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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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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跟着相泽去职员室交全了作业，回来后差不多又上课了。然而那道灼人的视线仍旧像根针一样扎在她背上。志村早月预感自己要有麻烦了。
果不其然，下课铃一响班长饭田就像装了引擎一样冲到了她座位跟前。
志村早月虚心接受了饭田的学生守则补习。
午休时间，终于可以较为熟练的使用左手吃饭的志村早月愉快地答应了蛙吹梅雨的邀约，抱着便当喜滋滋地跟着几个女生走了。第一次来到学校食堂的志村早月表示惊呆了，然而不知为何，吃完午饭后回教室上课时，她总觉得自己后背发凉。
轰焦冻今天非常不爽。
为了找志村早月谈谈，他比平日来得更早了一些，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对方迟到了。
第一个课间，志村去了职员室；第二个课间，志村被饭田按着头听了半天学生守则；午休时间被几个女生带着瞬间跑没了影，第四个课间又要去更衣室换运动服……以此类推，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最后，轰焦冻终于在放学后堵住了志村早月。
头发半边白半边红的少年一手插在裤兜里，另一手撑在课桌上，异色瞳直直地望进了对方蔚蓝色的眸子里。
紧接着他偏低沉的嗓音便响起了：“加入我的乐队吧。”
坐在椅子上的志村早月还保持着写字的姿势，因为离得稍近，对方好听的声音格外清晰，她有些苍白的脸颊上不由泛起了一丝薄红。
可惜轰焦冻说的话却让她仰着的脸上只剩下了黑人问号。
“啊？”志村早月发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音节。
轰焦冻早有预料，从善如流地解释道：“昨天的比赛我看了。现在我们正好缺一个人，我觉得你是最好的人选。你的回答呢，志村？”
面对抛直球的少年，志村早月沉默地扭过了脸。
想到对方真挚而纯粹的音乐，不得不说，她是有些心动的，哪怕她曾经一直以来的愿望和目标都是称为一个钢琴演奏者。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想必志村早月此时面对着人生的分岔口一定相当苦恼吧？
她垂下的目光落在那只搁在桌面上微微蜷着的右手，不觉露出个笑来。
现在的她当然也苦恼着——苦恼该如何拒绝这个邀请。
也许是懂了这个笑容，又或许是懂了这份稍显漫长的沉默，轰焦冻率先开了口：“我明白你肯定想在古典乐方面发展，但是也抽点时间来音乐教室看看吧，你一定会改变想法的。”
少年说得无比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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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教室的门被从外打开时，室内的几个人正在熟悉新曲子。
正给贝斯进行微调的耳郎闻声抬头去看，嘴上随口道：“轰，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迟——”
看到对方身后那个比他矮了大半个头的人影时，她惊讶地卡住了，到嘴边的话全都忘了。
“啊咧，志村？”上鸣不明所以地探出脑袋来。
一边本来在记谱的常暗也有些诧异，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推测说：“难道你跑去拉志村入队了？”
耳郎一脸原来如此地敲了下手心，感叹道：“你动作还真快，明明之前我跟你提的时候还满脸……”
满脸什么？志村早月有点好奇。
不待耳郎继续下去，反应慢了众人半拍的上鸣终于明白了常暗的意思，惊叫一声打断了耳郎。
“不！！！轰你这家伙是要始乱终弃吗！不行！我同意我的琴也不会同意的！”
过于真实的悲鸣让志村早月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等上鸣悲痛欲绝的嚎叫结束，她才放下手。
