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犯》夏∮雪

24、二十三、请拥抱

　　殷小星忍不住害怕，通常都是厌恶他人尾随包围的纪晖，不知怎地，总是出现在她的视野范围。
　　她去食堂，他一个人站在窗外看她吃饭。
　　她上体育课，他拿着篮球站在网球场外，惹得女生们惊呼连连。
　　她从宿舍提了水瓶去打水，纪晖坐在自行车上，悠哉地问她要不要送一程。
　　殷小星觉得撞鬼了，不仅如此，纪晖的反常又再度将刘子坤秦剑引到了她的面前。
　　刘子坤说：“殷小星你是不是疯了？”
　　秦剑面色极不好看：“招惹了一个温俊华还不够吗，为什么去勾引纪晖？”
　　殷小星傻了：“我勾引他？”
　　秦剑言之凿凿：“纪晖说你公开跟他告白。他说话，我们都信。只是我不明白，殷小星，你家的事已经平息了，你妈都住回去了，为什么你还不肯放过纪晖？撒这样的谎你不觉得问心有愧？”
　　殷小星眨眨眼，哎，你说慢点，我一下子消化不了。
　　为什么我妈住回去了我都不知道？
　　又为什么是我不肯“放过”纪晖？
　　刘子坤皱着眉，截下了企图逃之夭夭的殷小星：“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是不会让你走的。”
　　殷小星冷笑：“同学，这里是女生宿舍，你们挡着我房门，我有必要走吗我？”她霍地摔上了门，锁了不算，还拖了两个凳子过来。
　　靠着门，她摸出手机，冷不丁忘记了纪晖的号码，敲了敲门，招呼外面的两位。
　　“喂，把纪晖手机号给我报一下。”
　　“你想干嘛？”
　　“他玩你们，你们真傻还是假傻？！我得好好教教你们，话少的男人一般心思都比较多，一肚子坏水！”

　　纪晖还真把秦剑和刘子坤玩了个遍。殷小星给他打了半天电话都是显示关机，白天哪有关机的理，想他的细致用心，也不至于忘记充电。她打开门，把秦剑和刘子坤放了进来，三个人，三个手机，从纪家打到纪晖宿舍，再打到他球队，所有认识的人，林林总总都打了个遍，结果还是找不到他人。
　　殷小星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招招手，把刘子坤叫到耳边，轻声：“纪晖知道你们来吗？”
　　“他这节有课。”
　　殷小星锁眉：“你们最近又开始缠着纪晖了？”
　　“恩。”
　　“为什么？”
　　秦剑和刘子坤交换了一下眼神，这才平静地道：“陈绍言因为上次绑架的事，给办了，判了刑。这边我找不到S，我怕又会出事。S不比他哥哥，她对纪晖痛恨已久，下手不会留情。”
　　“那个，S不是你女人吗？”
　　秦剑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所以我不便出手。”
　　刘子坤没好气地：“这世道，女人一个个如狼似虎。”
　　殷小星瞪了他一眼，又道：“我没兴趣参与你们的事。告诉你们，纪晖把你们甩了，这会肯定和S有个什么约来着，不信的话，去他教室逮人看看！对了，我再次重申，我真没做过什么告白之类的蠢事，拜托不要玷污我的品味，谢谢！”
　　两人再度被“请”出去。
　　刘子坤拍拍秦剑：“我说吧，这两人怎么可能……我们赶紧去追纪晖那个笨蛋吧。”
　　秦剑跟着他一路跑，若有所思地道：“真没可能，纪晖为什么又搬出了纪家？你应该记得吧，那是他妈遗嘱里写着的，要他看好自己的家。”
　　“谁知道，也许是累了呢，毕竟，满眼都是讨厌的人，纪晖那人最没耐性了！”

　　殷小星想，纪晖的事真的同她再也没有关系。一言既出，当然得驷马难追。更何况，她又不是十来岁的小丫头片子，喜欢还能怎么，茶不思饭不香吗？未免可笑。
　　打了电话给殷韵，她正忙碌于处理纪家的股票。殷小星问她为什么不告诉她回家的事，殷韵敷衍了几句，又刻意重复了几句，暗示她离纪晖远些。殷小星悲哀地发现，原来母亲并不是真的接受了纪晖，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纪君华的一份安心。
　　她不想回家。但是放心不下她的花田。给刘伯挂了电话，细细叮咛几句，随即眼角的余光瞥见楼下一行人匆匆而过。
　　带头的那个人她很熟悉，正是一身热辣的篮球队经理人迟幽。
　　殷小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FB的人会跑来自己的大学。
　　她急急跑下楼，悄悄地跟上去。
　　跟到了篮球馆里，透过门缝，她看到S与秦剑对立在球场的中心。
　　S甩了秦剑凶狠的一个巴掌，秦剑面不改色，吐字清晰无比：“今天你不把纪晖还出来，休想踏出这里一步。”
　　S咬了咬唇：“我说了，纪晖失踪和我没有关系！”
　　秦剑冷笑：“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人有类似的动机。”
　　迟幽上前一步，依仗着身上高大的篮球队员，她强势地道：“我们是来逮纪晖的没错，但是我没看到他人。期末考试结束了，他的导师和同学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你若不信，我也没办法。但是S不可能被你软禁在这里，你还没有那种资格，想想看，你当初怎么伤害她的！”
　　秦剑不动声色地朝后退了几步，刘子坤假寐于一侧的篮筐下，这会给谈话声吵醒，微眯了眼睛，打着哈欠问秦剑：“小剑，是不是要打架了啊？”
　　之后，大门紧闭，里面打作一团。
　　殷小星害怕地躲在了门侧，过了很久，她听到女人惊恐的尖叫。
　　门被踢开，秦剑抱着满身是血的S慌乱地冲了出来。
　　紧跟着，一群人跑出来，迟幽侧目瞥见殷小星，蓦然停下脚步。
　　“也许我该给你提个醒。”
　　殷小星故作平静，微笑：“什么？”
　　“对这帮少爷来说，女人如衣服，兄弟是手足。S的下场就是最好的证明，你如果继续和纪晖在一起，迟早也会有这样一天。”
　　殷小星毫不掩饰她的厌恶：“我也不喜欢这样。”
　　迟幽意外得到她的赞同，浓重的眼影下，一双眼迷茫得好似笼了一层晨雾。
　　殷小星又道：“你可以走了。”
　　迟幽幽怨地问：“你会和纪晖一起吗？”
　　殷小星觉得好笑：“你凭什么认为我们该在一起？”
　　迟幽悲伤地：“纪晖为人孤僻，一向独来独往。他肯带你去练球，就说明他喜欢你，非常喜欢你。”
　　殷小星忽然觉得阴风阵阵。

