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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护你一世长安 ...

  •   五月下旬天气虽炎热些,但水还是冷的,那小孩呛了两口水,还是感染了风寒。大夫诊治过,开了两副温和的风寒药,到日落时分,小孩才转醒。一睁眼,便看到一个好看的红衣小姐姐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老实答道:“我叫阿乌。”打量了下房间,又看看身上盖的被子,便要起身,他怕把这位姐姐家的被子弄脏了。
      司鹿看懂了他的意图,按着他的身子,道:“乖乖躺着养病。”说着又张起双手,模仿老虎的样子:“啊呜,是不是这样啊。”
      阿乌咯咯笑道:“姐姐,不是这个啊呜,是乌鸦的乌,管家大老爷说我长得黑,所以叫阿乌。”
      司鹿又问了一些事情,知道了阿乌的身世。阿乌是被人伢子卖到郑陆吾府上的,前两天郑府被查封了,他们这些下人都被赶出来了,他无处可去。饿了一天肚子,想在水里捞条鱼,换点吃的,不慎落下水中。阿乌被人拐卖时年纪尚小,记不得自己原来家住哪里,只记得有好多桂花树,一到秋天,阿娘便会做桂花糕。
      临珏命裴秋叶去调查,郑府原来确实有这么个叫阿乌的黑黑的小孩。有桂花树的地方多了去,一时根本无从查起。
      司鹿一时心软想将孩子暂时留在身边,慢慢帮他找回亲人。临珏不放心,司鹿以自己是神不会被伤到为由据理力争。最后折中,将阿乌放到裴秋叶身边带着,一来人就在眼皮子底下,二来可以让他学习武术防身。
      隔日出发去淄博。临珏严惩贪腐的事迹传出去,淄博的府衙官员一个个严正以待。早早地将贪了的钱乖乖吐出来。唯有永成王是个难啃的骨头,地方官员没人敢去太岁头上动土,一个个都明哲保身。
      司鹿还是侍卫的身份,不便与临珏一起坐在车内。临珏只能骑马与司鹿并驾齐驱。一路上都算顺遂,司鹿看临珏就差脑门写几个字:我是太子,快来刺杀。
      司鹿忍不住劝道:“我们还是低调些。”
      “阿乐不知道。我这个二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被封到山东,还不老实,暗地里,控制商行,走私武备,勾结朝中官员,不出一两年,定是要惹些祸端。”
      司鹿道:“被封到属地,这山东虽不是繁华,倒也富庶,永成王当个逍遥王爷不好吗?为何还要暗地里做这些事。”
      临珏在马上笑得肆意:“一旦起了逐鹿天下的心,如何肯当个小小的闲散王爷。天子之家,没有血浓于水这一说,别看我现在风光,我之于父皇是个不错的选择,别忘了,他的选择可以有很多。”
      从临珏口中的意思,他与承隆帝不过是相互利用,想起临珏早逝的母妃,司鹿道:“你恨你的父皇吗?恨他没有保护好你的母妃。”
      “有什么可恨的,我们之间不过是个公平的买卖,他扶我坐稳太子之位,我做他的刀。此次出巡黄河,表面是巡查防汛工程,实际却是查贪腐。去山东也是,二哥起了谋逆之心,父皇有心要他的权,要他的命。二哥想安安稳稳等到势力再壮大些,父皇不容许。那我先来当个明处的靶子,再当把暗处的刀。”临珏又回到“低调”的话题:“我现在到他的领地,他不想惹出祸端,我却是要逼他一逼,逼得他做困兽之斗。”
      司鹿发现一路上都没见过裴秋叶,他早一日已经出发。阿乌还生着病,临珏不坐马车非要和自己一同骑马,那马车之内只有阿乌一人,小孩子敞开手脚地躺着。
      半路上迷瞪醒了,车内探出个脑袋,问道:“姐姐,我们这是到哪里了。”
      驾车的是临珏的心腹,自是知道司鹿的身份。临珏恼道:“你不许叫她姐姐。”
      司鹿脸色一冷:“你吓到阿乌了,他不过是个孩子,你计较什么。”又温声对阿乌道:“我们再有半日就到淄博城了,你不能叫我姐姐,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司鹿。”
      阿乌被临珏一吓,只能糯糯地道:“姐姐……司鹿,我身子好了,不想闷在车里,我可不可以和你同乘一匹马。”
      临珏不好明目张胆地发作,抢先把阿乌从车里一把拽到自己的马上。心想,我还没和阿乐同乘一匹马,你哪里来的一个小孩,就这么放肆。
      司鹿看临珏已经先一步行动了,便道:“你就和那个哥哥同乘一匹吧,他的骑术比我好。”
      司鹿的话算是火上浇油了,临珏忍不住心里一得瑟,“嘚嘚”地加快速度先行离去。司鹿见状赶紧加速去追。
      临珏在前边坐在马上悠闲地等着,阿乌蹲在地上一阵狂吐。司鹿狠狠地瞪了临珏几眼,他装作没看见,这样捉弄阿乌一番,就差乐得哼小曲了。
      司鹿看阿乌脸色煞白,轻抚着他的背:“阿乌,你好些没?”
