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难撩》何棋

10、第十章

　　因为他们出来的晚，所以校门口的小吃摊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有陆至臻最不喜欢的臭豆腐摊。

　　那股刺鼻奇怪的味道，还没出学校他就闻到了。隔了差不多五米远，他就停下脚步，偏过头，“要吃吗？”

　　看样子是不愿意再靠近一步了。

　　和陆至臻相反，乌安向来最喜欢这些臭香臭香的小吃，得了身边人的准许，不需要多说，直接小跑过去，“五块钱。”

　　“好嘞。”

　　因着马上就要收摊了，老板还特意多给了她几块，满满的一盒臭豆腐，蘸着辣椒酱，光是香气就馋的人直流口水了，更别提，一口咬下去，炸在豆腐块里的汤汁溢出来，烫的人舌尖发麻还舍不得吐出来。

　　陆至臻左右肩各一个书包，看上去像是没有重量一样，“有那么好吃？”

　　小狗样儿的欢快都从眼角眉梢溢出来了，完全没了平时年级间传说的高冷范儿。

　　他难得生出些好奇，凑近闻了闻，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混合着冲天的辣味侵袭了过来，他的表情呈现出一瞬间的狰狞，捂着口鼻，剧烈的咳嗽了几下后，赶紧离那碗可怕的东西远远的。

　　“先说好，一个星期吃一次，你这个星期的次数已经用完了。”

　　等到面前终于没了这股味道，陆至臻赶紧把之前定好的规矩拿出来。

　　乌安喜欢吃路边摊，但是这些路边摊大多不太干净，所以乌家父母就把看管乌安的权利交到了陆至臻的手上。

　　他本来也是个喜欢吃这些东西的，但鉴于自己必须在前头做个榜样，于是和乌安私下约定，每个星期只能吃一次，多了就要答应对方一个条件。

　　两人为了不落把柄在对方手里，硬是坚持了一年。

　　“知道了。”
　　乌安偏过脸，嘴里嚼着臭豆腐。等到解决完这些，打了个饱嗝，才在心里撇嘴。

　　她当然知道这是垃圾食品，少吃为好，可是真的好香哦，要不是这人在边上虎视眈眈，再给她三碗也吃的下!

　　“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少年的低沉嗓音冷不丁在耳边响起，乌安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拿手捂住耳朵。

　　陆至臻被她捂耳朵的模样逗乐了，揪了揪她脸旁的碎发，“这么胆小？”

　　说完，使劲揉了揉她的头，等到少女绑好的头发全被他弄乱了，这才心满意足的停了手。

　　“你把我发型弄乱了。”
　　乌安一本正经的阐述事实，不是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吗，这人怎么次次动手不动口？

　　陆至臻拿余光瞥了她一眼，一秒钟内将她上下打量了个遍，提了提肩上的书包，“小丫头一个，要什么发型。”

　　熟悉的开场白，熟悉的语气。
　　乌安心里咯噔一下，身体比脑子先行一步，刚放下的两只手立刻又把耳朵给捂上了。

　　“你现在初二，最重要的就是学习，我可听夏姨说了，上次月考，整个年纪六百多人，你只考了三百多名……”

　　陆至臻眼睛看着前面，嘴里叨叨念念，转头却看见身边这丫头拿手捂着耳朵，明显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逃避模样。

　　他愣了下，“乌安，把手拿下来。”

　　捂耳朵的少女看着他，后退一步，坚决摇头。
　　她知道自己成绩差，也知道老妈把她托付给陆至臻就是想让她跟人家多学学，提高提高成绩，但是这并不代表，她想要天天听到陆老师的唠叨啊!

　　陆至臻比乌安高了一个头，长臂一伸，轻轻松松的就把人拽了回来，两只手按在乌安的手上，“最后问你一遍，是主动拿下来还是我帮你拿下来？”

　　怀中的人看着他，乌黑的眼底明显是拒绝。

　　他也生出点脾气，抓住少女的手，还没开始用力呢，陆至臻就清晰的听到街边传来一阵幽幽的叹息，声音不大，却格外的清晰。

　　“现在的学生啊，当着这么多人面，光明正大的打情骂俏，想当年我……”

　　他像是被踩了爪子的猫，瞬间放开手，蹦到了边上，看了眼捂着耳朵什么也不知道的女孩，抿了抿唇，两条大长腿迈的极快。

　　乌安还没从方才的威胁中回过神，手腕上顿时一松，再抬眼，陆至臻已经走出七八米远了。

　　发生什么了？
　　一下发疯一下平静的。
　　她摇摇头，果然，男人心，海底针呐。

　　刚想追上去，耳朵自动捕捉到边上传来的说话声。

　　“呵，老李，你看看，那小男生还害羞了，跟小女朋友亲一点有啥可害羞的，想我当年……”

　　小男生，小女朋友，害羞……

　　乌安的脸轰的一下全红了，不敢去看那几个店老板一眼，赶紧落荒而逃。

　　迷迷糊糊的走到小区楼下，脸上的温度才稍稍退下去，掉在地上的智商也被她捡了回来。

　　不对啊，她和陆至臻又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她害羞个什么劲儿呀？

　　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想要让自己从迷之害羞中清醒过来，刚拍了两下，手腕就被人紧紧握住了。

