在背后做手脚?
想着想着,万安澜想到了凌倩依。宫中各方势力复杂,自己外出三日,不知兰姐姐可否安好。不知不觉,万安澜在担忧与沉思中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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