      “姐姐……司鹿,我不碍事,就是有点不习惯,不过现在好了,不会耽误行程的。”说完起身挺直了胸脯。十来岁的孩子,眼里一股不服输的劲儿。司鹿看得心疼,将阿乌抱上自己的马。
      慢慢悠悠地走着,阿乌精神了,自动忘掉刚才被临珏吓到的那一段,开始问东问西的。
      “长安城里有没有糖人?”
      “老虎的,狮子的,什么都有。你喜欢吃糖人啊。我家的铺子前就有一家,回到长安,你想吃多少有多少。”
      “长安城里有没有杂耍的,我以前远远地看过一眼,被管家大老爷逮回去了。我很想再看一次。”
      “好啊,长安城的朱雀大街,有可多杂耍,胸口碎大石,喷火的,吞剑的,耍猴的。什么都有。”
      阿乌回头笑道:“听说长安城有一座最大的神邸,我想去拜拜,感谢神让我遇到这么好的姐姐。”阿乌笑得天真无邪,司鹿心头一跳,表情一如之前,“好,回了长安,我带你去。”
      赶在天黑之前,他们进了淄博城,淄博不如洛阳繁华,不过也有它的独到之处,如果说洛阳是大家闺秀,淄博便是小家碧玉。淄博的别馆也没有洛阳的舒适,稍微有些简陋。
      临珏住在别馆的主卧内,阿乌年纪小,但也是个男的,他才不放心让阿乌和司鹿住在一个房间,他勉强答应住在一起。司鹿和罗潭作为近身侍卫,住在别馆的西厢,其他人都住在别馆旁边的府衙里。
      连日来很少能抽出时间看《搜神记》,阿乌也不在,不用担心吵到他。司鹿看到子时,才心满意足地吹了灯。歇下没多家,忽然被梁上细碎的声音吵醒。有人潜入了别馆,来人还不在少数,司鹿能感受到凌厉的杀气,看来永成王是动杀心了,也不顾这是自己的地盘,司鹿很想知道临珏怎么能把人逼到这地步。
      司鹿把罗潭推醒,罗潭没有习过武,司鹿指指柜子,罗潭冷静地躲在柜子里,司鹿时刻注意外面的动静。梁上的声音停了,院子里像是布置妥当。
      临珏在房子里道:“做什么不好,非要做这梁上君子。”
      那贼首道:“我等今日就来取你的狗命。”说着手下的人将箭搭在弦上,待势而发。
      这满院子的杀手怎么能瞒过临珏,被这样骂了,他依旧不在意地道:“哦?口气不小啊。今天怕是取不走本殿的,反而得留下尔等的了。”
      那贼首也是个不过脑子的,没两句就把主子给卖了,大概是刚愎自用,以为准备妥当,就不会有失败的可能。“我等为二皇子办事,二皇子为容贵妃所生,有陆家扶持,二皇子才是天生的帝王,你一个贱婢所生的皇子,若不是使了下三滥的手段,害得二皇子被发配到这穷乡僻壤,你也配占着太子之位。”那贼首说得一派慷慨激昂的样子,真把自己当个忠义之士。
      “二哥这么多年还是没长进啊,一急了就会找人暗杀,找的人还是这么没水平。这泼妇骂街的姿态倒是学了个十成十。”临珏故意拿话激人。
      果然那贼首按捺不住,手一挥,房檐上的,院子里的百十来只箭齐发,朝着临珏的房子飞去。司鹿飞身而出,鞭子一卷,只卷住了十几只箭,心道不好,再转身去追,又卷住十几只箭。大部分的箭破窗而入。
      司鹿心急地推开门,入眼的就是一个浑身扎满箭的人影,心头一跳,又兀自摇头,临珏既然敢出言挑衅,肯定不会这样毫无防备地被人鱼肉。心神定下,天上的云飘走,月光漏下,司鹿看清,那真的只是人影,是一只稻草人。再一看,两边还站着几个稻草人,上面都插满了箭。
      那稻草人后面露出一只脑袋,临珏毫发无损地一脸嬉笑。“阿乐担心我了?”