她瞧了眼跟前满脸冷淡的少年，看出了对方根本没有要出言否定的意思，不禁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只好自己出面解释：“不是的，我只是来参观的。”
简直要挤出泪花来的上鸣眨巴了几下眼睛，可怜巴巴地问：“真的？”
见志村早月点头，他马上收回了那副表情，又变回了平常那副有些轻浮的模样，“好吧，既然早月酱这么说，我就信了。”
志村早月一脸不忍直视地走到坐在一边的绿谷出久旁边，小声问了句方便坐这儿吗。
绿谷出久好像在发呆，被她一问，反应颇大地一扫桌面上摊开的书本，连连说当然可以。
上一次听时因为太惊讶，她其实没有听太仔细。这回静下心来，志村早月才明白了为什么一听自己要来上鸣的反应会这么大——以她的判断，他接触电子琴最多不超过两年。
不过事实上上鸣弹电子琴如今快满三年了。
“虽然其中有两年都是小学时候被老妈逼着上的兴趣班啦。”上鸣十分诚实地回答。
“啊，原来是这样。”志村早月也诚实地表达了自己的疑惑，“我以为你是近两年自学的呢。”
虽说知道她只是单纯的疑惑，上鸣还是感觉自己受到了会心一击。
“我……弹得真的有那么差吗？”
“嗯。”耳郎毫不犹豫地点头。
“呃啊！”又中一箭的金发少年颤抖着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你的问题大体上都出在不够熟练上，这不算什么。”志村早月起身，边说边往他那边走，“不过还有些别的问题。”
她低头浏览了一下，伸手在谱子上一指，示意上鸣再弹一遍这一节。
上鸣于是又弹了一遍。
他弹到中段时，志村早月有些严肃地皱了皱眉，等结束后才道：“果然，这几个地方你的指法都出了问题。”
她直指中段的几个音，“你再弹一下这里试试，稍微慢一点。”
在几人的注视下，上鸣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随后按她的要求放慢速度又来了一遍。这下就连对乐理一窍不通的绿谷出久都听出点问题来。
“好像……声音显得有些突兀？”上鸣有些踌躇地摸了下鼻子，“跟下面一节接的有点那个……”
“不自然。”志村早月接上他的话。她沉吟了一会儿，笑着答，“恐怕当时教你的老师……嗯，就是单纯地想赚点钱而已。”
小小地调侃一句后，志村早月示意上鸣稍微往旁边挪一下，然后微微俯下身子，把两只手从袖子里伸出来停在琴键上，“一般来说这里通用的指法是这样的——”
头一次听她弹琴的绿谷出久不由得屏住呼吸。
很快，随着那双灵活的手按在黑白键上，一种完全不用于上鸣风格的演奏倾泻而出。
“哦！接上了！”上鸣惊呼一声，边夸她厉害边尝试着模仿。
见上鸣练了两边就改正过来，志村早月笑着说了句厉害，随后单将左手按在了琴键上，“刚才那是通用指法，其实这里还有一种指法可以用，特别是用在比较快的拍子上，很方便的。你右手试着弹一下加速，我演示一下。”
颇觉新奇的上鸣喊了个一二便加快速度按上了琴键，他惊讶的发现，对方十分游刃有余地跟上了，甚至完好的合上了拍。在中段时，那只纤长的手五指巧妙的一轮换，让原本有些复杂的指法简化了，琴音却仍圆滑如初。
“果然专业的就是不一样啊。”耳郎看着不断尝试着的上鸣笑着叹了一句。
两手插兜的轰焦冻靠在课桌边上，一双异色瞳自志村早月走到琴边就没从对方身上离开过。
活动结束后，几人收拾好教室便相携离开了。因为路线问题，此时只剩志村早月和绿谷以及轰还在一块，很快，三人来到了一处岔路口。
在道别之后，轰焦冻突然回头看向志村早月。
“你感觉怎么样？”
夕阳下，暖橙色的光斜着打在他的左脸上，衬得他那半边红发好似燃着的火焰，也让湛蓝的左眼更显透澈。
在这样直白的目光里，志村早月垂眸，眼神无意识地落在笼在袖子里、提着皮质书包的手上，不好意思地笑了，“我——”
“算了。”少年低沉的嗓音强硬地在她的话里横插一脚。
志村早月错愕地抬头，正对上他那双坚定的眼睛，“我改天再听你的答案。”
说完他便回头走了。
“那个，志村同学。”
分别之际，绿谷出久叫住她，“轰君是真的很想你加入乐队，大家也是。”
看着对方认真的模样，志村早月忍不住笑了。她也认真地答道，“我知道。你们这么认可我，真的让我感到十分荣幸。”
听到她如此回答，绿谷出久心生疑惑。他抿了抿春，终究忍不住追问道：“果然还是因为想专注于古典乐吗？”
“不是的。”少女侧过身子对着他，高高举起的右手挡住斜下的夕阳光，轻声答道，“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此刻在志村早月的心里，少年那道挺拔的背影穿梭在夕阳与阴影之中，明明灭灭，最终还是被清晰地描刻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