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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秦起西北,蛮荒之地,先秦武侯魏辟疆征伐狄戎二十部族,夺草原缴牛羊,励精图治方成就“踏三晋,望齐楚”的一代虎狼秦国,先秦武侯四出崤函逐中原,天子驾前问九鼎轻重,更豪言秦戈所向山河疆土尽是大秦夫孺,怎奈英主早薨而后世不肖,西秦大半疆土拱手相让,质女魏巍归秦时那制霸中原的狼秦已然崩坏,她见的是田地荒芜,是马瘦人弱的“卑秦”。

      她本是最不得宠的庶出女,生父不过是武侯征狄戎时带回来的奴隶,故而她十二岁便被质与齐国,生杀予夺于齐王,她只是俎上鱼肉,可她魏巍不信天命,十二年间提心吊胆,于明枪暗箭中苟且偷生,处处逢迎小心谨慎,甚至不惜俯身为大齐最得宠的小公子做马,只为博他一笑,只为博先齐王宽心。

      她终究换来了先齐王的首肯,闲暇时可出馆驿去那东岳山山下学堂修习,她终于能见在那渭水河畔风头出尽的“幼麒麟”任朝暮,他逼赵侯为先齐王御,逼魏侯为先齐王击罄,先齐王待他亲如己出,仅他身上一件绣云紫朝服便耗尽了三百织夫半年的光景,连那小公子见他也要急步快趋,这是何等煊赫权柄。

      若可得他,归秦便有望,他虽慧极却不过犹是未及笄的男儿,魏巍赌他不懂情爱,于是数年布局倾尽满腔温柔做戏,半哄半骗的要了他身子,床笫间许下海誓山盟,终是诓得他窃来兵符诈开了城门。

      她携着他回到了这暌违十二年之久的故国。

      她说她想做王,许他王君要风光娶他,要以这江山为聘。

      自然都是假的,她已是秦侯,是百万秦人共首,如若要扬戈天下再现虎狼之秦,如若要孤道寡那便注定后生孤家寡人。

      就算她魏巍为六国君主所不耻,就算她魏巍要叫任邈记恨终生,就算她魏巍逼退长姐而承大统受宗族唾骂,她虽问心有愧却不悔。

      只是任邈走后,她便常常要忙到深夜,晏新词不比任邈聪慧,他只是心善,慈不掌兵情不立事,那样的人可持家却不可主外,魏巍抛下手中帛书饮尽一碗酽茶,诸侯卑秦,便是交易而来的茶也多半以次充好,沏的浓些更是苦涩难以下咽,魏巍不许王侍换茶,越王可卧薪尝胆可尝吴王腌臜,她喝这一碗苦茶算得什么,她要记着,记着诸侯卑秦。

      “任先生呢,请他来,孤有事要与他议。”魏巍抬手揉按眉心,剑眉大蹙,新政初定百废待兴,她近月余日日至寅时方憩,倚在这椅上不过一刻便临朝朝会,纵勤政至此犹有大半事悬而不决。

      这等事她那小王君是不懂的,能说的唯有任邈,再者秦国新政大半拟自他手,召他来商议是最妥帖不过的。

      “愣着做甚?”熬过那阵晕眩,魏巍瞥见魏平半晌扭捏未动,本展平的眉又蹙起,魏巍厉声开口,“还不快去!”

      “王上,这、这任小先生已然离秦数月有余,这……”王侍魏平畏缩开口,声音一声低过一声,最终那大半截话还是叫她吞回了肚里。

      “他,”魏巍被王侍点醒,重新拿起帛书凑近了灯火阅读,半晌才说全那后几句,“他近况如何?”

      “回王侍,奴婢听说小先生,听说小先生被软禁于东岳山,无诏不得出,齐王还不许任何人见他,奴婢还听说……”魏平似乎又忆起些什么,睨过魏巍脸色后便再一次哑了声。

      “说下去。”魏巍本用墨笔自帛书之上涂抹勾改,此时听魏平支吾其词不由停了动作,本就蹙着的眉此刻更深了几分。

      “奴婢听说,齐太君悯已封小先生为义子,初春时便要与楚太女殿下完婚,小先生已允了。”魏平眼一闭心一横,还是说了这中原刚传回来的消息。

      魏巍喜静,身侧使唤不过一人,此时再遣退去魏平偌大个正殿空空荡荡,魏巍倚在座上望着殿门出神,数月前任邈在殿外求见,她叫魏平拦他在阶前,她隔着这扇木门听他哭听他笑,听他说从一而终听他说问心无愧,听他说再不相见,那时的任邈还是少年,转眼却要成她人夫了。

      他长大了,从前的任邈是绝不会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便是刀架在他颈项也不能逼退他半分,而今他却不再坚持了,顺从地接受着旁人的安排,以余生欢喜换齐楚盟好。

      奏折仍有半数,不过魏巍已然没有心思再去看了,她解下腰封上的玉坠端详,这是任邈为她雕的月牙,也是那天下无双的男孩儿留给她的唯一念想。

      “一拜天地。”魏巍望着天上月勾起唇角。

      月,是天上月,是天下月,是秦人的月亦是齐人的月,魏巍能看得,任朝暮亦能看得,他虽被囚于这方寸之地却仍有大好的闲情逸致,甲士虽得了王上吩咐将退步院重重包围,不过却碍于任家权势不好太过造次,故而这退步院里依然是一方净土,任邈仍可安稳的品茶赏月而不被打扰。

      “主子,夜深了。”卫征将茶具收起,一副半盏都不可再喝的模样。

      “躺也是躺着,还不若在这院子里头坐坐。”任邈倒不在意卫征的举动,耍赖一样冲着她笑。

      “您总这样。”卫征最抵不过的便是任邈如此,月下男孩儿一笑,光辉便抵皓月万千。

      “一晃连这冬日也要过了,真快。”任邈垂下眼眉,去了鞋袜的脚丫轻踩身前伏地的白鹿,逗的它用舌来舔后又咯咯的傻笑。

      “您,您是要成家的人了,怎还是这副小孩心性。”卫征半跪在地,张开手裹住任朝暮一双脚丫暖着。

      “一人若是真心疼你,是断不会叫你受人间疾苦的。”任邈早已习惯卫征如此做,并未将脚抽回,甚至又往她怀里去了些,“初春时我便嫁去楚国,你跟着?”

      “自是跟着的,换做其他人去将军总是不放心的。”卫征轻揉任邈脚背,她家主子体寒之症愈发的重了,从前她只需两分内力便能暖热,而今却要五分了。

      “我这一去便再无回齐之日了,到时便在楚地替你寻个夫郎。”任邈歪斜着脑袋瞅着卫征脸色,见她耳尖儿泛红更起了逗弄的心思,“或者你早就心有所属,不如说将出来我替你备聘礼提亲。”

      “主子。”卫征似是怕了任邈的逗弄,举起手来状如投降,“您且饶过奴才吧,您且不曾成家,奴才急从何来。”

      “你莫不是在为我守身如玉?”任邈鸦睫低垂,抬起足尖轻抵卫征下颌。

  • 作者有话要说:  大病初愈……恢复元气。作为一个负责任的亲(后)妈(娘),要跟大家宣布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以后的章节就没有糖啦,希望大家准备好接我飞刀呀!O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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