      司鹿看到临珏安然无恙,嘴上说话也就不留情了:“下次提前知会我一声,再胡闹,我不理你了。”
      临珏自知理亏,虽然想看司鹿紧张自己,可也不敢太过火。主动认错:“好好好,这次是我错了,下次我一定告诉阿乐。不要恼了,现在还有外人呢,给我个面子。”
      这时临珏口中的外人,阿乌也露出毛茸茸的脑袋。
      司鹿气不过,一巴掌打在临珏脑袋上,“这么危险,你还让他在这里看,赶紧让他躲在安全的地方。”
      临珏拍拍手,屋子里的灯亮了,司鹿才看到,那屋子里还站着十来穿着深紫色侍卫服,手里握着寒气森森的刀剑。看这装扮,像是宫里当差的,品级应该很高。没射在稻草人上的箭散落在地上。
      身后的那贼首,一看全落了空,准备下令射第二批。司鹿眼快手疾,直接卷走几张弓。那十来个侍卫飞身上前,加入混战,那箭也没伤到他们,很快带来的箭要么被缴走,要么已经射完了。
      贼首也闲不得,拿出刀横劈竖砍,招招狠厉,那刀是个狠家伙,甩起来威风,不过耍刀的人水平差了点。临珏看得无聊,安顿好阿乌,便加入斗争。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清理掉了一半人,那贼首想来个擒贼先擒王,司鹿的地位定然不差,不然怎么会和临珏同住在别馆内,悄悄摸到司鹿身后,司鹿正面对着四五个,没顾及身后。眼看那一刀劈下来,临珏飞扑上来,将人护在怀里,那刀砍在临珏的后背上。
      司鹿下了狠劲,她现在亦不必遵守不得伤人的条例。一鞭抽得那贼首跌在地上,半边脸都是血。这才怒道:“阿祚。”
      临珏依旧笑着,好像受伤的不是他:“不碍事,我说过,要护你一世长安。”
      那边的侍卫眼看太子受了伤,采取保守策略,将临珏和司鹿护在包围圈内。
      又混战了一会儿,裴秋叶押着永成王赶到,随行的人马迅速将剩下的十几名贼人制服。
      “殿下,证据确凿,他的那些武备已经被查封,与永乐王勾结的书信也已找到。现在如何处置。”
      “暂时收监,明日押解回京,交由父皇处置。”临珏被刀砍中,硬撑着。
      永成王戴着枷锁,双目通红地大笑道:“那刀刃上淬了毒,无解。呵呵,贱种,你也有这一天。我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临珏这时没心思和他磨叽,道:“封了他的嘴。”
      “别以为封了我的嘴,你做的那些恶心事就没人知道了……”他还要说,就被裴秋叶封了嘴带下去了。
      临珏回身对为首的侍卫道:“诸位可以向父皇复命了。我这受了伤,不知父皇可有准备好新的黄河巡查使。”
      那名侍卫恭敬地回道:“太子殿下此次黄河巡查的任务已经完成,西行的黄河巡查使与您同一日出发,只是闹得动静没有您这里大。吾等先行一步,将相关情况告知陛下。”
      临珏颔首,那些侍卫迅速隐在黑夜之中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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