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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人间疾苦 ...

  •   洛阳城里的百姓都知道今年的巡查使不仅是京城里的大官,还是当今的太子爷。太子爷到任第二天,车马仪仗盛大无比,爱看热闹的老百姓挤满了整个洛阳城。都想看看这位太子爷未来天子的容颜。
      忽然人群里闯出一个衣衫褴褛的老汉,拦住前行的车架。“噗通”一声跪下,看多热闹的人心知,这是要告状了。他远远地嚷道:“太子殿下,请您为草民做主。请您为草民做主,请您为草民做主。”
      连喊三声,人群引起一阵骚动,有识得的窃窃私语道:“这不是城东的张老汉。听说前段时间,他女儿感染风寒死了,老婆想不开也跟着去了。唉,可怜了,一夜之间,只剩这半疯癫的老汉一人。”
      马车中的临珏伸出一只手,示意车架前骑马的红衣侍卫,前去将那老汉的状纸取来。
      那老汉得到默可,叩首之后,哭诉到:“草民是住在城东的张老汉,家中只有一妻一女,女儿年十六,唤作妍妍。我们老两口不奢望她能嫁个官宦人家,只希望能嫁个普通人家,平平凡凡的过一生。谁知,那日端午节,妍妍编织些菱角上街去卖,被那本地药材商郑陆吾家的恶仆相中,硬要拉我女儿去做小妾,我女儿抵死不从,最后竟被活活打死。我们老两口只有这一个女儿,老婆子接受不了女儿的死亡,一时想不开也跟着去了。如今老汉我一人半疯癫地活着,就想为他们讨个公道。”
      看热闹的人一阵唏嘘,郑家是本地的地头蛇,平日里都受了不少气,不少人跟着为这老汉打抱不平。
      张老汉喘口气道:“草民向知府告状,知府的大人答应替小民严查此事,说是府衙的官差去提人需要点茶水费,小民便将替女儿攒下的嫁妆变卖了,又搭上所有身家才五十两银子,全贿赂给知府大人。谁承想,知府大人收了小人的钱财反咬一口,以企图贿赂朝廷命官之罪将小民收监七日。”
      街边的百姓群情激愤:“这郑陆吾垄断药材商行罢了,平日里为非作歹,不知害得多少人家家破人亡。”
      司鹿在车架前低头听着,也听了个七七八八。临珏在车内,只一句:“官商勾结,查。”
      车前待命的一干人等,低头道:“喏。”
      街边的百姓一听这位太子爷要打这地头蛇,无不拍手称快。
      太子的车架走过,张老汉也被侍卫保护起来,当作日后的证人。
      回到别馆,当地知府刘和坤已在外候着。他战战兢兢道:“太子殿下,卑职冤枉,那张老汉实行贿赂之事,卑职拒绝了,但是为了正官场之风,杜绝这等行贿之事,以儆效尤,才将那老汉收监。并无其他隐情。”
      “本殿也说的是官商勾结,为何刘知府避重就轻呢?”
      刘和坤自然不敢抬起头来。他辩解道:“此事纯属污蔑,郑陆吾是正道商户,是本地最大的药材商,也是有名的善人。每年腊八春节中秋都在城内施粥。”
      “哦?施粥?那刘知府可知,这米从何来?”
      刘和坤被问得一头雾水:“这,米,自是从粮行里买的。”
      “我大境律例,为了鼓励商户善待百姓,凡施粥的,修棚的,皆可申请免去部分赋税。刘知府,本殿说的,对还是不对?”
      刘和坤擦擦额角的汗。“是小人愚昧了,太子殿下说得对。”
      “那刘知府现在可以说说这米从何而来。”
      “这……”刘知府不是不知太子的意思,只是说不出口。
      “刘知府不好说,那本殿来说,为富不仁。这米是老百姓的血,是老百姓的汗,是从老百姓身上扒下来的。”说着一脚踢倒刘和坤,“拿账本来。”
      萧贺延将账簿呈上。“殿下,郑陆吾连着三年免了赋税。”
      罗潭又呈上一本账簿:“殿下,这修建水利的账目不对。”
      “刘知府,看来你的胃口不小啊。”
      刘和坤脸色一白,这官商勾结,还是小事,水利项目牵扯甚广,不过,又定了定心。这水利是工部的事,上上下下不知牵扯了多少官员,不说地方的大小官员。京城里的三品大员都有不少。稳稳心神道:“太子殿下,定是手下的人手脚不干净,请容卑职彻查此事。”
      临珏心道,上钩了。面上不再咄咄逼人:“这本是地方事宜,既然刘知府说是手下的人出了问题,那本殿就等你的消息了。”
      刘和坤没有来的时候那般慌张,心里已经盘算好顶罪的人。
      见那刘和坤就这样气定神闲地走了,司鹿在一旁愤愤不平道:“这刘知府不再提郑陆吾的恶行,如此这般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真让人生气。”
      “无论郑陆吾、刘和坤,还是长安城里那几个,都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我要的就是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态,这样才好一步一步将他们拖入准备好的笼子里。”临珏淡淡一笑:“他想拿手底下的人了事,但能不能了,拿何人能了,就是我来决定的了。咱们在这里再小住几天。看看热闹。”
      司鹿恍然大悟:“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先将刘知府一党解决了,那郑陆吾不过个纸老虎。”