　　耻辱不可忘。殷小星不明白，为什么被赶出了之后，殷韵还能当做没发生过一样地住了回去。她可做不到。
　　学校里很快放了假，她不幸挂了一门马政经，留在空荡荡的寝室里温习补考。
　　至于失踪了的纪晖，她真真很无语，难道聪明如秦剑都想不到吗？他那么大个人了，有必要这样惊慌失措到去绑架自己的女友嘛。
　　然而，令殷小星更惊奇的事则发生在一场暴雨的突如而至中。
　　冬天竟然那么快就抵达了她的世界。她抱着书，看着窗外夹杂着薄冰席卷而来的大雨，蓦地，想到了看守花田的刘伯。
　　糟！
　　她丢了书本，随便套了件羊绒大衣，跑到楼下发现忘记打伞，犹疑了几秒，还是毅然奔到了雨中。

　　纪宅的大门猝不及防地被她踹开，保安手足无措地看着他家的大小姐一身狼狈地冲过身侧。
　　殷小星很看重自己的业余爱好，种花。但是较之，她更看重刘伯。她甚至能想象此时此刻，一个年迈的老人如何艰难地踩在泥地里，用塑料纸包裹一堆又一堆的花卉。
　　然而，当她匆匆跑到花田的时候，却很意外地看到了所有的花花草草上，都有一片铺盖完整的塑料膜。
　　刘伯的工作效率上升了不止一个层次啊，她暗自惊叹。拖着湿漉漉的裤管，她埋首往刘伯居住的小屋里奔去，刚看到屋内一片澄亮，殷小星正欲开口唤刘伯，忽然，大门一开，迎面而来一盆脏水，浇得她一身透心彻肺的凉。
　　“你怎么在这里？”纪晖放下手里的盆，一脸惊讶。
　　殷小星气得无语，霍地推开他，跑了进去。
　　“刘伯，刘伯！”她大叫着，“快出来！”
　　刘伯应声跑了出来，见她来到，不免一喜：“小姐？”
　　殷小星直指身后的纪晖：“他怎么在这里？”
　　刘伯说：“少爷最近都住这里啊，他说这里清净，有利于复习迎考。”
　　“他骗你的，你把他赶走，快！”考试都结束一星期了，还复习，复习个屁。殷小星低眼看着自己白色的羊绒大衣被染成黑布，胸腔里的怒火快要烧出来了，“你看看，他居然拿脏水泼我！”
　　纪晖反问：“谁让你出门不带伞的？”
　　殷小星瞪他：“靠，你站屋檐底下还撑伞不成？”
　　纪晖笑，声音不由放软：“我看你还是换套衣服再来和我吵吧。”
　　殷小星更加气了：“我的东西早搬光了，你让我换什么去啊！”
　　纪晖想了想，道：“不介意的话，我借你吧。”
　　当然介意了，不过也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殷小星和刘伯交代了几句，躲在纪晖的伞下，跟着他离开了花田。
　　“你和刘伯说了什么？”
　　“要你管。”
　　殷小星撇撇嘴，虽然冷得直哆嗦，态度还是嚣张无比。
　　还能交代什么，无非是以后遇到这样的情况可以打电话叫保安来协助，就是千千万万不要让纪晖动手帮忙，以免欠他人情。
　　“我有个疑问。”
　　纪晖不动声色地把她圈在了整顶伞的正下方，这样她可以靠着他，稍微暖和一些。
　　“说吧说吧。”殷小星的牙齿打着颤，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这个世上，有种东西叫天气预报，你总该知道吧？”
　　“……”
　　“你可以不具备该有的常识，但是刘伯好歹也比你长了几十岁。”
　　殷小星咬牙切齿：“我急坏了，不可以吗！”
　　纪晖淡淡笑道：“你也只有这个时候比较可爱。”
　　殷小星来不及质疑这是恭维还是讽刺，纪晖忽然低下头，吻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