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难撩》何棋

9、第九章

　　“安安，安安!”

　　同上课铃声一块响起来的是林萌的尖叫，但是余光瞥见抱着一叠卷子进来的数学老师，她又把到喉咙的尖叫硬生生的给咽了下去。

　　秃老进班，准没好事!

　　同那堆试卷一块被重重压在讲台上的，还有十二班所有学生的小心脏。

　　乌安抿唇，在桌底下悄悄的踢了下同桌的脚，嘴唇动了动，“是昨天考的试卷吗？”

　　林萌把手放到腿上，手动肩不动的示意，看这样子八成就是。

　　见鬼，昨天考的卷子今天就批出来了，这什么速度!

　　乌安感觉自己吊命的那口气顿时散了，头略微下移，下巴往里缩那么一点，眼神向下，营造出一种“我知道错了，老师我真的知道错了”的氛围。

　　班上百分之九十九的学生都保持着这个姿势。

　　初二（十二）班的数学老师，人送外号秃老，不仅因为对方头上寸草不生，更因为他在哪里出现，哪里就寸草不生。

　　如此可怕的战斗力，当然当得起“秃老”二字。

　　昨天历时两节课的那张数学卷子，堪称开学以来的终极boss，偏偏正当大家抓耳挠腮的时候，秃老在边上悠哉悠哉的晃着，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捋着头上那几根少的可怜的发丝：

　　同学们好好考，这张试卷是有点难度，但是——只要把基础题做对了，分数就不会难看。

　　感情您老嘴巴一动，分就能自己跑到我们手上啊？

　　十二班的学生们在草稿本上奋笔疾书，最终在打铃的时候以哀嚎结束了这场考试。

　　现如今，秃老抱着满当当的卷子，面色难看的进了教室。

　　瞬间，喧哗吵闹如菜市场的教室鸦雀无声。

　　他看了讲台下一眼，冷冷的哼了声，“考个屁啊你们，全班九十分以上的只有一个，八十分以上的只有三个，你们看看你们的成绩，全年级倒数都是因为没有更差的班!”

　　全班低着头，大气不敢多喘一下。

　　林萌喃喃自语，“完了完了，这次肯定完了。”

　　秃老在上面骂的唾沫乱飞，“我这辈子就没教过你们这么差的学生!考什么考，全都回家种地去好了!”

　　“下面，我读到名字的，上来拿试卷。”

　　这下子，不止是林萌，所有人都瑟瑟发抖起来。

　　“张海，93分。”

　　一个戴着黑色平框眼镜的高瘦男生上台，接过了自己的卷子。

　　“李婷婷，87分。”

　　“刘浩，86分。”

　　“乌安，83分。”

　　……

　　“林萌，69分。”

　　……

　　下课。

　　林萌哭丧着脸从办公室回来，把自己的卷子压在课本下，恨不得再也不见它，“就差一分，我就上70了。”

　　秃老说了，70分以下的人订正好卷子，都要拿到办公室，给他再检查一遍。

　　林萌作为60—70分中的翘楚，自然是最先受到炮火攻击的那位。

　　坐她前面的张璐转过头，见她这幅丧丧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向乌安借卷子，“安安，你的卷子借我看看呗。”

　　乌安把卷子给她，看到上面鲜红的83分，也跟着叹了口气。

　　“安安，你叹什么气呀，83多高呀，班里第四呢。”

　　“但是张海就考了93。”乌安手撑着下巴，眼底浮现着淡淡的迷惑。“怎么考的？”

　　“怎么考？”林萌忙着跟火腿肠的外包装做斗争，“脑子好呗。”

　　乌安幽幽的叹了口气，“对了，刚刚你喊我干什么？”

　　“什么？”

　　“就上课前。”

　　“哦哦哦哦哦哦!”林萌猛的回神，一把将火腿肠扔到桌上，双手死死的按住乌安的肩膀，激动到尖叫，“安安，你现在是我们初二的级花!”

　　周围的同学全都看了过来，神情里带着好奇，反倒是当事人表情淡淡的，一副比他们还要路人的样子。

　　林萌的情绪那叫一个兴奋，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中彩票了呢。

　　张璐也被吸引着回头，“然后呢？”

　　林萌：“初一的级花不管她，初二是咱们安安，初三是宋学姐。”

　　旁边有人笑道，“林萌，你一天天的心思不在学习上，全都琢磨这些八卦事儿啊。”

　　“这可是一手消息。”林萌没好气的回了句，又叽里呱啦的开始了，“更何况，初二的级花在我们班，难道不是一种骄傲，一中自豪吗？”

　　旁人的目光都随着她的话落到了乌安身上。

　　初二的少女，身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加上乌安在班上向来话少，给人的感觉冷冷淡淡的，不好接近，稚气与冷漠混在一块，形成了一种特别吸引人的神秘。

　　少女肤色白皙，四肢纤细，坐在座位上，不管是上课还是什么时候，背脊永远挺的笔直，像是空中飞过的单薄的风筝。

　　十二班的人当然知道乌安好看，可不是嘛，班上的男生要是和乌安对视，不超过十秒钟，保准脸红!

