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神记》白佛楼

18、探查柳府

　　裴秋叶与萧贺延来到那间院子，裴秋叶想着，这院子既有问题，敲门访问，不知是否妥当，但是这翻墙的事更不妥当。思虑再三，整整衣衫还是敲了门。
　　匾额上写着柳府，裴秋叶敲了三声都没人应门，正准备移步墙下，行萧贺延所行之事，门开了，是个年约六十岁的老翁，胡子头发白了一大把。背微佝偻着，面上装得可亲，但那双眼睛露出一丝精光，丝毫不像是一个六十岁的人。
　　“不知两位小哥，上柳府有何贵干。”
　　裴秋叶心道，这门里有古怪，但肯定要进。“我们兄弟俩路过，口渴，想讨杯水喝。”
　　老翁侧身道：“请进吧。”
　　裴秋叶进了门，示意萧贺延，放机灵点。这间院子坐北朝南，主房旁是偏厅，西边一间厢房，一间厨房，东边是两间房，其中一间看门面的装饰，像是女子的闺房，两间房子中搭着一个秋千。
　　匆匆瞥了一眼，瞧了个大概，裴秋叶跟上老翁，进了偏厅，问道：“这院子挺大，老伯是一个人住吗？”
　　老翁没有回话，倒了两杯茶放到桌子上，裴秋叶在椅子上坐下。那茶杯的瓷器颇为精致，虽不是官窑烧的，但是底釉白皙，青色的常春藤花纹，薄薄一层浮在釉上。生动得恰到好处，那茶是上好的铁观音。
　　见裴秋叶眼里疑惑，老翁咧嘴笑道：“老翁耳背，不知小哥刚才说了什么？”
　　裴秋叶又重复了一遍。萧贺延不敢乱说话，在椅子上安静地坐着。
　　“老翁只是这里的守门人。”
　　“不知你家主人是做什么的。”裴秋叶一出口，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唐突。刚想拿点话搪塞。
　　那老翁有点自豪，“我看两位也是外来的，我家主人姓柳名之堂，从江浙一带贩些瓷器茶叶。淄博地方小，老爷买回来的货物精致，经常有人到家里来打听。老爷这趟出门还需半个月才能回来。”
　　这些事情瞒着也没用，那老翁一股脑都说出来了。裴秋叶疑惑道：“既然做瓷器茶叶，我看这院子里有些潮湿，那边秋千架下，地上还生着绿苔。”
　　“小哥可是糊涂了，这里是府里，那些茶叶瓷器，自是租了库房和铺子的。”老翁的话倒是挑不出毛病。
　　“实不相瞒，我兄弟二人至今还未娶亲，不知府上小姐可有出阁。”一旁的萧贺延差点将茶喷出来，又生生咽下去，抬眼看向裴秋叶，他却一本正经，貌似真的想求娶人家的闺女。
　　那老翁道：“我家小姐实未出阁，这两日去了城东的表亲家小住。小哥要是有心求娶，等过半月我家老爷回来，再上门来吧。”
　　裴秋叶笑道：“是在下唐突了。只是看着那秋千，就禁不住想那荡秋千的定是位可爱的小姐。”
　　老翁笑道：“不打紧，我家小姐年十五，正是出阁的年纪，有几个上门求娶的公子，我都替我家小姐留意着。不知小哥何方人氏。”
　　“我们是洛阳人氏，来此地做药材生意。今日叨扰多时，下次再登门道谢。”想知道的消息已经差不多，再下去就要露馅了。
　　这府里确实有姑娘，只是萧贺延清晨见到的现在无法查证。只是这老翁说谎说是不在家中，那间闺房，又不好进去探查。而且那秋千架旁的青苔并非这院子里的，而是出城往西走，一座名为小秋山的山中的。前天调查永成王走私武备案时从那山中过，碰巧注意到了。
　　裴秋叶心里没了主意，他无法料定，萧贺延见到的那名女子现在是死是活，也不知那偶然发现的青苔，是否与永成王有关。
　　到了别馆，司鹿正在临珏床前喂药。萧贺延没见过司鹿，乍看背影，也认不出这是燕乐侍卫。不怕死地喊出声，“呦，太子殿下金屋藏娇啊。”
　　司鹿回头冷笑道：“萧公子，本宫还用藏吗？”
　　萧贺延看到是燕乐侍卫，吓了一跳，忽然就想通了，又松了口气，原来太子殿下不是断袖。那身边的这位……萧贺延一顿，自己是脑子进浆糊了，怎么这么口无遮拦。忙行礼道：“草民给太子妃殿下请安。”
　　裴秋叶整理了信息，将事情告知了临珏。临珏思虑片刻道：“这事确实存疑，你先去查一下本地失踪的人口。再派人去小秋山查看情况。这事你亲自去看看。萧贺延，你去再查实柳府的情况。”
　　本地失踪女子有三人，皆是未出阁，还有一名男童，一名女童。
　　萧贺延道：“殿下，柳府我们去查看了。那老翁不见踪影了。柳府小姐的闺房我们去看了，妆奁匣子都未收起，就像是出走得匆忙。房里还发现一碟鸟食，这柳府又不养鸟。属下在柳府还发现一间密室。这密室的地上，也有那药草沫子。后来属下又去柳府的表亲家去过，他们说柳府的小姐从未去过。”