      “阿乐真是一点就通。”临珏点点司鹿的鼻子。
      萧贺延一见这样子,慌忙道:“属下先行告退。”罗潭还在旁边候着,萧贺延恨恨地拉着她走,到了院子里才道:“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
      罗潭甩开萧贺延道:“你整日神神叨叨说些什么。”
      萧贺延不好直说:“有些人不该你肖想,你就安安分分的。不妨,你回头看看,珍惜眼前人。你……”
      罗潭怒道:“萧贺延,你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别怪我不客气。”萧贺延满不在乎心里想道:“你手无缚鸡之力,能奈我何?”面上又不敢真这么说出来,转而道:“我们去喝酒吧。”
      罗潭忍无可忍,转身走了。萧贺延道:“反正你我同僚,有的是机会提醒你。”
      洛阳城转眼变了个天。刘和坤本以为拿手底下两个官员就可以了事,不想太子却不愿就此结案。再往上就要把自己的小命搁进去了。他连夜写信告知长安城里,这水利的款子吃了好几年,自己吃的只是个小头,上面若是没有一品大员或是王室宗亲,定瞒不了这么久。
      这信自是稳稳地到达长安城里,不日,临珏收到了李文壅投诚的信。临珏不以为意,他的位子够稳,父皇准备动的人,他何必惹一身骚。只是他的党羽太多,父皇现在还不打算找他清算,自己也该适可而止。
      顺藤摸瓜,临珏处理了洛阳城以刘和坤为首的地方官员,而长安城里的九卿也换了一半,失了大批官员,朝廷人才稀缺,承隆帝下令举荐地方官员,李文壅失了部分势力,而卢太尉的势力逐渐壮大。
      临珏道:“你想要普通的生活,现在还不是时候,要你做侍卫,就是为了让你亲眼所见这人间疾苦,神只能顺四时而为,对于人心是无可奈何的。”
      司鹿淡淡笑道:“我已知晓,时间还是有的。我们明日启程?”
      “你要是想逛逛这洛阳城,我们再逗留一日。不过可惜了,洛阳城的牡丹花可是天下闻名。”
      司鹿心里有了主意,但是面上不曾显露,“洛阳距长安不远,你想看花,我们明年再来。”
      洛阳城的百姓都知道了这新来的太子爷是个刚正不阿的主儿,惩恶霸,查贪腐,大快人心。不过只知其名不知奇人。司鹿与临珏两人换了衣裳,司鹿换回了女装,也无人能认得出这是那日太子车架前的红衣侍卫了。司鹿把她的红色璎珞鞭别在腰间,英姿飒爽,颇有点不爱红妆爱戎装的气质。
      临珏引司鹿去了洛水河畔,两人坐在河边,司鹿问道:“阿祚,你有没有想过,为何只有山神,却没有水神。”
      临珏打趣道:“大概是山上可以住人,水里却不能住人,那东海龙宫也只存在传说中。”
      司鹿道:“曹植曾作《洛神赋》,指出这洛神名曰宓妃。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这大概也只是传说,我从未见过哪里有水神。”
      “这有什么,太华山有鹿神,我明日也做一篇《鹿神赋》,写你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比那故作姿态的洛神美多了。”临珏不以为意道。
      司鹿恼道:“一天净胡说。”
      湖边有一牡丹园。两人进了园子,趁临珏不主意,司鹿偷偷开放了几朵牡丹花。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间动京城。”临珏一回头,就看见司鹿面前开着几多红色的牡丹,富丽堂皇,十分艳丽。“阿乐可曾听过一个故事。”
      自己准备的惊喜,他不做评价,讲什么故事。心里不乐意,面上还是问道:“什么故事,说来听听。”
      “传说武则天喝醉了酒,在寒冬命令百花一夜开放。百花仙子不敢违抗,一夜之间尽数开放,唯独牡丹花仙不听,不愿为了博人间帝王一笑而违背节令。第二日武则天到园子里一看,牡丹花不听命令,便再给了一次机会,哪知这牡丹花仙还是不肯开放。武则天一怒之下,命令长安城放火烧了所有牡丹花。牡丹花仙一路逃到洛阳,才有了落脚的地方。后来就以洛阳牡丹为天下之最了。”临珏沉浸在讲故事的自豪中。
      司鹿平时最爱听故事,听完之后,面色一沉,收了盛开的牡丹花,转头道:“我听出来了,阿祚,你是拐着弯骂我不讲理。”
      “我只是想起这么个故事,知道你最爱听故事才讲予你听。”看到那盛开的牡丹花转眼又变成了光秃秃的模样,晃着司鹿的手臂道:“姐姐我错了,把我的牡丹花变出来好不好。”
      正说着,水边传来呼救声,有个小孩落水了。
      司鹿不好在人前显示非人的特征,紧跑两步,抽出腰间的鞭子,将那在水里挣扎的小孩卷到岸上。小孩看了司鹿一眼,道了声“谢谢姐姐”就晕过去了。岸边看热闹的不少,小孩的父母并不在附近,也无人识得是哪家的小孩。司鹿有点放心不下,便叫临珏将孩子暂时带到别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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