　　乌安可不知道这个“十秒钟”定律，她现在全部心思都围绕着数学卷子上的分数。

　　爸妈说请个家教的事儿现在还算不算？

　　请的话会不会显得自己太没用了？

　　不请的话这个分数又不是她的真实分数。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要上学读书考试啊!

　　乌安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林萌说的“级花”很快就被她抛到了脑后。

　　不能兑换成分数的东西都不是好东西。

　　一中不强制住校，乌国明和夏慧担心乌安的性子适应不了住宿生活，就给她办了走读，隔壁的陆家小子也是走读生，所以乌国明就拜托他每晚带乌安回来，两人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

　　乌安站在初三七班后门处，小心翼翼的朝里头探看。

　　整个教室空荡荡的，大多数人都回家了，只有少数人还在教室里自修，其中的大部分都是住校生，晚上教室开放，方便他们学习。

　　肩膀上突然被人拍了下，她条件反射的浑身一抖，等到熟悉的笑声响起，这才松了口气。

　　“哈哈哈，安安对不起，主要是你探头探脑的样子太可爱了，像只兔子，就是待在笼子角落里往外探脑袋找菜叶子吃的那种，哈哈哈没忍住没忍住。”

　　宋亦姝捂着肚子，笑的脸都要酸了。乌安皱眉看她，看样子很不赞同她把自己比喻成兔子。

　　随着年纪的增长，和宋亦姝的跳脱性子一样，她的长相是越发的明艳张扬起来。

　　如果说乌安像轮月亮，清清冷冷的挂在天上，那宋亦姝绝对是太阳，光芒万丈，吸引众人。

　　“来找陆至臻？”

　　乌安点头，余光往教室里面瞟，没在熟悉的位置上看到熟悉的人。

　　“别看了，他出去打架了，今天应的是三班的架，上回那孙子偷袭他们，你到我位置上等一会儿，应该没几分钟就能回来了。”

　　说到陆至臻打架这件事，不管是宋亦姝还是乌安，都习以为常，毕竟这货从小学开始，就打遍学校无敌手，要单说这一项也就罢了，更可气的是，不管怎么打架，他的成绩始终是班里第一，老师们都拿他没办法，到了初中，打架的癖好没变，成绩的排名也没变，老师们拿他就更没办法了。

　　所谓学神和学霸之间的差距，说的是陆至臻和宋亦姝，起码都是在榜单前几名待着的人。

　　所谓学神和学渣之间的天堑，说的那就是陆至臻和乌安了。

　　这次的数学考试，她能考到83，全部是因为昨天陆至臻给她复习数学的时候，那几道难题全都讲到了，一摸一样，押题都没他那么准。

　　宋亦姝一看她这皱眉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推着人进了班，“我们跟他是没法比，但是你可以努力努力，以我作为目标呀。”

　　说了等于白说，乌安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已经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学渣的本质，并对此不报以任何希望。

　　十五分钟后，陆至臻抱着个篮球从后门进来。

　　宋亦姝立刻挥手，“陆至臻，快点，安安等你呢。”

　　少年擦了把汗，眼角处有一块拇指大小的青紫，虽然才初三，但他也不知道吃了什么，个子飞快的蹿，已经一米八了，几乎一天一个样儿，手抬起来，轻轻松松就能勾到门框。

　　陆至臻生的清隽俊朗，鼻梁高挺，薄唇微抿，褪去了小时候的胖嘟嘟，那双桃花眼算是彻底显现出来了，潋滟多情，勾人魂魄，不知道沦陷了多少女孩子的心。

　　跟在他后头进来的男生们闻言全都起哄，“哇哦，学妹又来等我们陆哥一起回家呢。”

　　有人捶了下陆至臻的肩膀，“陆哥，你看看你，怎么能让乌妹妹等那么久呢，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陆至臻淡淡的瞅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那要不然下次打架，你一个人去？”

　　那人连忙摆手，“陆哥，我说笑呢。”

　　陆至臻嗤了声，大步跨回自己的座位上，还乌妹妹呢，白瞎了眼睛长那么大，不知道名字怎么念呀!

　　他把篮球塞到凳子下，单手拎起书包，不轻不重的拍了下乌安的头，漫不经心道，“回家了。”

　　乌安背着书包，和他一块出了教室。

　　不少人跑到阳台上看这每日一出的回家戏码，从三楼的高度望下去，一高一矮，倒是意外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