　　小秋山不是什么深山，但是树木茂盛，要想摸清整个山林，需要两天时间。裴秋叶先查看了山阴的潮湿之处。发现一处洞穴，洞内有人烟的痕迹，洞内之人可能去了别处。再往山上查看，发现草丛中有血迹。心道不妙，怕是出人命了。果不其然，在离那洞穴五六里处，裴秋叶发现一处土地松软，是新动过的土，凶手仓促，上面的草木都是匆匆掩盖。他命人掘开看，是一具女子的尸体。女子的脸上表情狰狞，死前应该是经历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女子的嘴唇像是鸟喙，手指曲起，像是鹰的爪子。
　　裴秋叶不敢耽搁，先将情况报给临珏。
　　“明天带两个心腹再去那洞穴看看有什么线索。”临珏放下药碗。“仵作验过尸，就让女子的家人来认领尸体。”呆了半晌，临珏又叹气道：“这样惨的死状，她家人……也罢，生死有命。”
　　司鹿在一旁缓缓道：“鸟喙鹰爪，这样的尸体被领回去要引起恐慌的。”
　　“阿乐，你能想办法处理吗？”
　　“我可以施个障眼法，只是不叫外人瞧了去，她的家人若是替她梳洗敛妆，能发现端倪。”
　　“那就麻烦阿乐等仵作验尸过，施个障眼法，世人相信眼见为实，看不见的哪怕心里奇怪，也不会有多恐慌。秋叶，你记得嘱咐好仵作，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呈给我们的尸检报告和留存的先分开。”
　　“属下明白。”
　　“那就去办吧。等等，这些女子失踪多久了？”
　　“长则半个月，短则这四五天。”
　　“凶手可能不是一个人，其他女子可能也已经遇害了。山上有发现车辙印子吗？”
　　“此前永成王偷偷运输武备，山下至山腰路段有很深的车辙引子，山腰往上，没有路，也没发现人为辟开的能走车的道路。”
　　“仔细搜山。”
　　裴秋叶离开之后，司鹿有些迟疑道：“鸟喙鹰爪，阿祚，你能想到什么吗？”
　　“我记得南方的山神，鸟喙，鹰爪，羽翅。”
　　“没错，我们山神，有一部分是于常人有异的。”
　　“你的意思是说……这女子是山神吗？”
　　“不，她是失败品。”
　　临珏不解，“何来的失败品，她有神的特征，不是山神能是何物。”
　　司鹿的表情略微痛苦。“阿祚，我近来想起一些事情。很久远的事情。”
　　临珏疑虑道：“就算是失败品，是何人妄图造出新的山神。”
　　“不是山神，他要的不是山神。而是达到不老不死的目的。”
　　“不老不死？你的意思是，凶手抓了那些女子和孩童，拿他们测试某种药物的效果。这名死者就是试验失败而死亡的。”
　　“对，这种药物生效时间至少需要三天，那些失踪的女子孩童，有的遇害，有的可能还活着，也有可能，凶手还在寻找新的试验者。”
　　“好，我让他们加大巡查的力度，早日找出凶手的藏匿地点。再让城中加强戒备，防止新的受害者出现。”
　　裴秋叶又去山洞查看，地上散落着一方帕子，绣工工整，在角落里还发现一些香粉，这香味道独特，极其浓郁，沾了点粉末包在帕子上。洞里还有些药草沫子。
　　再次探查完，那边仵作的验尸结果也出来了。脖颈上无任何伤痕，心脏部位蔓延出黑色纹理，还有死者自己挠出的血痕，身体上无其他伤痕。死者死亡时间无法确定，身上没有尸斑，体内的血液也未凝固，身体的肌肤弹性就如生人一般。死者死前服过一种未知的药物，应该是这药物引起的心脏麻痹致死。仵作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案例，不敢妄自猜测，只将结果着实上报。
　　裴秋叶将帕子拿去问失踪者的家属，一家王姓的做药材生意的认下了，那香却无人见过。司鹿拿过来闻了下，脸色一凝：“这香里有罂粟。”虽不懂药理，但是药草很熟悉，毕竟掌管农畜，这种有强烈致幻对身体有伤害的药草，需要严格控制生长环境和产量。
　　那药草沫子大夫不识得，司鹿却识得。这种药草名为朱草。心里原来的推测，这下坐实了。
　　“这香也有可能不是受害者的，而是凶手的。去查一下胭脂香坊，看看何人买过这种香粉……算了，你一个大男人，查香粉的事还是交给罗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