　　陆至臻皱眉看她，“傻了？打自己干什么？”

　　乌安盯着他的眼，像是被人下了蛊，愣愣的硬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幸好，乌国明的出现缓解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安安，臻臻，回来了。”

　　陆至臻连忙放开乌安的手。

　　因为临时多加的一台手术，乌国明下班晚了点儿，刚走到楼底下，就看见自家闺女同隔壁那小子僵站在那儿，走近了，发觉他们俩之间的气氛有点不对劲。

　　看到自家闺女低垂着头，乌国明狐疑的瞥了陆家小子一眼，这家伙不会欺负他女儿了吧。

　　“乌叔叔，既然您回来了，那我就先上楼了。”

　　陆至臻率先上楼，留下他们父女两个在后头面面相觑。

　　“安安，跟爸爸说实话，是不是陆至臻这小子欺负你了？”

　　乌安摇头，然后趁着乌国明怀疑的空档也赶紧上楼。

　　——

　　乌安躺在床上，烦躁的翻了个身，面朝着阳台，外头的灯光透过窗帘缝儿映进来，像是在黑暗里硬生生劈开了一道口子。

　　空调外机吱呀吱呀的转着，永远也不会疲惫，她堵着耳朵闭上眼，身体不断发出想要睡觉的信号，脑袋却清醒的厉害。

　　乌国明的鼾声穿过大半个客厅，准确无误的进了她的耳朵。

　　明明以前也是一样的呼噜声，可今晚却显得特别的烦人。

　　乌安放弃的盘腿坐在床上，开始严肃的思考自己今天之所以这么异常的原因。

　　她在心里把条条框框全都勾画出来，最终全部都指向——陆至臻。

　　扒拉几下头发，她像是泄了气般倒在床上，眨了眨眼，说到底，还是她的面子薄了些。

　　她和陆至臻之间可是最纯洁不过的关系，那家伙天天拿矮和成绩差说事，让她在家里一点头也抬不起来，简直沦落为生物链的最底端。

　　明明是你死我活的竞争关系，怎么能因为别人的随口一说，就莫名其妙的开始脸红，进而睡不着了呢？

　　肯定是因为数学试卷那事，把她所有的智商都给耗损完了。
　　肯定是这样！

　　乌安捏紧拳头，对着空气挥了几下，仿佛打到的不是空气，而是陆至臻那张臭脸。

　　发泄完多余的精力，乌安这才像是累极了，沉沉的睡了过去。

　　——

　　市一中对走读生的要求是在早上八点前必须到校，乌安觉得自己才刚刚睡着，就被喊醒了，后遗症就是胳膊、脖子哪哪儿都酸。

　　夏慧：“起床了啊，快点起来，早饭都准备好了，臻臻也在外面等你，别赖床了。”

　　嗷！
　　可恶的陆至臻!

　　乌安打了个哈欠，闭着眼睛穿衣洗漱，等到全部收拾好，指针已经指向七点半了，夏慧给她塞了几个包子和豆浆，就把人赶了出来。

　　等到下了楼，乌安还是眯着眼，一副迷迷糊糊、不知东南西北的模样。

　　陆至臻拎着她的后领，防止某个人没看清红绿灯就贸然闯出去。
　　等红绿灯的空档，他倒是腾出时间仔仔细细的观察了身边这人。

　　即便眼眯着，脑糊着，那包子和豆浆还是准确无误的进了嘴巴，安抚了饥饿的胃，嘴巴咀嚼的时候，腮帮子处鼓囊囊的，一吞一咽，倒是一点差错也没有。

　　还真像只屯粮的仓鼠。

　　绿灯亮了，他鉴定完毕，顺手拉着人穿过马路。

　　到学校门口的时候，乌安手上的包子豆浆刚刚好解决完，人也差不多清醒了。

　　因为初二初三不同楼，进了学校两人就分开了。

　　林萌在后头观察了好久，见这两人分开了，赶紧跑上来，一把搂住乌安的胳膊，“安安，你还说自己和陆至臻没关系，哈哈哈，都被我看到了，还不乖乖从实招来！”

　　乌安因着脑子刚清醒，转的还不太利索，看到林萌还愣了会儿，“招什么？”

　　林萌见她是真的迷惑，便把自己看到的一切和盘托出，末了还不忘羡慕道，“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到陆至臻这么温柔的对待一个人。”

　　也不给对方回答的时间，林萌就又像把机关枪一样哒哒哒的说个不停。

　　“陆至臻在初三可是出了名的软硬不吃，别看他看起来像是脾气很好的样子，班里的大小事务也经常帮忙，但是只要有女生闹到他面前表白，不管你是傻白甜还是黑莲花，都没戏！”

　　林萌快走几步，站在乌安面前，绘声绘色的给她模仿当时的场景：“咳咳咳，不好意思同学，你的成绩好吗？”

　　“他问这个干什么？”乌安不解。

　　林萌摆手，示意她别打断自己，“既然成绩没我好，也不会打篮球，更不会打架，那我为什么要接受一个既没我优秀，还什么都不会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